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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一想到她即将失去他，巨大的难过就淹没了她。

　　傅泽衍颤抖抬起手，依旧说着：“……别哭。”

　　许知慕握着他的手，哽咽道：“医生马上来了，你一定能好好的，对不对？”

　　傅泽衍却摇了摇头：“知慕，我……”

　　“我能感觉到，我的大动脉血管被刀划破了……”

第三十九章

　　许知慕惊愣在原地，她颤抖着手去捂傅泽衍流血不止的胸口。

　　“不，不，泽衍……你一定会没事的，你骗我……”

　　“你一定是又想离开我，编的理由……”

　　许知慕已经哭得语无伦次，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可傅泽衍是医生，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鲜血从许知慕指缝中流出，任凭她流着泪，一切只是徒劳。

　　傅泽衍大口喘着气，他呼吸急促到令许知慕心慌如火山震动。

　　“知慕，我是不是从来没说过……”

　　“我……爱你。”

　　渐渐的，他连抽气声都微弱。

　　他的视线垂落，定在她小腹处。

　　“如果……如果我们有个孩子……就好了。”

　　“最好是个……女儿。”

　　“她会代替我拥抱你，抱她的妈妈……”

　　傅泽衍说着，嘴里又涌出一股鲜血。

　　许知慕流着泪捧起他的脸，急忙去擦。

　　可那鲜艳的血全流在她手背。

　　许知慕突然就崩溃了，彻底地哭喊出声。

　　“知慕，别哭，别哭……”

　　他费力地抬起手去擦她的眼泪，却又缩回。

　　他的双手全是血，怎么能去触碰她呢？

　　许知慕看见他犹疑的动作，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在心口。

　　“你抱抱我好不好？你答应过会永远抱我的……”

　　“知慕，答应我。”他回握住她的手，攥得很紧。

　　“我很自私地想将你据为己有，但是，我死了，我怕……”

　　许知慕打断他：“不，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傅泽衍，我还没完全原谅你，我不许你离开我……”

　　许知慕已经泣不成声。

　　傅泽衍却始终嘴角含笑，感受着她温暖的手心。

　　“你去找一个对你很好，会在你需要时拥抱你的人。”

　　“你以后要是有了孩子，就叫她‘念念’好不好？”

　　“不要忘记我，但我只要你偶尔能‘念念’我……”

　　许知慕疯狂摇头：“不，你不会死的，你说过以后都要补偿我的……”

　　“你怎么，怎么可以……”

　　他撑着最后一点力气，虚弱道：“知慕，对不起……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许知慕一边落泪一边点头：“好，我相信你，你撑住好不好……”

　　傅泽衍像是了却了心愿，他缓缓一笑，可笑容却苦涩又遗憾。

　　他颤抖着手，尽了最大的力气，最后一次触碰了她柔软的唇。

　　他凝视着她问：“下辈子，你还愿意遇见我，和我在一起吗？”

　　许知慕伸出手掌，比出同样手势，哭道：“……我愿意。”

　　“好，下辈子……我们要做一对幸福的恋人……”他的声音已经只剩下气音。

　　傅泽衍最后望了许知慕一眼，无限眷恋，无限不舍。

　　“知慕，你要幸福……”

　　话落，他的手无力垂下。

　　“傅泽衍？”

　　“泽衍——”

　　怀里的人没有回应。

　　她知道，他再也不会给她回应。

　　就像母亲离去时那样。

　　许知慕紧紧将他搂进怀里，温暖着他渐渐失温的身体。

　　她的躯体反应又出现了，怎么也控制不住这溢出的糟糕情绪。

　　这渴肤症，对她而言，好像永远也无法治愈了。

　　“没人教过我什么是恨，怎么去恨。”

　　“我以为我一直是恨你的。后来我才明白，我只是爱你爱得很痛苦。”

　　“可我，我宁愿痛苦地爱你，也不要痛苦地想你。”

第四十章

　　【左胸被刺穿，伤及心脏及大动脉，最终因大出血抢救无效而去世。】

　　“手术中”的红灯熄灭，她只收到这一纸死亡通知。

　　许知慕枯坐在手术室外很久，久到四下都寂静无人，还是那个样子。

　　不喜不悲，无笑无泪。

　　经过三个小时的抢救，还是没有抢救回来。

　　傅泽衍真的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从此，他再也不会拥抱她。

　　调查人员已经来过，说取保候审期间再犯，还是故意杀人，基本上会判死刑。

　　季父季母都乘最近的一趟航班来向她赔罪。

　　“许小姐，是我们教女无方。”

　　“我们错就错在，想让灵灵从监狱中出来……许小姐，是我们对不起你……我们向你磕头了……”

　　季灵在取保候审期间趁着季父季母没注意，从家里溜出，拿着刀威胁家中司机将她送到江城医院。

　　司机胆小怕事，到了江城后，给二老打电话，可最终还是没能阻止惨剧的发生。

　　许知慕看着瘦得脸颊都凹陷的季母，忽然就想到自己母亲。

　　季家父母很坏吗？倒也没有。

　　他们甚至只有季灵一个女儿，极尽溺爱地养大。

　　都是为子女操劳，她又能迁怒什么？

　　傅泽衍已经因为救她而死，她再愤怒又能改变什么？

　　“你们走吧。”

　　“我永远不会原谅季灵，死刑是她在赎罪。”

　　季父季母离开后，许知慕孤身一人去了太平间。

　　此刻，冷冽的凉气让她感觉自己很冷静。

　　傅泽衍冰冷的尸体就盖着白布，孤单地躺在那里。

　　电话响起，她接通。

　　“许女士，你要找的配型，信息查询不到。”

　　她说了声“好”，挂断了电话。

　　对方传来照片，她看着个人信息空白的那一栏，心中突然浮现不好的预感。

　　似乎是心有所感，她猛地一回头。

　　林叔就往太平间门口走来。

　　他一脸愧疚地看向许知慕：“知慕啊，原来你还真的在这里。望你节哀。”

　　“你是泽衍的太太，理应知道这些。”

　　“你的骨髓的配型其实是……泽衍。”

　　死一般的寂静。

　　许知慕呆呆地转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她眼神空洞地下移，盯着林叔手中的文件。

　　难怪查不到，原来是被傅泽衍藏起来了。

　　“他请求我，暂时不要让医院告诉你。”

　　“他想在康复之后，自己亲口和你说。”

　　林叔顿了顿，又说：“这样风险很大，可他执意要这么做，他说要是提前告诉了你，你肯定不会同意移植。”

　　“我尊重他的想法，最终还是答应了他，陪他冒了这个险。”

　　隔着门上的玻璃，许知慕觉得自己好像呼吸不上来了。

　　她拿着这份文件，就像承托着傅泽衍整个人的生命，不堪其重。

　　她一行行扫过去，就像审阅着傅泽衍短暂的人生。

　　“说好的陪着我，永远在我需要时抱着我呢……”

　　一不留神，一个信封从中掉落。

　　许知慕泪水滴落在地，她缓缓蹲下身，捡起信封，摸到一处硬硬的，很硌手。

　　她心脏瞬间狂跳起来，缓缓将信封内的东西倒出。

　　一枚戒指滚落在手心。

　　水蓝钻石闪亮晶莹，像泪珠，也像一颗倒悬的心脏。

　　“致我所爱：知慕。”

　　许知慕仿佛心灵感应般转头，跑向前，掀开白布。

　　傅泽衍的左手无名指上，镶嵌着细小蓝钻的戒圈静默地宣告这爱意。

　　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爱意。

第四十一章

　　正午，明日高悬。

　　天空晴朗湛蓝，是许知慕最喜欢的蓝色。

　　陷入蓝色幻中的许知慕惊醒。

　　她慌乱地摸着床铺：“我的信封呢……”

　　兰姨将一个牛皮纸信封塞进许知慕手中：“在这儿呢。”

　　许知慕迅速抱进怀中，盯着戒指，一动不动。

　　她喃喃着：“傅泽衍，你怎么不给我戴上戒指呢……”

　　医生听说许知慕已经苏醒，前来交代：“你这是心因性木僵状态和心因性朦胧状态，不言不语，双目无神，对环境感知薄弱等症状都可能会出现。”

　　“因为过度焦虑和恐惧，身体反应做出的一种心理防御机制。”

　　“以后避免大悲大喜，以免刺激你的其他疾病。”

　　匆忙赶到的何其泽听见这些，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