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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当不敢当。”高大夫这些年在京中行医见多了高门权贵拿下巴看人，底下的奴才们狗仗人势，但凡有点门路的都想去找太医，不把他们这些外头的大夫看在眼里。

这府上的贵人们却都随和的很，随从侍女也客气有礼，反倒让人受宠若惊。

“我送送高大夫。”

秦嫚说着和谢无争一起送高大夫出门。

庭前大雪初停，树梢、屋檐、地面上都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不敢劳烦贵人相送，屋外风大，贵人请回吧。”高大夫连连劝回，才转身离去。

秦嫚和谢无争站在门前，看远处天地苍茫成一色。

初五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了离秦嫚最近的那棵树上，正在摇落树枝上的霜雪，有不少都落在了她脸上身上，冰冰凉凉的。

秦嫚抬手拂去额头上的冰霜，朝树上的少年道：“初五，下来。”

初五看了她片刻，非但没下来，反倒跃上了更高的树梢，伸手抓了一把雪就往秦嫚脸上砸。

秦嫚侧身避过，而后足尖轻点，一跃而起上了树，初五见状直接就往另外一棵树上跳。

秦嫚紧跟着他越过去，小少年像是来了劲儿，她越追他跳地越快，转眼之间就把庭前这几棵大树都踩了一遍。

两人在这庭前上蹿下跳，身形快如闪电，来回之间只留下重重幻影。

树枝摇动，落雪纷纷。

秦嫚扬袖拂去劈头盖脸砸下来的雪，绕到树后一把拎住了初五的后领，然后从枝头抓了一把雪拍在少年脸上，含笑问道：“还敢不敢砸我了？”

初五吃了一嘴的雪，‘噗噗’地往外吐。

他还故意凑到秦嫚跟前，好些雪沫都落到了秦嫚脸上。

“你这狼崽子！”秦嫚有些无语的抬袖抹脸，拎着初五的后领从树下一跃而下，入了廊下。

谢无争朝她走来，取了一方帕子给她，“擦擦脸吧。”

秦嫚松开初五的领子，伸手接过帕子擦脸。

结果初五就蹲在她跟前，伸长了脖子把脸凑上来，大有让秦嫚给他也擦擦的意思。

“你还知道要擦脸啊？”秦嫚都被他逗笑了，“你方才趁着不注意的时候去雪地里打滚了吧？衣裳都被雪水浸湿了，别擦脸了，直接沐浴，换身衣裳。”

初五听到‘沐浴’二字，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他还记得前天被人拿好几个刷子刷了半天，差点把他皮扒下来的那事儿。

“让你沐浴你还不乐意了？”秦嫚擦完脸上的霜雪，俯身给初五也擦了擦脸，“脸擦好了，站起来，我给你擦擦手。”

初五抬起双手，慢慢地用双腿站立。

秦嫚一边给他擦手，一边道：“还真别说，四条腿就是比两条腿跑得快，我用轻功都差点追不上你。”

初五却是全凭自身的速度在飞来跃去。

“他跑得这样快，的确是天赋异禀。”谢无争温声道：“那日在猎场，好几个世家子带着随从围杀他，都没能得手，我也是运气好将其引入笼中，不曾想到了阿嫚这里，他倒是听话地很。”

秦嫚刚给初五擦完手，帕子就被少年拿去玩了，闻言不由得无奈笑道：“听话？他方才还拿雪砸我呢！”

谢无争道：“他那是跟你闹着玩。你没见过他在猎场的时候是怎么伤要围杀他的人……”

他正说着话，忽然有人朝这边飞奔而来，“秦嫚！”

一袭淡金色锦衣的顾公子穿廊而过，快步到了秦嫚跟前，“本公子只听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怎么你去了北山猎场才三天，回来就摇身一变成公主殿下了？”

第187章不可以凶他

秦嫚倒是没想到顾公子会来得这么快，不由得感慨道：“小长安不在朝中为官，小道消息还这么快，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有钱本来就能使鬼推磨，本公子想让谁推磨就让谁推磨。”顾长安说着，惊觉自己好像被秦嫚岔开了话题。

他当即又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秦叔呢？”

秦嫚道：“我爹爹累了，正在歇息，在行宫的时候受了点伤，已经找大夫看过了，说是只要好生将养着，就没有什么大碍。”

她说的这些明显是避重就轻。

“那你的身份……”顾长安先前去永安的时候，也曾听过有关于秦家的那些流言。

只是秦怀山实在待秦嫚很好，说不是亲生顾公子都不敢信。

他忍不住问秦嫚：“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你这忽然变成金枝玉叶，本公子有点慌啊……皇族子嗣说换就换，这么草率的吗？”

“我也觉得挺草率的。”秦嫚被顾公子这模样搞得有点想笑，“可我爹爹已经道出实情，想说是弄错了都难。”

“啊？”顾公子抬手拍了拍额头，自言自语一般低声道：“早知道以前就应该多损你几句，多骂你几句穷酸，你这一下子成公主殿下了，我以后都不能骂你了，以下犯上是死罪，骂公主要砍头……”

秦嫚看着他一脸失落地胡乱叨叨，“顾长安！你脑子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本公子想的事都很重要，哪里乱七八糟了？”顾长安开口就想怼她，忽然想起秦嫚这厮如今身份不一般，不能像以前那样说怼她就怼她了。

顾长安想到这里，又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秦嫚一时没应声。

她还等着顾公子后面再来几句惊人之语呢，结果等了好一会儿愣是没等到。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面面相觑。

“外头冷，还是进屋坐下说吧。”谢无争开口，打破这两人之间的沉默。

顾长安从善如流地附和道：“进屋说进屋说，太冷了。”

谢无争朝不远处的侍女招了招手，温声道：“沏茶来。”

“别沏茶了，上酒。”秦嫚道：“天冷，喝点酒暖暖身。”

“也好。”谢无争道：“那就把我珍藏的那几坛春风笑拿来。”

“是。”侍女应声去了。

谢无争转身朝秦嫚和顾长安道：“去我屋子说话吧，四周有机关暗器，暗探眼线难以靠近。”

“行。”秦嫚说着，与谢无争并行进了主屋。

“你们皇族中人真是讲究。”顾长安跟在两人后头，低声感慨，“自个儿睡觉屋子四周还要装机关暗器，这平时没少被人窥探刺杀吧？”

谢无争带人直接进了里间，在右侧的长茶桌旁落座，温声道：“还好，也就隔三差五来一回。”

“隔三差五？”顾公子冷不丁被噎了一下，“那一个月少说得有七八回，那你现在还活着，可相当不容易。”

他说着就想跟秦嫚同坐，谁知身后不知什么东西一阵风似的掠进来，直接把顾长安想坐的那个位置给占了。

“这谁啊？”顾长安回头一看，就瞧见一个冲他龇牙咧嘴的少年，惊得往秦嫚身上倒。

秦嫚在他倒过来之前，直接起身换了个位置。

顾长安一手撑在桌上才勉强站稳，咬牙道：“秦嫚！你的良心呢？”

“在这呢。”秦嫚拍了拍心口，随口应道。

初五看秦嫚换了个位置，又一跃而起，跳到桌子的另一侧，坐在了离秦嫚最近的位置。

这样一来，他就跟顾长安面对面了。

顾公子方才被这少年吓得不行，觉得有点有点丢脸，就朝着初五做鬼脸。

初五觉着这人是在挑衅自己，一手拍在了茶桌上，作势就一跃而起往顾长安身上扑。

顾长安见状，想也不想就往秦嫚身后躲。

什么叫能屈能伸？

顾公子这就是！

“好了，初五。”秦嫚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指着顾长安道：“记住了，这人叫顾长安！”

“顾公子有钱，贼有钱，认准了啊，不可以凶他……”

她说着，忽然压低了声音，俯身到初五耳边道：“一个顾长安，够你八辈子大鱼大肉。”

“嗷~”初五听完这话，原本一脸看顾公子不顺眼想走他的表情立马变成了眨巴眨巴、一脸垂涎的样子。

“你跟他嘀咕什么呢？他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