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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下巴：“当初我离开后，景深颓废了很久，直到见到和我长得八分像的你，没多久和你结婚了。”

“现在我回来，只要是我的事，我一开口，不管他在忙什么，他都会来见我。”

“许素，你也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你和景深不合适吧？如果继续过下去，你们都不会幸福。”

许素静静站着，听着这字字句句的被偏爱的炫耀，心头没多大失落，反而有些可怜周文娜。

在周文娜眼里，女人的荣光就靠男人，谁夺得傅景逸谁就获得战斗胜利。

说句难听的话，但凡自己自私一点，坚持不和傅景逸离婚，他这辈子都是她的丈夫。

许素懒得和周文娜掰扯，只留下一句：“那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周文娜一愣，眼里的得意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脸涨的像块红布。

许素径直离开卫生所回了家属院。

这个点，大家都睡了，路上只有蟋蟀青蛙的鸣叫，偶尔传来几声狗叫。

她回到屋，打开灯。

指导员批准的下乡的条子，就是明天。

许素就着夜色收拾东西，想到明天就能见到阿妈，心头怎么都无法平静。

第二天。

7月18号。

距离许素去警局报道的倒计时，只剩2天。

天曚曚亮，她就准备出发。

不料刚要开门，门就打开了。

傅景逸回来了。

两人对上，均是一愣。

傅景逸看了眼她手里简单的包袱：“你是今天去乡下看妈？怎么不把我之前买的补品都带上？”

不等许素说完，他就匆匆打开柜子，把大包小包拎出来，都塞进一个尼龙大袋子里，提着给她。

“有点沉，辛苦你了。”

许素平静接过：“那我走了。”

“等等！”

傅景逸又叫住了许素。

许素疑惑回头，傅景逸有些扭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递上。

“昨天事发突然，没有吃成饭，今天是18号了，过两天是你的生日，这是提前给你的礼物。”

许素接过来，打开一看，是和周文娜一模一样的红丝巾。

第7章

许素攥着红丝巾的手指不由得用力，她忍不住看向傅景逸。

可他含笑看着她，眼里竟然隐隐有些期待。

也对，从前他送她红裙子，她都很高兴，会忍不住抱着他诉说喜欢，会开心一整天。

但现在，她实在笑不出来。

许素把红丝巾塞进兜里，挪开视线：“谢谢。”

傅景逸一怔，没料到许素是这个反应，下意识问：“不喜欢吗？”

心底莫名有股慌乱，好像有什么事儿脱离了掌控。

许素提起尼龙袋，看着男人的眼睛扯出一个淡笑：“你想多了，是时间有些赶，我得走了。”

傅景逸没再拦人：“好，路上注意安全。”

“嗯。”

许素一路走着，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一直没有收回去的视线，但脚步还是没有停。

强制离婚报告已经盖了章，其实她和傅景逸已经不算夫妻。

这样去想，因为红丝巾带σwzλ来的闷堵，好像就慢慢散掉了。

结束这场不适合的婚姻，从今以后她不会再被感情羁绊。

等到警局报道后，她会一心一意完成组织任务，为保护祖国的安宁贡献自己的所有！

……

从京市回乡下，其实距离不也算远。

但结婚四年，她回家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到了村子，隔得老远，许素就看到了那个背着竹笼，守在路口张望的瘦小身影。

“阿妈！”

钟母提着东西冲了过去，越跑越近，她也越能看清，阿妈瘦了，老了，她鬓边的白发已经一大片一大片……

“阿妈……对不起……”

老人也高兴的泪眼婆娑，抿着唇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回来就好，走……回家，阿妈给你包饺子。”

许素使劲儿点了点头，眼睛被泪水模糊，嘴角却扬的很高。

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仿佛所有的苦恼烦忧都在看到阿妈的那一刻消失了。

一高一矮的身影靠在一起回了家。

当许素看到厨房里已经和好的半盆白面，还有已经剁碎的猪肉，心更酸了。

虽然他们家有烈属补助，可也都是有定数，这么多精面……不知道阿妈是拿了多少肉票跟别人换来的。

她将带回来的各种票偷偷塞进了阿妈的枕头下，然后进厨房打下手。

阿妈正往饺子里塞铜钱。

“吃了铜钱饺，一生福禄平安，顺遂到老。”

许素垂眸，愧疚越来越深，眼前越来越模糊。

母女两人黏了一整天，晚上还睡在一起，说着许素小时候的糗事，说着许素在部队的乐事，就是都默契没有提离开。

但天还是要亮，许素终究要离开。

7月19号。

距离许素去警局报道的倒计时，只剩1天。

钟母翻箱倒柜，往许素的包里塞东西，嘴里不停念叨：“这是阿妈自己炒的辣酱，你最爱吃。你厨艺不好，拿着个拌饭就能吃下一大碗。”

“这是我特地晒的野菜，还有这些红薯也甜得很，给你烤好了，你带着路上吃。”

……

没一会儿包袱就被塞得满满当当，再也装不下去了。

“唉，你怎么没带个大点的包袱，阿妈巴不得把自己也装进去，让你带走。”

一句话，许素立马潸然泪下。

好在钟母忙着收拾包裹，许素擦了擦泪，笑道：“好啊，阿妈什么都会做，把阿妈带走就够了。”

母女相视一眼，纷纷别过头去。

到了村口，离车站还有段距离，阿妈腿脚不好，许素就不让她送了。

“就到这里吧阿妈。”

钟母点点头，没有坚持，只是佝偻着腰没办法挺直，只能让许素低下身子，用手一寸一寸的摩挲着她的脸。

“去了警局后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空了就回来看看，阿妈在家等你。”

“好……”

许素鼻子一酸，在阿妈收回手时立马转过了身，不想让阿妈看到自己湿红的眼。

许素感受到背被阿妈轻轻的推了一把。

而身后，是阿妈哽咽的声音——

“苒苒，朝前走，别回头！”

许素背着包，忍着泪没回头，只抬手用力挥了挥手。

第8章

回到家属院，傅景逸没在家。

许素最后把屋里屋外都抹洗打扫了一遍，她把傅景逸给的那条红丝巾和一柜子的红裙子都送了人。

忙完后，也到了晚上。

屋子已经整洁亮人，没有许素的痕迹。

许素最后围着熟悉的部队逛了一圈，靶场今晚有夜训。

士兵们排成一排，就着夜色练习射击。

她和傅景逸初见就是在这里，射击比赛无论是蒙眼还是奔跑，他能把把十环，那时候他在她眼里好像能发光。

正要继续往前走，指导员忽然看见了她，冲她走来。

“许素，你明天就要走了，虽然你已经受组织批准，强制和陆营长离了婚，但他现在都还不知情，你去了警局后，你们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见了。”

“这两天陆营长也没出任务，你真的不和他道个别吗？”

许素笑笑：“如果有机会，再道别吧。”

可道别也要能见到人。

这天晚上，傅景逸依旧没回来。

零点的军号声响过。

终于迎来了7月20号。

许素的离开倒计时，只剩不到十个小时了。

她去警局报道的时间，是7月20号上午十点。

早上六点。

许素就醒了，拿了阿妈塞进包里的野菜做了野菜饼。

或许她真的厨艺不精，几张饼全糊了。

“可惜了，没做好。”1

许素端着饼坐下，咬了一口就苦到咽不下，这时，门被推开，傅景逸终于回来了。

见了桌上的饼，他很意外：“你做的？”

说着，就抬手拿过一张饼坐下，一口一口很快吃完，眉头都没皱，还说：“不错，手艺有进步。”

他看起来是真的饿了，吃完就要去拿第二张饼。

许素看了眼自己手里咬了一口的饼，直接端起盘子就往厨房进：“太苦了，你还是去食堂买早饭吃吧。”

可刚一转身，就被傅景逸从后抱住：“还好，你手艺有进步。”

傅景逸的头靠在许素脖颈间，一呼一吸间热气都喷洒在许素颈侧。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昵过了。

可他这样靠近，他身上的卫生所消毒气味就越浓烈。

指导员说他没有任务，可他一直没回家，是在卫生所照顾周文娜的孩子吧。

许素正要推开人，忽然听傅景逸说：“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她僵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怎么不说话？你之前不是一直都想要个孩子？”

是的，许素之前确实想要一个孩子。

若是三个月前听到这话，她会很开心。

但此刻再提，已经晚了。

许素终于用力将人推开，扭头看向傅景逸，稳了稳心神，郑重道：“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我准备离开……”

话没说完，房门猛地被人打开。

周文娜散着头发慌乱跑进来：“景深，小羽又高烧了，却怎么也不肯喝药，非闹着要见你，你能不能再去哄哄他？”

傅景逸松开了许素，又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就匆匆离开。

或许是要走了吧，这一次被扔下，许素心头一片平静。

只在傅景逸关门之际笑着招手。

“傅景逸，再见。”

傅景逸身体猛地一顿，看着许素隐隐觉得不对。

心口没来由的慌，好像这句再见之后，他就再也见不到许素了。

可周文娜又催促：“快走吧，孩子等着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