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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袅像是遭受晴天霹雳，整个人怔住，瞪直了眼睛，任由嬷嬷将她拖拽了又扔在地上。
眼神空洞，看着逐步逼近的苏婉仪。
苏婉仪缓缓下蹲，在她身前站定：“他会这样做，只是因为用这种方式才能娶我。”
“谢袅，褚泽衍将你从公主的位置拉下来，你现在活的连个下人都不如！”
苏婉仪近乎癫狂，字字诛心：“他要与你和离，甚至要休了你，都是因为他爱我，想让我堂堂正正地进褚府。”
谢袅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喉间腥甜不断往外涌，她却恍若未闻，指尖扣在地上，渗出血渍。
为什么褚泽衍要这么对她？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谢袅自问着，内心悔意蔓延，她不该嫁给他，不该卷入这场他与苏婉仪的故事中。
她以为自己付出真心，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有所动容，可她错了，她错的一塌糊涂。
褚泽衍这样的人没有心。
“啊——”
一声悲鸣，似乎想将所有委屈宣泄出来。
谢袅哭得撕心裂肺，心仿佛在这一刻正被人生剐一般，一刀一刀，鲜血淋漓。
自脊椎而起的痛裹挟着寒意层层攀升，痛苦将她身心不断鞭挞，眼泪成了血泪，终于昏死过去。
褚婼姝见谢袅没了动静，罕见地慌了神，扯了扯苏婉仪的衣角：“嫂嫂，她是不是死了……”
苏婉仪表情一僵，眼神示意被吓住的丫鬟上前查看。
丫鬟战战兢兢地上前，探了探谢袅鼻息，虽是微弱但好歹还有一息尚存。
暗自松了一口气，规矩回复：“她还活着。”
苏婉仪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活着就行，这些伤不用给她治，只是将地方处理干净，免得太过于晦气。”
末了又加上一句：“今天的事不准传出去，绝对不允许让泽衍知道。”
几个丫鬟不敢多话，只是收拾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将谢袅衣服换了扔在床上。
一切又与刚才无异，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苏婉仪睨了昏死的谢袅一眼，满脸快意地挥手示意众人离开。
晚些时候，房间门口。
阿婵一脸纠结地端着药，正欲转身，又被身后的隋春生拦住，推着她往前走了几步：“你若是想你主子活着，这药她必须喝了。”
阿婵强撑着笑，推门进去，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与平常无异：“主子，喝药了。”
谢袅脸色比平时更加难看，察觉到身边的人下意识地瑟缩，看清是阿婵，才卸下了防备。
心如死灰，正要接过，却看见阿婵的手避了避。
注意到窗外的黑影，松了手瘫软在阿婵怀里：“是堕胎药吗？我不喝，孩子……”
话没说完，被突然出现的褚泽衍打断：“你必须喝！”
阿婵被赶来的隋春生强硬拉走。
谢袅没了支撑，险些栽倒，强撑着疲软的身体，回视着他，浑圆的杏眼里充斥着哀戚，语气冰冷：“与你无关。”
褚泽衍像是被她眼神中的悲痛烫到一般，收回了视线，只是将碗又往前递了一步：“谢袅，我想你活着。”
谢袅突兀地笑出声，笑声凄厉：“褚泽衍，你差点杀了我，现在又让我活着，真可笑。”
“你已经娶了苏婉仪了，我对你已经没有价值了，我一个罪人，威胁不到她的，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无尽的死寂在屋子内萦绕。
褚泽衍静默不语，谢袅的心也一寸寸沉下去，她忍痛侧过身，不愿与他对视。
半晌，就听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远。
门开，又关。
褚泽衍走了。
谢袅慢慢睁开眼，潋滟的眸子满是苦涩和凄凉。
他甚至一句解释都不愿意说。
心脏也像被什么东西彻底撕了个粉碎。
但此刻，她已经感受不到疼了，只有麻木。
她起身，盯着跳跃的烛火，双眼空洞无神，像是只剩下了一具空壳。
门外，褚泽衍眼中闪过抹复杂与歉疚。
亲卫在他身边站定：“属下已经将苏家包围，今夜行动可以收网了。”
苏家贪腐又与皇后纠缠，只能用这种方式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自认对不起谢袅，今夜之后自会好好弥补。
褚泽衍闭了闭眼，强行压下不该有的情绪，抬脚走远。
深夜，万籁俱寂。
谢袅盯着屋外纷扬的大雪，看了很久，终于拿起了蜡烛，点燃了帘幔……
火很快就烧了起来。
橙红的，跳跃的火焰逐渐扩大，伴随着滚滚的浓烟，好似要将整个褚府吞噬。
苏婉仪闻讯赶来的时候，就看到滔天的火。
旁边小厮正要让人打水，灭火。
却被苏婉仪叫住。
她眼神狠厉，却不说话，小厮也不敢妄动，只能颤声提醒：“那位还在里面……”
顷刻间，厢房燃尽，只剩下一团烧毁废墟。
苏婉仪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才缓缓开口：“去叫人来灭火吧。”
“有人问起，就说意外失火，抢救不及，没能救回谢袅。”
另一侧，褚泽衍将苏家一众人捆住，心却骤然一紧，遥遥望去，正见褚府滔天的浓烟。
心脏跳空，一跃上马。
紧赶到了褚府，却只看见最后一根梁柱轰然倒塌，激起一阵黑烟。
褚泽衍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上，膝盖被地上的砂砾磨破，尚有余温的木炭将他的衣角灼烧。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点痛苦，双手在一片炭灰中不断翻找，嘴唇嗫嚅着：“不会的……不会的，你不能就这样死了……”
‘叮当’一声，一支泛着光的金钗从漆黑中滚落，在废墟中尤为刺眼。
褚泽衍失神着，狼狈地爬过去，从灰烬中拾起那支金钗，捧在手心，双手不住颤抖。
这金钗，正是大婚那日，他亲手给谢袅戴在发髻上的那支。
他偏头望去，金钗旁边是一具烧的面目全非的焦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