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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眸光亮了一瞬。

临近桥前，眼前的一幕，却令秦芫一行人猛地勒马。

前方竟站着一排北梁士兵。

前有狼后有虎。

顷刻间，秦芫已经作出决断。

她一挥方天画戟：“将士们，誓死保卫公主和太子！往前杀！”

“杀！”字一出，将士们赴死一般冲了上去，硬生生用血肉之躯在北梁军中劈出一条血路。

秦芫一把将公主和小太子搂上马，护在身前就往前冲。

身后骤然传来无数箭羽的破空声。

秦芫双目一寒，染血的双手挥舞方天画戟几乎甩出了残影。

但密密麻麻的箭雨太多了，一阵剧痛从背后传来，秦芫中了一箭了。

接着是两箭、三箭……直至十三箭。

但她终于冲上了桥！

失血过多导致秦芫头晕目眩，只有一个意念支撑着她不断鞭策白马明月往前冲！

突的，一道凄厉的“母后”自身前响起，宛如闪电般划过秦芫混沌的脑海！

秦芫陡然清醒，一抬眼竟发现长安公主不知何时跳下了马。

秦芫试图去捞她，却对上她决然的眼神。

长安公主嘶吼道：“快走，我断桥垫后！秦将军！一定要将我儿护送回京。”2

这是唯一的选择。

桥不断，追兵无穷无尽，只有这个法子才能让小太子安全逃离。

秦芫死死咬住牙关，抱着小太子，一勒缰绳便往前冲。

怀里的小太子朝后伸手，发出悲凄的喊声：“母后！母后！”

身后传来了吊桥轰然倒塌的声音。

不知跑了多久，秦芫身下的明月长嘶一声，竟双膝一跪摔了出去。

秦芫反应不及，抱着小太子摔下了马。

确认小太子无事，她才看向明月，入目便是明月前腿上竟不知是何时出现的深可见骨、滋滋流血的伤痕！

秦芫睁大了眼，心如刀绞。

马儿被割断了腿，也活不了了。

秦芫瞬间红了眼，她缓缓爬了过去，哽咽难言：“明月，你尽忠了……”

听到这句话，明月却突的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在秦芫不可置信的目光下，竟又重新站了起来！

秦芫恍惚一笑，她将太子绑在身前，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上了马。

小太子在不断哭泣着，失血过多令秦芫觉得好冷好冷，她看不清前方的路了。

只能不断在小太子耳边呢喃着。

“往前走，往前走，就可以回家了……”

小太子扭头看了一眼秦芫，却见她已经闭上了双眼，好似死去了一般。

他哭喊道：“芫姐姐……”

可无人回应他了，他擦了擦泪水，含着泪牵住缰绳：“驾……”

……

南晋国边境。

南晋大军和北梁摄政王依旧在僵持着。

陆西洲则带人在群山另一处等待。

三天前，霍老将军接到秦芫密信，得知她已经成功接到长安公主和小太子，希望霍老将军派人接应。

莫名地，陆西洲主动请缨接下了这个任务。

而直到现在本该回程的秦芫竟还未出现，陆西洲心中愈发焦躁。

忽的，身下的黑马烈阳躁动起来。

陆西洲想要安抚，谁知下一刻，烈阳竟不受控制地冲了出去！

速度之快令陆西洲差点摔了下去，但忽然间，他想到什么，握紧缰绳心跳如擂。

直到，一匹染血的白马出现在视线之内。

果然是明月！

明月身上坐着一个身披银甲的熟悉身影，她身前还有一个孩子。

是秦芫！她回来了！

陆西洲松了一口气，放任烈阳冲了过去。

十米、五米……

那白马却越走越慢，陆西洲心口蓦然一沉。

下一刻，白马轰然倒地！

嘭的一声巨响，马上之人直直滚落，烈阳一声悲鸣响彻上空。

“芫姐姐！”

在尖利的孩童长泣中，陆西洲心口猛然一抽，墨色瞳孔倒映出秦芫满是利箭的血色背甲……

第10章

一刹那，宛如天崩欲裂。

陆西洲目眦欲裂：“秦芫！”

他勒紧缰绳，几乎是摔着下了马。

陆西洲愣愣看着秦芫，下意识想要上前，脚却如千斤坠一般抬不起来。

他要去确认清楚。

这个念头一起，陆西洲艰难抬起脚步走了过去。

他蹲下身，指尖颤抖着探过她的鼻尖。

还有气！

他刹那间好像活了过来一般，嘶声大吼：“军医呢？快喊军医过来？”

陆西洲用力到脖颈青筋暴起。

他不敢碰秦芫，只能跟着人小心将她抬进了军营。

陆西洲站在秦芫的床前。

以往那张红润的脸颊，此刻却苍白不已，好似已经死掉了一般。

若是秦芫死了……

这个念头一起就被陆西洲掐掉。

不可能，秦芫不会死的！

很快，军医带着药箱来了。

陆西洲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看着他。9

军医看到这扎满整个背部的箭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对着陆西洲无奈摇头：“御史大人，这箭太多了，一旦拔箭可能立刻就会死。”

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陆西洲紧绷的那根玹。

他猛地扯住军医的衣领，怒声道：“怎会救不了？她还没死！”

军医叹了一口气：“她还有气，是因为箭羽堵住了鲜血，一旦拔箭失血过多难逃一死。”

“御史大人，喊秦监军来看她女儿最后一眼吧。”

陆西洲颓然松开手，注视着秦芫低声道：“喊秦监军来。”

不一会儿，秦父便焦急赶来。

看到秦芫的惨状，他顷刻间便红了眼。

他踉踉跄跄地上前，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我的儿，我的儿啊……”

那沉瓮的呜咽声慢慢添满帐篷。

众多的汉子都不禁泪目。

陆西洲站在一旁，双目无神，整个人宛如被抽取了生机一般。

良久，秦父才缓缓抬头，他挂着两行泪痕，眼里闪过一丝什么，朝着军医道：“大夫，拔箭吧。”

军医问道：“当真？”

秦父点头，面色苍白：“拔也是死，不拔也是死，倒不如一试，或许会有奇迹发生。”

奇迹？

陆西洲眸子闪过一丝涟漪，他深深看了一眼秦芫，嗓音沙哑：“拔吧……”

见状，军医慎重地应了下来：“好，老夫会封住她的穴位，尽量避免血液流逝，剩下的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军医走上前，银针入身后，便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将箭用力拔出。

一支箭、两支箭、三支箭……直至十三支箭。

看着这些染血的箭，陆西洲的心也仿若被刺中了一般，痛到麻木一般。

她该有多痛呀？

秦芫其实可怕疼了，他记得她曾抱怨过：“何叔与我对练是真下死手。”

“你看，我被打的淤青的，疼死了。”

说着，她挽起袖口，露出了满是青紫的手臂。

当时两人不好听的谣言渐起，他存了疏离的心思，便只是淡淡撇了一眼：“那是为你好。”

肉眼可见的，秦芫的心情低落了下来。

陆西洲闭了闭眼，内心充斥着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