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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临出国的前一天，姜悦瑾接到了韩妈妈的电话。

“悦瑾，抱歉打扰你，阿姨实在没办法了，那天葬礼之后，诺昱就不见了。”

“阿姨知道，你一定可以找到他，就像他爷爷那次一样。”

“悦瑾你帮帮阿姨找到他，就当阿姨求你了。”

她没办法拒绝一个亲近长辈的要求。

她也能猜到韩诺昱在哪。

他们高中之前住在城西的老小区，后来为了方便他们上高中，才搬了家。

姜悦瑾买了菜，打车去了城西，轻车熟路在地毯下找到了韩诺昱家的钥匙。

一推开门，昏暗的屋内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

姜悦瑾轻叹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一把扯开窗帘。

躺在地上的韩诺昱眯了眯眼，隐约看到姜悦瑾的影子，她站在光里，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悦瑾。”

他轻声开口。

姜悦瑾看向他，才发现他怀里抱着个小熊玩偶。

那玩偶毛色发黄，已经很旧了。

是她高一的时候送给韩诺昱的那个。

那会他爷爷意外去世，她也是在这里找到他，给了他一个玩偶，然后陪着韩诺昱在屋里待了三天。

还是韩奶奶找到了他们，一句‘你要把悦瑾也害死吗’，骂醒了韩诺昱。

现在没了姜悦瑾，能陪着他的只剩下玩偶。

姜悦瑾没说什么，试了下屋内的燃气还能使用，便着手煮面，很快装了两碗。

以前韩奶奶偶尔会过来，家里都还交着费用。

“韩诺昱，过来。”

韩诺昱走到餐桌前，看到的就是两碗酸汤面——

以前韩奶奶经常做给他们吃的。

“三两面，一把青菜，一个鸡蛋。”

姜悦瑾把筷子递给他，说着和韩奶奶一样的话。

韩诺昱沉默的接过筷子吃了起来，有泪掉进汤碗里。

姜悦瑾淡淡道：“韩诺昱，不要再让阿姨和叔叔替你担心。”

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至于韩诺昱能不能振作起来，只能靠他自己。

“做饭的人不洗碗。”姜悦瑾将吃完的面碗往前推了推，淡淡道：“给阿姨打个电话吧。”

说完，她拿过自己的包包，起身离开。

起身离开的时候，她脚下不小心踢到一个箱子。

姜悦瑾垂眸看了眼，都是她之前送给韩诺昱的东西，小熊玩偶应该就是从这里面翻出来的。

各种小玩意随意的堆放在一起，又和这栋房子一起被遗弃在这里。

姜悦瑾神色平静的移开视线，再不停留。

房门合上，屋内重新安静下来。

韩诺昱沉默着吃完了面，才哑声开口：“谢谢。”

他听话tຊ的洗了碗，拿过手机拨通了韩妈妈的电话。

铃声刚响一声，就被接起。

他手一僵：“妈。”

韩妈妈半晌没说话，良久，才哽咽的开口：“嗯。”

“我没事的，您别担心。”

“妈知道，悦瑾在，你就会好起来。”韩妈妈轻声道：“妈知道你不喜欢被安排，可是诺昱，你不会碰到第二个像悦瑾这样全心全意对你好的人了。”

韩诺昱沉默了良久，才轻声应道：“嗯，妈，我知道的。”

他已经知道了，可惜太迟了。

第30章

姜悦瑾回到家，姜母正在客厅看电视，见她回来，她关上电视。

“诺昱怎么样了？”

姜悦瑾走过去，在姜母旁边坐下：“不知道，能不能走出来还要看他自己。”

姜母拍拍她的肩膀：“那孩子算是你韩奶奶一手带大的，他一时间走不出来也是正常的，但是人总归是要向前看的，毕竟还有活着的人要在在乎。”

“嗯。”姜悦瑾轻声应道，将头靠在姜母肩膀上。

“东西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姜悦瑾点点头，并且没有忘记多带几瓶老干妈。

突然想到符凌白，这些天也不知道没有老干妈，他的日子有多难过。

她突兀的笑出声，惹得姜母侧目。

姜悦瑾收敛了笑意，轻声说：“妈，今年回来，我想去看看爸爸。”

韩奶奶突然离开，让姜悦瑾心底没来由的恐慌。

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意识到，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个会先来。

这么一想，很多情绪便没有那么重要。

“嗯，他到底是你爸爸，他对不起我，但算得上是个好父亲。”姜母知道她的心结，“当初不要你的抚养权，是因为公司破产，他把资产都留给了我。”

姜悦瑾一愣，她才知道原来是这样。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对她也是很宠的。

只是他那样将她像累赘一样的丢开，不堪的记忆覆盖了以前的好。

这些年他也没忘记联系她，只是姜悦瑾不想见他。

原来，当初她并不是被当做了累赘，而是出于保护。

心里堆积了许久的阴云终于散去，她释然的笑笑。

“妈，谢谢你。”

姜母默默她的脑袋，没说话。

姜悦瑾的航班上午十点的航班。

她拖着行李箱出门的时候，就径直对上了韩诺昱的视线。

他看起来面色还有些发白，但是身上有被好好打理过，和昨天相比好了太多。

姜悦瑾一愣。

“你怎么在这？”

“从城西回来了？”

韩诺昱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行李，同姜母打了个招呼，才回道：“嗯，回来了。”

“送你去机场。”

姜悦瑾看向姜母。

“你韩姨问我你什么时候去学校，我就跟她说了。”

姜母笑笑。

姜悦瑾有些无奈：“好吧，麻烦了。”

韩诺昱提着她的行李下楼，放进后备箱，又给姜母和姜悦瑾拉开车门，才坐上车。

车子无声往机场的方向开去。

“诺昱明天也要去学校了吧，今年是最后一个学年了吗？”

韩诺昱神色微变，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姜悦瑾，很快又掩饰了过去。

“嗯，明天去。”

“一转眼，你们大学都要毕业了。”

姜母感叹了句。

“时间过的真快。”

“你毕业之后可有想好什么打算？”

“跟朋友弄了个小公司玩玩。”韩诺昱开口。

“这么早，年轻人真是有远见。”

姜悦瑾沉默的听着两人的对话，手机响了下，是符凌白发来的信息。

【到机场了吗？我来接机。】

姜悦瑾回复：【学长是接我还是老干妈？】

第31章

那边很快回复：【接老干妈不就是接你？】

姜悦瑾好笑的收了手机。

“在笑什么？”韩诺昱突然问道。

姜悦瑾收敛了笑意：“没什么。”

韩诺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车子在机场门口停下。

韩诺昱拉着行李箱跟着姜家母女身后，将行李托运之后，没多久就听到了广播声。

“请乘坐CA1550航班的旅客前往登机口准备登机……”

姜悦瑾抱了抱姜母：“妈，我走啦，在家等我回来。”

“好，一个人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担心妈妈。”

姜母叮嘱道：“不要省钱，想吃什么就吃。”

姜悦瑾笑着应了。

她看向韩诺昱。

“谢谢你来送我，麻烦你送我妈回去。”

看到她眼底的客套和生疏，韩诺昱眼底一痛：“嗯，你放心，我会把姜姨安全送到家。”

“好。”姜悦瑾点点头，冲着他笑了笑：“那再见，韩诺昱。”

她冲着两人摆摆手，转身进了登机口。

韩诺昱和姜母走出机场。

白色的飞机从头顶飞过，留下一溜尾气，很快消失不见。

韩诺昱定定的看着那架飞机消失，才开车离开机场。

另一端的机场。

八个小时后，飞机平稳落地。

姜悦瑾取了自己的行李出来，就看到符凌白举着牌子站在外面。

上面的中文和红色足够显眼，显眼到姜悦瑾第一眼就看到了。

姜悦瑾：……

她快步走过去，一把拉住符凌白的手：“学长，倒也不用这么夸张。”

符凌白视线在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上停顿一秒，才笑着说：“这不是怕我太普通，让学妹注意不到。”

“怎么会，学长风华绝代。”

姜悦瑾一边说，一边拉着符凌白往外走。

两人打了个车，往家里赶。

“房主最近放假，去中东旅游了。”下车的时候，符凌白说。

姜悦瑾点点头。

房主经常不在家，他们都习惯了。

假期太多的国家，除了工作就是旅游。

“晚上想吃什么？”

符凌白斜倚在姜悦瑾房门口，视线紧紧盯着她的行李箱。

“带了带了。”

姜悦瑾有些无奈。

二十八寸的超大行李箱里，除了少量的衣物之外，其他都是姜母沉甸甸的爱——

腊牛肉，烟熏鱼，腊肠，笋干，萝卜干之类的能存放的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