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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嗝——哥嗝——”

　　沈妙的双手紧紧捂着嘴巴，每每试图开口时便又打了一个嗝。

　　谢景遇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状况，心中的恼怒反倒是被冲散几分，似笑非笑。

　　“你是在打嗝呢，还是在喊哥哥呢？”

　　小姑娘仰着头看他，满眼的委屈：“沈妙嗝——不嗝——嗝——”

　　害羞之色爬满小姑娘的脸颊，泪水又积满沈妙的双眸，小姑娘“咻”的一下将整个身子如同鸵鸟一般钻入谢景遇的臂弯之中，呜咽不清的解释：“嗝——妙嗝——哥哥嗝——呜呜呜嗝呜呜呜——”

　　小姑娘埋着脑袋，伴随着一声声的“嗝”，哭的委屈又着急。

　　谢景遇措不及防她突然作鸵鸟状，险些没有抱稳人，连忙抱着人坐回了书桌前，哭笑不得的拍着她的脊背，连声道：“好好好，我知晓你在喊哥哥了，左右不过打嗝罢了，不妨事的，不妨事的。”

　　“呜呜嗝——太嗝——太丢脸了嗝——”

　　“嗝要是——阿娘——嗝——不嗝——喜欢沈妙嗝——呜呜嗝呜呜——”

　　小姑娘的声音从衣料之间传来，夹杂着委屈的呜呜声，听得谢景遇很是想笑。

　　然不等小少年露出一个笑靥出来，哭泣的小姑娘猛然坐直了身子，飞快的摸出腰间的玉佩，十分虔诚的捧着玉佩：“妙嗝——沈妙希望嗝——希望哥哥忘记嗝——现在的事情嗝——”

　　梳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姑娘虔诚的捧着一块玉佩，明明哭的打嗝，却又语气认真的对着玉佩许愿。

　　这副模样在谢景遇眼中几乎是一副能够让人笑出声的景象。

　　唇角堪堪才微微上扬，还不等露出一个完整的弧度，谢景遇便见沈妙小心翼翼的放下了玉佩，转而一脸严肃的看向了他，且飞快的伸出双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奶声奶气的开口。

　　“捂住——嗝——捂住了——嗝——”

　　“哥哥嗝——听不见嗝——”

　　小姑娘的手短，捂住他耳朵时难免身子微微前倾，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

　　沈妙的五官其实更偏向长公主，然认真凝视人的模样却同谢景遇记忆中的谢将军意外重合。

　　尤其是那副窘迫而又害羞的神情，就像是沈妙每每出生前，他同谢将军争执这个未曾出世的小妹妹究竟是更加喜欢哥哥还是更加喜欢父亲时，长公主便会笑着呵斥谢将军欺负他一个小孩子。

　　“你怎的这样欺负遇儿？都是当父亲的人了，还要同自己儿子争风吃醋。”

　　每每这时，谢将军便会露出这样窘迫而不好意思的神情。

　　谢景遇一时有些发呆，视线落在沈妙的脸蛋上，便将她细白的脸颊上那几道清晰无比的淤青也收入眼底，以及……小姑娘明亮的眸色之中，倒映出来的正隐隐有几分微笑的自己。

　　谢景遇的神情不由得微微僵住。

第十五章 发重誓

　　他明明对沈妙恨之入骨才是——

　　谢景遇有些狼狈的避开沈妙的视线，微微深呼吸，正要开口转移话题。

　　“咦？”

　　没有注意到谢景遇动作的小姑娘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旋即满满的惊喜：“呀，沈妙不打嗝啦。”

　　伸手摸了摸自己脸颊的小姑娘美滋滋的捧起玉佩，又欢喜的同玉佩开口道：“谢谢神仙小哥哥！你别担心，沈妙说话算数，沈妙今天晚上一定会给你上香的，让你也吃的饱饱的！”

　　谢景遇瞧着沈妙傻兮兮的模样，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她跟上一世那个嚣张跋扈的人联系到一处。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伸手将沈妙放置在书桌上坐好，平静道：“既然不打嗝了，也该是不哭了？”

　　沈妙吃惊地看着他，又紧张兮兮的看向手中的玉佩。

　　“神仙小哥哥，你只治好了沈妙的打嗝，我们不是说好了要让哥哥忘记这件事情么？”

　　小姑娘将脸颊凑到玉佩上，抬起一只手遮住嘴巴，压低声音同玉佩说话。

　　谢景遇无言以对的瞅着她这幅自以为在说悄悄话的模样，忍不住再度叹了口气：“……沈妙，玉佩里面是没有神仙的，那些都是骗人的，你莫要这般……求人不如求己才是。”

　　沈妙张嘴便反驳他：“哥哥，你说的不对，这里是——”

　　她猛然想起同对方的约定，话卡了一卡，低声嘟囔道：“反正哥哥要对自己的玉佩好一些……”

　　谢景遇不想跟她继续这种无意义的话题：“你想去看看自己的屋子么？”

　　他总觉得同沈妙同处一室，对沈妙的心情便变得有几分复杂，让谢景遇很是不喜欢这种感觉，只想避开这种处境，将人送回自己房间，减少二人的相处时间才是现下最好的解决办法。

　　……毕竟他又并非天选之子，若他能够重生一世，谁又能担保谢妙不会呢？

　　谢景遇并无十足的把握在此刻面对上一世那个狡诈的谢妙。

　　“屋子是阿娘亲自给你布置的，你若是不喜欢也不要同她说，私下来同我说，我会想办法的。”

　　谢景遇说罢便站了起来，视线落在了沈妙只穿着袜子的脚上，微微蹙了蹙眉头。

　　他看向门外，正要唤人取鞋子，便见沈妙十分自然的朝着他张开了双手：“哥哥，抱抱。”

　　“阿娘准备的东西沈妙都喜欢的，不会有沈妙不喜欢的东西的，沈妙喜欢阿娘。”

　　小姑娘坐在书桌上，晃悠着两只小脚丫，有些不好意思的补充。

　　“就像是喜欢哥哥一样。”

　　******

　　谢景遇抱着沈妙走过长廊，听见小姑娘在他耳边好奇的询问：“爹爹……是什么样的人呀？”

　　“爹……赵叔叔平日从不对沈妙笑，总是很凶的模样，可是沈妙见过他对两个姐姐笑。”

　　小姑娘搂着他的脖子，小声同他絮叨：“赵叔叔会笑着把两个姐姐抱起来呢……还会举起来举得很高的样子，哥哥，爹爹也能够那样子把沈妙举起来么？爹爹也会像赵叔叔那样跟沈妙玩闹么？”

　　沈妙的语气满是好奇，带着几分她不自知的羡慕。

　　谢景遇往前走的脚步顿了顿：“阿爹比他还要厉害，即便是举起两个你也是不成问题的。”

　　“你出生前，阿爹就很是期待，若是……他定然会很是疼爱你。”

　　谢景遇道：“阿爹很疼爱阿娘，你丢了之后，阿娘很是伤心，所以为了阿娘……你莫要……”

　　“嗯？”小奶音困惑的问他，“哥哥？沈妙会很是听话的。”

　　谢景遇并不回答沈妙的问题，只是抱着沈妙转了一个方向。

　　他抱着沈妙走到了祠堂门口，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接过鞋子，给沈妙穿好之后才将人放到地上，转头同侍卫吩咐道：“你们便在门口守着就是了，”说罢牵着沈妙往内走，“走吧。”

　　二人踏过大门，走过青石地板，迈入一间佛香缭绕的祠堂。

　　沈妙被谢景遇牵着，感受着四周庄严的氛围，不由得害怕的往谢景遇身侧靠了靠。

　　“这里是谢家祠堂，这里的都是谢家的列祖列宗，”谢景遇牵着沈妙，领着她走了过去，“这是父亲。”

　　沈妙懵懂的抬起头，看向了她不认识的牌位。

　　“沈妙，跪下，给父亲磕头。”

　　谢景遇放开沈妙的手，语气平常的同她说话。

　　沈妙听话的跪到了蒲团上面，认认真真的朝着牌位磕了头，奶声奶气道：“沈妙给阿爹磕头，虽然沈妙没有见过阿爹，但是沈妙希望阿爹保佑阿娘跟哥哥还有沈妙能够一直在一起。”

　　谢景遇负手立于沈妙背后，神情复杂的看着认真给牌位磕头的沈妙。

　　“阿娘……跟阿爹鹣鲽情深，若非曹家生事，阿爹也不会离世，你也不会因此飘零在外，吃尽苦头，致使阿娘牵肠挂肚，日渐虚弱，阿爹在世的话，定然是不愿意见此情景。”

　　谢景遇凝视着转过头来看他，一脸困惑的沈妙。

　　他顿了顿，身后的手微微用力，眸色便起了细微的变化：“我知晓你之前在赵家受尽欺辱，心怀怨恨也是理所应当，可那并不是你伤害无辜之人的理由，也并非阿娘对不起你。”

　　沈妙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没能理解谢景遇的意思。

　　“今日，我要你当着阿爹，当着谢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发誓——”

　　谢景遇面无表情的凝视着沈妙，语气坚定。

　　“你不可对阿娘心怀怨恨，不可依仗阿娘宠爱惹是生非，亦不可让阿娘为你劳神伤心，若他日你心怀怨恨，做出伤天害理之事，若有责罚苦楚，皆是你谢妙自作自受，不可累及旁人。”

　　谢景遇一字一顿，冷漠无比。

　　“你对着谢家牌位起誓，若你他日所作所为不为人，便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