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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记得所有的事，唯独记不得那时炽烈又浓郁的感情。

　　现在的乔智允理解不了四年前的自己。

　　理解不了她压抑在心底的爱。

　　也理解不了她喷薄而出的恨。

第16章

　　她侧眸看向面前的矜贵男人。

　　在她昏迷的日子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褪去禅衣。

　　黑色的西装成了他最日常的代替。

　　她看着他，又像透过他在看故事。

　　她在努力感受四年前的乔智允对他压抑的感情，对他炽烈的爱。

　　可是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内心空空如也。

　　她终于明白乔浩珉先前为什么问她看人的视线冷漠。

　　因为现在她，变成了个体会不到感情的机器人。

　　“智允，你在想什么？”

　　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只剩下她和席修齐。

　　乔智允收回落在男人身上的视线，岔开话题：“今年有下雪吗？”

　　席修齐摇头，并为她准备好换洗的衣物：“今年还没开始下雪呢，不过应该快了。”

　　“我抱你去浴室洗漱如何？”

　　乔智允看了眼男人小心翼翼的讨好模样。

　　跟两世记忆里高冷矜贵的样子完全对不上。

　　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毕竟先动心的人就注定输的一败涂地。

　　可是她，好像只能凭借记忆知道以前的她对他是有感情的。

　　“扶我进去就好，我正好锻炼一下。”

　　席修齐拒绝：“不行，医生说你近四年没有下床，下肢力量肯定不足，走路的事，要慢慢来，急不得。”

　　席修齐小心的觑了眼她的脸色，问道：“我抱你进去好不好？”

　　乔智允理解不了席修齐现在的情绪。

　　只是觉得他现在小心翼翼的模样和记忆中的自己十分相像。

　　她做不到拒绝。

　　做不到拒绝曾经的自己。

　　乔智允被席修齐抱进浴室，他的怀抱很暖也很稳，如记忆中一般。

　　席修齐将她放在浴缸边，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

　　最后红着耳根憋出句话：“我就在门外，你有事的话就立刻叫我。”

　　她轻点头答应。

　　浴缸里的水温刚刚好。

　　乔智允躺在里面有些昏昏欲睡。

　　席修齐在浴室外等了四十分钟。

　　没有听到她的任何声音，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抬手敲门。

　　屋内没有动静。

　　席修齐心下一紧，打开门冲了进去。

　　门板撞着墙壁的巨大声音，惊醒浴缸里的乔智允。

　　她抬眸瞬间，和席修齐四目相对。

　　男人的眸子不再像回忆里那般冷漠如霜。

　　而乔智允的眸子却成了回忆里男人的模样。

　　“你……”乔智允的声音打破两人间凝固的气氛。

　　席修齐猛地清醒，转过身背对着她，语气带着些紧张：“我敲门你没应声，我以为你出事了。”

　　乔智允从背后看着他从耳尖红到耳根的耳朵，没有说话。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席修齐本就殷红的耳朵此时仿佛要滴出血来。

　　“我好了。”

　　乔智允撑着身子坐在浴缸边缘，身上已经裹上了浴袍。

　　席修齐将她放在床上，贴心的为她盖好被子，哑着声音道：“要换衣服吗？”

　　乔智允是想换的，可是腿部没有力气，手臂的力量也不强。

　　换衣服这件事充满了挑战。

　　沉默片刻，乔智允开口：“你能叫个护士进来帮我换衣服吗？”

　　席修齐愣了一瞬。

　　浓密的睫羽轻轻颤动。

　　“哦……好。”

　　席修齐出门后，瞳眸黑沉的厉害。

　　他想起乔智允昏迷的这四年里，都是他亲手帮她换衣服，清洁身体，按摩肌肉。

　　他已经把她纳入自己的领地范围，可偏偏她醒后又将自己踢了出去。

　　席修齐阒黑的眸子里泛着幽暗。

　　许久之后，他转身回房。

　　对上乔智允疑惑的视线面不改色的撒谎。

　　“护士现在都比较忙，暂时没有人手，要不我帮你？”

第17章

　　席修齐说的话绵软乖顺，让人听不出攻击力。

　　但他藏在暗处的眸子里有波涛翻滚。

　　说到底，他是席修齐。

　　是在商战场上手握乾坤的将军。

　　既然明确心意，下定决心，又岂会让她推开自己。

　　乔智允看着他眸底一闪而过的占有欲，抿唇沉默。

　　她是昏迷了四年，但不代表她对外界一无所知。

　　相反，正因为看不见，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她的感知能力就更强了。

　　她一直都知道，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

　　总是絮絮叨叨跟她说很多话的人也是他。

　　如果是曾经，她或许很开心。

　　但是现在……她给不了他要的回应。

　　“不用了，晚点再说吧。”乔智允拒绝。

　　席修齐心下一紧，眸底压抑着浓烈的感情。

　　他本以为自己做好了拒绝的准备。

　　事实证明，准备还是不够充分。

　　不然，为什么他这么伤心？

　　席修齐怕自己再待下去心底的黑暗会忍不住呈现在她面前。

　　匆忙留下句：“我再去问问。”

　　出门离开。

　　-

　　“复检结果出来了，身体已经没有大碍。”

　　“只需要好好锻炼，恢复到三年前的体能就可以了。”

　　乔智允坐在床上听医生一边翻着厚厚的病历本一边嘱咐。

　　她听得昏昏欲睡，干脆移开目光落向窗外。

　　而席修齐则是一条一句的记得详细。

　　寒冬腊月的世界除了有秋的萧条，还多了一份肃杀之感。

　　窗外阳光明媚，可正是这明媚阳光，却让冬日显得更加清冷与落寞。

　　她看着看着，眼睛忽的一亮。

　　“下雪了。”

　　她的声音很小，可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席修齐却听得清晰。

　　席修齐视线晃过窗户，转瞬继续听着医生交代。

　　直到医生结束，他才冷着声音问：“今天下雪了，可以推着病人出去走走吗？”

　　医生一愣，扭头看向窗户，果真下雪了。

　　对于初雪，女孩子总是兴奋的。

　　医生也理解，便嘱咐道：“可以出去待一小会儿，最好不要超过二十分钟。给病人做好全身保暖，尤其是腿部。”

　　等医生走后，乔智允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心情愉悦。

　　“我现在推你出去走走？”席修齐问。

　　“我想等晚上。”她拒绝。

　　席修齐疑惑：“为什么？”

　　乔智允笑着：“因为晚上的时候就会积满一层厚厚的积雪。”

　　“积雪厚了轮椅就走不动了。”席修齐说。

　　乔智允晃着脑袋，她当然知道积雪厚了轮椅就走不动了。

　　可是那又如何呢？

　　“这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不是吗？你忍心让病人思考？”

　　席修齐闻言笑了起来。

　　大掌放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

　　看，她又回来了。

　　那个无法无天的京圈公主乔智允又回来了。

　　即使她目光冷漠又如何，她好歹回来了。

　　晚上。

　　席修齐将轮椅推到住院部楼下。

　　然后自然的蹲在她面前：“我背你出去。”

　　一身西装背影的席修齐，忽的和乔智允记忆里一身白色禅衣蹲下的男人重叠。

　　她有一瞬间失神。

　　席修齐察觉到她的异样，赶忙问：“怎么了？”

　　乔智允回神笑了笑，将手臂搭在他脖颈上：“席修齐，你还记得在金沙寺背我的那天吗？”

　　席修齐背着她踏入雪地。

　　雪很深，一脚下去就没到小腿。

　　明明很难走的路，他却走的稳稳的。

　　如金沙寺那日的下山路。

　　“记得。”他背着她漫步在鹅毛大雪里。

　　很快，乔智允的头顶就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连眼睫上都盖上了一层白雪。

第18章

　　席修齐记得和乔智允在一起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

　　在她昏迷的1378个日夜里，他如同自虐般，将相处的点滴回忆一遍又一遍。

　　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短暂的回忆拉长悠长悠远。

　　她说起的曾经，都深深印在他脑海里。

　　“那天见你状态不好，怕你摔着。”他轻声诉说独属于两人间的回忆。

　　“仅此而已？”乔智允侧眸看向他精致紧绷的侧脸。

　　席修齐微微扭头，脸颊就碰上她柔软的唇。

　　那一刻，他的心，跳动剧烈。

　　被她碰到的地方更是火烧火燎。

　　乔智允毫无感觉，还偏着头等他的答案。

　　“嗯，那时候就是这样想的。”

　　嘴上这么说，可席修齐恨不得回到那个时候，抽死当时的自己。

　　只有通了情窍之后，他才知道。

　　他对她的所有关心都不是临时起意。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乔智允的？”乔智允又问。

　　席修齐注意到她的称呼，有一瞬间的奇怪，却没有多想。

　　回答：“不知道，大概一直都是喜欢的吧。不然也不会把那么多项目交给你，让你给……”

　　“给席思安。”

　　席修齐说不出的那三个字，乔智允替他补充完整。

　　“你还喜欢他吗？”话出口，席修齐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喜欢谁？

　　席思安那个狗东西？

　　乔智允心中不屑。

　　她又不眼瞎好嘛！

　　一想到上一世的她对那狗东西掏心掏肺。

　　乔智允就觉得自己的这想法简直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