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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陆倾棠一垂眼,便看见地上那块鸳鸯玉佩。
微微一怔后,她将玉佩捡了起来:“谁放我身上的?”
脑海中莫名其妙的浮现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是她曾喜欢过九年的皇叔,他前日才和她表白,而后被她拒绝。
另一个是与她同袍的苏行云,温文尔雅,却在看到她时,总是容易莫名脸红心虚。
到底是谁送她的鸳鸯玉佩,陆倾棠的思绪瞬时一团乱麻。
她总不好拿着这东西挂在军营昭示牌上找失主吧?
丢了,那也太可惜了。
——可惜边疆没有当铺。
这是陆倾棠洗漱完,睡过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翌日,天边鱼肚白。
陆倾棠找来苏行云,将鸳鸯玉佩拿出,委婉试探问道:“这是什么玉?”
苏行云一身银色铠甲,在阳光斜射间渡上了一层金边。
年轻,簪缨世家,京城少女追捧的对象。
如果不是从小一直养在裴临渊身边,看着他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长大,陆倾棠一定会喜欢上苏行云。
但现在,她对容貌什么的都已经不在意了。
皮肉之下,皆是白骨。
实在要说她看中的东西,那就只有眼缘,缘分一字,最是重要。
苏行云摇摇头:“将军,末将对玉的品类没什么钻研。”
陆倾棠不死心,迂回问:“你不觉得有一丝丝眼熟?”
听见这句话,苏行云不紧不慢的抬眸,意味不明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
他抿紧唇,摩挲着手里玉佩的纹路。
“将军怎么忽然关心一个玉佩的来历?可是这玉佩有什么问题?不如属下让人去查?”
陆倾棠将玉佩拿回,如果不是苏行云的,那最大可能就是裴临渊那个家伙的。
她有些心虚:“不用查了。”
既然是裴临渊的东西,那她就偷偷拿去卖掉。
苏行云看了她一眼,沉思片刻:“但这玉佩是末将喜欢的款式,若是将军不喜欢,那末将愿意出钱买下。”
“你喜欢鸳鸯?”陆倾棠没忍住问。
苏行云顿了顿,才似笑非笑答:“我还喜欢大鹅,喜欢鲤鱼,还有……”
“京城红锦池旁的柳树。”
陆倾棠不管下属的喜好,可作为好兄弟,她觉得自己应该抖机灵的问一句:“没有喜欢的人吗?”
苏行云慢条斯理补充:“有,你。”
陆倾棠愣愣的看着他,心跳骤然停下。
半晌后,她下意识拔腿转身就要走,走了两步,又倒回去,慌乱的把鸳鸯玉佩塞苏行云的手里。
“你喜欢我?给你给你。”
说完,她就咬住了唇。
天啊!
她在说什么?!
人在脑子一团浆糊的时候,说出来的话真的一点都不能听的。
陆倾棠清醒过来,盯着苏行云,正色道:“不行,你不能喜欢我,苏行云,我命令你,把你脑子里的念头收回去。”
身在战场,谁最容易出事?
苏行云不懂,可她是主将,不能不懂,无法不懂。
第23章
苏行云静静的看着她,半晌不语,一开口就是一长串话。
“将军,你不用有什么顾虑。”
“喜欢你是臣一人之事,臣不会逾举半分。”
“我……会等你的答案,一个月,半年,一年,亦或是十五年,我都愿意等,反正我们都在北疆,余生还很长。”
陆倾棠沉默着,算是默认他的话。
不为其他,只为了苏行云那认真的神色。
他才二十岁,和沉浮宦海十余载的裴临渊截然不同,是一个把所有情绪都放在脸上的少年。
裴临渊那个人,一尊冰冷玉面阎罗像。
百丈高竿挂红灯,却表里不一。
他对江渡月可以装深情,那对她也可以。
所以,在他身边,她无时无刻都觉得被动。
那些若即若离的爱恨,让她心底始终藏着不安,她不喜欢那样,没有人能忍受那样,谁都想要安全感。
更何况是从小父母便不在身边,没有尝过母亲做的一口饭菜,没有被父亲抱着去过一次京城街巷的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她还是那个缺爱的小孩。
回过神,陆倾棠对上了一张放大的俊脸,瞳孔骤然一缩。
苏行云蹙着眉,用手给她擦去眼角的泪。
粗糙的指腹划过细腻的肤理,像是砂砾一样,落入她的心底。
陆倾棠一向是敢爱敢恨的人,她定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半晌,忽然灿烂一笑。
苏行云神色不解:“怎么——”
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脸颊上落下的温热触感,直接拽他进了无间地狱。
令人沉沦的地狱。
而陆倾棠,是那个勾魂的黑无常。
陆倾棠什么时候离开的,苏行云浑然不知。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手中的玉佩被他攥得早已炙热。
只有一个士兵来通报:“将军说,你什么时候修好她的红缨长枪,她就什么时候答应你。”
苏行云稳住情绪,压住上扬的嘴角。
修枪,最多十日。
十日后,京城。
裴临渊只浑浑噩噩记得,自己旧病复发,昏了过去。
而后他的暗卫们日夜兼程给他送回了京城。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见了他的喜,他的哀,他的七情六欲。
都是陆倾棠。
他年少成名,接手养她是他的责任。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
听雨品茶,抚琴对弈。
他能教她的都教了,他能做的都做了,与其说是皇叔,不如说是师父。
他本就对她没有什么期盼,只求她平安喜乐,做一个永远呆在摄政王府的小姑娘就好。
可是,他没有料到,她会和他表白。
更想不到,他原来也是喜欢她的。
梦中的画面徒然一转,是苏行云搂着陆倾棠,眼底的讽刺几乎都藏不住。
“一个快三十岁菜老叶黄,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人,居然爱上了自己的小辈,真不怕天下人嗤笑!”
紧接着,是军营的诸位军汉都走向他,朝他指指点点。
梦境碎片扭曲,耳畔全是刺耳的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裴临渊才睁开了眼,发觉自己正躺在皇宫的太医署。
闻着苦涩的药味,他心底仿佛也酿了一滩苦水。
一直守在身边的太医如释重负,很是欣喜:“王爷醒了!”
“下次旧疾复发,可不能再拖那么久了,王爷这次险些都没命了!”
第24章
一旁的乔装成随从的暗卫缄默的将裴临渊扶起,靠在床头。
其实他们王爷之所以拖了十日不来太医署,是因为他们远在边疆。
从边疆坐马车连夜回来,花了整整十日。
这谁敢说啊?
说他们王爷去追人,结果人没追回来,还把自己整病了。
反正他们是不敢多嘴。
刚刚醒来的裴临渊还有些虚弱,却还是强撑着问了朝堂近日大事,太医也不敢有丝毫隐瞒,直接告诉了他。
还说江渡月来找过他,但被他的暗卫拦在了门外,就没有强闯。
裴临渊瞥了一眼暗卫。
那暗卫极其有眼色的跪下道歉:“属下也是怕阿月小姐担心您。”
离开皇宫,是在当夜。
冬雪漫天。
裴临渊在回府后还不忘记吩咐管家,让他们把原本陆倾棠当掉的东西,全数买回来。
“买回来后,还要把梅苑布置成原样。”
管家“诶”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开了,去买回那些东西。
正值冬日,人们都不太爱采买。
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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