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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舒言等到临睡前，才从那间房回来。

　　他扫了眼卓昀祁收拾好的皮箱，眼底怒意起起伏伏：“我不是说了，你这样搬走姜诗雨同志会内疚吗？”

　　永远是这样。

　　白舒言虽然和她结了婚，但心里眼里永远只有姜诗雨。

　　她都要搬走了，白舒言连问都不问，只想着维护姜诗雨。

　　卓昀祁抿了抿唇角，淡然解释：“这里离林业部太远，工作不方便。”

　　白舒言的怒气一瞬间寂灭下去。

　　沉默许久后，他点头同意了：“好，投身工作是好事。”

　　卓昀祁太了解他。

　　在国家利益面前，个人感情不值一提。

　　上辈子，她就是这样一次次被他抛弃的。

　　国家、人民、单位排在她面前，她都能理解。

　　唯独姜诗雨。

　　卓昀祁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在白舒言心里，姜诗雨也排在她前面。

　　好在现在，只剩二十九天她们婚姻关系就结束了。

　　她再也不用庸人自扰，天天自我怀疑白舒言为什么不爱她了。

　　第二天，天刚亮，卓昀祁就提着皮箱搬去了林业部。

　　搬出来住，只是第一步。

　　她要搬空的，还有她上辈子几十年来爱白舒言的心和习惯。

　　而第二步，就是等待强制离婚生效……

　　卓昀祁蜷紧手指，全身心投入工作。

　　中午时，有同志跑来告诉卓昀祁，说有个军官样子的英俊男人找她。

　　卓昀祁回到办公室，就看见白舒言一脸焦急跑来。

　　她怔愣一瞬，以为白舒言是来找她回去，正在构思措辞。

　　下一秒却听见白舒言问：“小姜同志来找你了吗？她和孩子不见了，这大荒漠上多危险！”

　　危险？

　　前世，白舒言把她丢在这大荒漠里，一走就是十二年，怎么不说危险？

　　“没来，你也别影响我的工作。”

　　卓昀祁心中挂念着他那几棵实验苗，说完就要走。

　　白舒言却拉着她不松手：“卓昀祁，你怎么能这么冷漠，那可是人命！”

　　“如果不是你搬走，姜同志怎么会招呼也不大就离开？”

　　卓昀祁的脚步滞住。

　　她想起上辈子和同志们在工作中遇到了狼群。

　　白舒言作为军区援助来支援，林业的同志们都让白舒言先救她。

　　因为她的情况最紧急。

　　而白舒言因为一句避嫌，就转身先去救了别人，最终卓昀祁的腿被狼撕扯，落下了终身残疾……

　　卓昀祁笑了笑，可能对白舒言来说，除了国家人民，就只有姜诗雨的命才是命吧。

　　她正准备抽出被白舒言紧握的手。

　　白舒言却突然说了句：“我已经替你向林业局的领导请假了，等找到姜同志，你和她解释清楚再回来。”

　　卓昀祁像是被当头一棒，浑身的血液都凝滞了：“白舒言，你凭什么替我做主？”

　　或许是因为她对白舒言一直以来都百依百顺，白舒言脸上闪过错愕。

　　他怔然一瞬，而后放缓了声音劝说：“人是在我们家里出丢的，于情于理你都该去找找。”

　　“我知道你吃味，但人命关天……”

　　卓昀祁看着他，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扼住。

　　原来白舒言一直都知道，知道她介意姜诗雨，知道她搬出来是无法接受和别人共用丈夫，可他依旧站在姜诗雨那边。

　　感受到她的眼神，白舒言压着脾气跟她解释了一句：“我是回去拿东西才发现她不在，没有单独和她待在一起。”

　　“你不要想歪我和姜同志之间的关系，为人民服务是我的职责。”

　　他说的义正言辞。

　　卓昀祁却不会再信了。

　　因为上辈子，白舒言就是用这一句职责，为种种不爱她的行为，打了几十年的掩护……

第3章

　　卓昀祁没反驳白舒言的话。

　　她不想和他做无谓的争吵，只说：“或者你去军区找找，她可能抱着孩子去找你了。”

　　“我也可以在这附近找她，但你要去找我的领导销假，并且以后都不要影响我的工作。”

　　抛却感性之后，卓昀祁说话变得极其理智。

　　白舒言深深看了卓昀祁一眼，似乎在想她为什么没有闹。

　　毕竟要是以前，他走哪，卓昀祁都想跟着，生怕他和姜诗雨过度接触。

　　但实在没从卓昀祁的脸上看出异样后，他妥协了：“好，你在这附近找她，我去军区附近找。”

　　说完，白舒言匆忙转身走了。

　　他的车辆在空气中卷起漫天灰尘，只留给卓昀祁一个汽车尾灯。

　　上辈子卓昀祁没搬出来，自然也就没发生这样的事情。

　　而一点感情上的纠葛，她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姜诗雨出事。

　　再次和领导说了声，卓昀祁出门去找姜诗雨。

　　荒凉戈壁，漠漠黄沙。

　　她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起，只能一遍遍喊姜诗雨的名字。

　　从早到晚。

　　太阳是她看着西沉下去的，天黑后，荒漠的温度骤降。

　　卓昀祁的嗓子已经哑了，身子终究还是熬不住，几个喷嚏后浑身都开始微微发烫。

　　她转念一想，还是回家看了眼。

　　回家属院时，屋内果然传出饭菜的飘香。

　　一瞬间，卓昀祁身心俱疲，说不出的情绪在心里冲撞。

　　为什么，白舒言找到了姜诗雨不能说一声。

　　为什么，姜诗雨不见了他四处去找，而她永永远远都要被忽视。

　　卓昀祁推开门，平静的神色中是风雨欲来的风暴。

　　可白舒言看见她，立即用食指比在他唇前嘘了一声，指了指里屋睡着的孩子。

　　姜诗雨连忙小声解释：“叶同志，这事怪我，白天孩子又发烧了，家里没有药，我这才抱着孩子去军区找大夫。”

　　白舒言皱着眉替姜诗雨解围：“你也不是不知道，这荒漠上物资稀缺，都互相体谅一下。”

　　两人一唱一和，好似没说一句话的卓昀祁，才是穷凶极恶的罪魁祸首。

　　卓昀祁冷淡掀起眼皮反问白舒言：“所以你就能让我在外面找了整整一天？”

　　白舒言这才想起了这件事，生硬解释：“我以为你回去了，就没去找你。”

　　这真不是白舒言找的借口，因为桌上两人份的饭菜证实了，他确实根本没想到卓昀祁。

　　卓昀祁头重脚轻的厉害，呼吸都发烫。

　　她没功夫和白舒言吵，只说：“我发烧了。”

　　白舒言脸色微变，把手贴上她的额头上仔细感受一番说：“喝点热水，睡一觉就好了。”

　　明明屋里桌上就摆着退烧药。

　　在他心里，她没有别人重要就算了，现在连一片退烧药都不舍得了。

　　上一世。

　　卓昀祁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就是因为戈壁上资源稀缺。

　　组织发的米面水果，布匹棉花，她全部拿回家属院给了白舒言。

　　而他却说孩子长身体，最后都给了姜诗雨母女。

　　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是她自己蠢，才给了白舒言一次次伤害她的机会。

　　卓昀祁轻轻抿起唇笑了：“找到了就好，以后别来打扰我的工作了。”

　　强制离婚这段时间，她真的不想再被他们打扰。

　　卓昀祁拖着虚弱的身子出门。

　　门前的大红喜依旧在那里贴着，白舒言又剪了新的大红喜字粘上了。

　　卓昀祁将喜字扯下撕了个粉碎，又点燃一根火柴，把纸碎在黄沙中燃成了灰烬。

　　最后风一吹就散了。

第4章

　　戈壁上月光明亮，将路拉得悠长。

　　卓昀祁迈着像是灌了铅的双腿往林业局走。

　　每一步，卓昀祁都能想起上辈子，在戈壁滩上被野狼围困的画面。

　　她疲倦，她恐惧。

　　可即便是这样，深知戈壁危险的白舒言也没出来找她。

　　卓昀祁也没想过回头。

　　因为身后的家属院不是她的家，从白舒言一次次偏心姜诗雨开始，她就没有家了。

　　而彻底离婚之后，她会有自己的家，单独只属于她的家。

　　她一边咬着牙往前走，一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