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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头的褚腾沉默了。

　　许久后，他忍不住道：“魔尊，我感觉你变了，以前你不会这样的。”

　　从前，别说苍华消失一个月，就是消失半个时辰。

　　凤云嫣都会疯！

　　八千年前，苍华应神帝邀请回了一趟神界，一刻钟没有回复凤云嫣的传音。

　　他不由分说，独身前往神界。

　　那时神魔两界关系紧张，他此去危险重重。

　　褚腾当时根本拦不住，还曾吐槽凤云嫣，说他疯了。

　　可凤云嫣回：“好不容易追到的仙子，万一弄丢了怎么办？”

　　爱，就是害怕失去。

　　七千年前，苍华被妖兽所伤，需要一味神族药材。

　　彼时凤云嫣竟然亲自去了神界，为苍华求药。

　　他说：“本尊总觉得亏欠祁瑶，她本可以过得更好。”

　　爱，就是常觉亏欠。1

　　六千年前，苍华落了胎。

　　凤云嫣红了眼眶，他说：“如果祁瑶出了什么事，本尊也不会活在这个世界上，她就是我的全部。”

　　爱，就是生死与共。

　　四千年前，苍华生了病。

　　凤云嫣丢下政务，衣不解带地照顾她，还对褚腾说：“若是祁瑶身上的病痛都能转移到我的身上就好了。”

　　爱，就是分甘共苦。

　　三千年前，苍华的天劫毫无征兆地落在太玄宫。

　　他第一时间将苍华护在怀里，他说：“倘若你死了，我也去死。”

　　爱就是生死不弃。

　　……

　　可后来的一千年里，凤云嫣变了。

　　他不但很少来太玄宫，身边更是美人不断。

　　原来，生死不弃的爱，也会变了模样。

　　正如苍华写下的那句诗：“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魔界的天空今日格外阴沉。

　　碧海天狂风呼啸。

　　凤云嫣没了兴致，顷刻间便回到了太玄宫。

　　他走进大殿，漆黑的宫殿霎时亮了起来。

　　凤云嫣站在大殿门口望着里面，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陌生又熟悉。

　　过了许久，他才发现桌几上的花瓶已经一个月没有换过新鲜的花束了。

　　插瓶的桃花枯萎得不成样子。

　　“凤云嫣，人间诗经有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但我最喜欢它的下一句。”

　　万年前的苍华抱着一簇桃花出现在他的面前：“你知道是什么吗？”

　　“之子于归，宜室宜家，我想跟你有自己的家，只有我们，没有别人。”

　　凤云嫣抬眼，宫殿的窗台上还摆着苍华的七弦琴。

　　苍华在魔界闲暇之余，学了琴。

　　她常说：“等到你不做魔尊了，我们就去人间游历，我做琴师养你。”

　　她得意洋洋的展示着她的琴技，憧憬着遥远的未来。

　　思及此，凤云嫣忽觉心闷，翻看着她的琴谱。

　　就见琴谱下压着许多神族秘方，全是如何恢复伤势，固本培元以及增进修为的方子。

　　其中淬雪仙露上明晃晃地写着一味引子是：凤凰真血。

　　凤云嫣顿时瞳孔骤缩。

　　难怪苍华送来的淬雪仙露与素芷做的味道不同……

　　“你连我做的东西都尝不出味道，凤云嫣，我要生气啦！”

　　此时，他眼前仿佛出现了苍华娇嗔的模样。

　　他微微蹙眉，离开太玄宫，回到了桃止山。

　　也不知为何，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最后，他解除了对苍华设下的传音禁制。

　　“苍华，你现在在哪儿？别闹了，回来。”

第10章

　　苍华却依旧没有回答。

　　这一刻，凤云嫣感觉她好像真的不要自己了。

　　他正准备再说什么，却见叶七忙不迭走了进来。

　　“魔尊，神族使者和羽族族长白亦来了，他们皆要见王后！”

　　“还说……”

　　凤云嫣揉了揉眉心：“还说什么？”

　　“还说魔尊是个见异思迁的伪君子，说您靠着王后登上魔尊之位，现在却为了只孔雀，忘恩负义。”叶七讪讪道。

　　“他们还说，不要以为凤族陨落了，您就能随意欺辱王后，神族与羽族，都不会放过魔族！”

　　凤族是为三界而牺牲，三界唯一只剩下一只小凤凰了。

　　绝对不能受委屈。

　　凤云嫣听到这些，只觉得可笑。

　　叶七问：“魔尊可要见他们？”

　　凤云嫣沉眸：“不见。”

　　叶七退下后，凤云嫣掐诀，质问苍华：“是你怂恿神族和羽族来为你出头的吗？”

　　苍华依旧没回。

　　凤云嫣忍无可忍：“苍华，你闹脾气也该有个度，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日，你闹得本尊声名尽毁，对你有什么好处？”

　　“本尊再说一遍，立即回来，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这日之后，凤云嫣不但晾着神族和羽族来使，还越发放纵，从前只将素芷放在人间，现在去那里都带着她。

　　三界都知道他和素芷的风流轶事。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距离苍华消失，已经两个月了。9

　　这段时间，凤云嫣撂下了魔尊的重担，纵情声色。

　　桃止山，天煞殿夜夜笙歌。

　　凤云嫣与众魔族把酒言欢，一点没有魔尊的样子。

　　此时，一个魔族子弟多嘴问：“魔尊，王后还不肯回来？”

　　凤云嫣眸色微变。

　　“她说过会永远消失，本尊倒要看看，她能消失多久。”

　　一旁素芷接话道：“祁瑶姐姐太不识趣了，一消失便是两个月，换做我若是有幸能够嫁给魔尊，定会好好珍惜。”

　　对面的褚腾看不下去，出言讽刺。

　　“若彼时魔尊身边也有你这么个女人，你也会好好珍惜？”

　　素芷一噎。

　　褚腾起身，来到凤云嫣身边。

　　“魔尊，王后陪了你上万年，如今她下落不明，你却无动于衷。倘若魔尊连生死不弃的王后都不顾，我该如何相信魔尊会庇护蛟族？”

　　言罢，褚腾不再多说，阔步离开了天煞殿。

　　凤云嫣看着他决然的背影，狭眸微眯。

　　千年桃花酿见了底，他站起身。

　　“魔尊，你要去哪儿，我陪你。”素芷忙道。

　　“不必。”

　　凤云嫣独自来到殿外。

　　大雪纷飞，将整个魔界染得雪白。

　　他一步步走在雪中，忽然想起从前魔界下雪的时候，苍华曾说过：“凤云嫣，这些雪花落在头上，我们也算共白头了。”

　　那时她还总喜欢拉着自己堆雪人。

　　凤云嫣停驻脚步，望着漫天飘雪，很美。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离开。

　　再回过神。

　　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太玄宫脚下。

　　挥手间，太玄宫门口赫然出现一排小小的雪人儿。

　　他犹豫着，要不要问苍华，自己堆了雪人，她想不回来看看？

　　可掌管魔界这么多年，他早已忘了示弱的话该如何说出口。

　　此时叶七来报：“魔尊，神族和羽族如今都在寻找王后，他们似乎都不知道王后去了哪儿。”

　　凤云嫣闻言，回眸看了一眼孤零零立着的雪人。

　　“派魔兵去找找王后，看看她究竟去了哪儿。”

　　“是。”

　　凤云嫣吩咐完，刚踏入太玄宫大门。

　　这时，背后响起了羽族族长白亦的声音。

　　“魔尊。”

　　凤云嫣回头看向他。

　　白亦脸色苍白，声音颤抖：“魔尊，你不必再寻长公主了，我们羽族和神族已经查到了她的消息。”

　　“苍华现在在哪儿？”凤云嫣不以为意问。

　　白亦攥紧了拳头，一字一句。

　　“凤族如今唯一的长公主苍华，已经跳了你们魔界的诛仙台。”

第11章

　　凤云嫣瞳孔骤缩。

　　诛仙台？

　　下一刻，他拂袖便来到了诛仙台上！

　　诛仙台咆哮的狂风吹得凤云嫣发丝飞舞，华美的玄袍纷飞！

　　巨大的漩涡令他有些眩晕，却什么也看不见。

　　魔界诛仙台，只诛仙，不伏魔！

　　他毫不犹豫地飞身而下。

　　虽然诛仙台杀不死魔族，一路飞下，凤云嫣的身上亦是遍体鳞伤。

　　不知过了多久。

　　他在从未有生灵到过的诛仙台底下，看见了一堆堆白骨。

　　这在白骨堆成的小山上，苍华静静地躺在上面，仿佛睡着了一般。

　　“祁瑶——”

　　凤云嫣飞身上前，将她抱起。

　　她却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生息。

　　从诛仙台上跳下的神族，绝无生路！哪怕她是苍华！

　　凤云嫣却不愿相信。

　　“祁瑶，别在这里睡，我带你回太玄宫好吗？”

　　可回应他的，却是苍华的身体变化。

　　她似乎只是为了等在这里，和他做一个最后的告别。6

　　下一刻，她的身体，化作金色的光点，慢慢消散。

　　“不要，不……”

　　“祁瑶，本尊不许你离开！”

　　凤云嫣双手掐诀，施法想强行锁住苍华的魂魄，却发现，她的魂魄早已不知所踪。

　　在诛仙台，灵魂只有一个下场。

　　那就是灰飞烟灭。

　　哪怕是从前被千万敌军包围，又或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