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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瑛走出许氏大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
　　她自己有车还好说，运营组的同事有些靠地铁和公交通勤的，此时正两眼无神地站在大楼门口。
　　“你们说，明天顾念晴真的会带人来拆了许氏的牌子吗？”
　　一个正在叫网约车的同事一脸肉疼，磨着牙问道：
　　“真的有必要搞成这样吗？她就不怕今后没法在京城立足？”
　　王瑛叹气。
　　饥饿感和巨大的压力让她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嗝。
　　“她怕不怕我不知道，但明天若真让她拆了，许氏就没法在京城立足了。”
　　“……靠，狠还是女人狠。”有人烦躁地抱怨道。
　　身边的女同事立刻狠狠瞪过去：“这关女人什么事！明明是他们高层打架殃及池鱼！”
　　“……顾念晴一个总监算什么高层——”
　　反驳的人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一个不算高层的职员把许氏逼成这样，说出去多丢人啊！
　　讲真，要不是顾念晴现在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光从打工人的角度来看，她这简直是逆袭爽文。
　　王瑛载了个与自己顺路的同事，对方是合同部的，刚刚赶出了一份新的文件，经过法务和财务的重重审核及扯皮，总算定了初稿，给顾念晴发了过去。
　　“自从高考之后我都多久没这样一个字一个字地抠字眼了。”
　　同事瘫在副驾上，语气恍惚：
　　“之前和启梦的合同，怎么会签得那么草率！？”
　　王瑛摇摇头：“谁能想到启梦真有脱离许氏的一天？那可是许氏啊，京圈前二的巨轮，顾念晴她就是个疯子，这样的船都跳。”
　　“……瑛姐，听说董事会想重新注资给启梦来稀释股权？”
　　这不是什么秘密，王瑛没否认，但说起这事她脸色更差了。
　　“恐怕他们要失望了，”她打了方向盘，将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注资也得启梦肯接才行，你看顾念晴现在这做法像是会接受许氏注资的样子吗？”
　　她和顾念晴有些私交，还在开会的时候就打探过对方的态度，顾念晴当时笑了笑，说以后有空一起吃饭。
　　那就是拒绝的意思呗。
　　女同事听完，唉声叹气。
　　“瑛姐，那你说，新的合同她会不会也不肯签啊？”
　　“那倒不一定，顾念晴绝不是跟钱过不去的人，申家的人骂她多少年了，她还不是和那位申灵小姐合作多次？”
　　王瑛说这话也是在给自己打气：“何况我们的报价已经比她给其他企业的价格高出3%了，她没理由不心动。”
　　“但愿如此……”
　　……
　　秦复做事很有效率。
　　顾念晴下午和许明臻撕了一场，随后便订了酒店给回国办公的职员们接风，期间电话响了无数次她都没理，等安排司机接人去新的员工宿舍时，未接来电已经99+了。
　　宿舍在新投入使用的工业园区里，离顾念晴新买的办公工综合体大约半小时车程，可以说是是很方便了。
　　人的精力有限，顾念晴现在的重点放在和许氏、非限的纠纷上，这些细枝末节的后勤工作她扔给了自己的革命战友。
　　等员工们雀跃地在群里发宿舍照片时，顾念晴正一身馨香地给枕在自己大腿上的秦tຊ复做头部按摩。
　　这里并不是她那套单人适居的小公寓，而是另一个高档小区里的大户型。
　　她昨天还说要租房，秦复今天就办好了。
　　所有家具都是新的，日用品齐备，她只管拎包入住。
　　“不愧是你呀老秦~”
　　顾念晴声音甜甜的，手上动作不停，力度适中地按着穴位。
　　秦复眉宇间一片舒坦之色，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你这手还真是下苦功练过。”
　　“那可不，连周家爷爷奶奶都说好。”
　　秦复弯了弯嘴角，伸手搂住她的腰。
　　“念念，你当然是很好的。”
　　“啊？”
　　“没什么，力度再大点也行，这个真的很舒服。”
　　顾念晴依言照做。
　　按摩这事情，看着动作幅度不大，其实还是很耗体力的。
　　她专心致志，额上很快见了汗。
　　似乎睡着的秦复再度开口：“要不我也跟你学？”
　　顾念晴一愣：“什么？”
　　秦复捏住她的手，摩挲了一下：“按摩啊，让你也享受享受。”
　　“……”
　　没有得到她的回应，秦复睁眼，正好对上顾念晴一脸迷茫的神色。
　　“怎么了这是？”
　　顾念晴想了想，尝试组织语言：“……好像，我暂时没有能回报给你的东西，所以算了吧。”
　　秦复一愣。
　　他蹙了蹙眉，握着对方的手的力度加重了些。
　　“为什么非要是回报？抛开你我合作的利益，我们相处得也很愉快不是吗？何必拘泥于索取和报偿？”
　　顾念晴像是被说服了，点点头：“这倒也是……”
　　但随即她话头一转。
　　“不过老秦，等你学成出师，咱们的协议早都结束了吧。”
　　秦复：……
　　还真是个严峻的问题。
　　要么让顾念晴彻底忘了协议的事，要么把期限改成永远。
　　不管哪一个，好像都十分艰巨啊。
　　秦复决定先从最近的目标开始。
　　他笑笑，支起身子拿过茶几上的平板，点开了一组照片。
　　“不说那个了，我把之前那些狗仔拍的片子都买断了，你挑几张喜欢的，明天配合着媒体一起发？”
　　顾念晴凑过去，睁大了眼睛。
　　虽说当时拍摄的光线昏暗，可优良的设备和路灯的顶光依然让河边相拥的男女宛如童话中的爱侣。
　　那颗绚烂的紫钻化作一个明亮的噪点，让人无法忽视。
　　顾念晴望着自己模糊不清的表情，她记得当时看到秦复把戒指掏出来还吓了一跳，以为要在户外被当场清算蜜月跑路的账了，不曾想，那时她脸上的笑意会在夜色中如此清晰。
　　她居然也会有这么幸福的表情啊。
　　作为旁观者的顾念晴感到有些新奇。
　　见秦复望着自己，顾念晴咳了一声，在他肩膀捶了一下：
　　“不挑了，这都没拍好嘛。”
　　秦复不明所以：“我觉着氛围挺好的啊？”
　　不过看顾念晴脸上的嫌弃，他也有些不确定了。
　　在审美方面，男女差异很大，秦复是个听劝的，顾念晴这么说了，他就启用PLANB。
　　“那我再联系几家，明早补拍一些吧，你看哪里需要调整？”
　　顾念晴指着每一张照片里的白色小噪点，又翘起带着戒指的左手：
　　“你瞧瞧，没一张拍好了！这么美的戒指拍成这样，造孽哦！”
　　秦复：……
　　重点是不是不太对。
　　不过找到了问题，那就好办了。
　　秦复当即握住顾念晴的左手，十指相扣，把那惹眼的婚戒全方位展示在镜头前，“咔咔咔”地拍了十几张。
　　他看着照片里美丽的火彩，露出满意的微笑，邀功似的问道：“怎么样？”
　　“……有一种对症下药的无情之美。”
　　顾念晴嗔了他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直男哦，没救啦，还是看我的吧。”
　　最后，在零点时分，秦氏集团那位新上任的执行董事个人认证号久违地发了一条微博。
　　【终于等到你。】
　　而那位被骂惨了的许氏私生女的账号像是蹭热度般紧随其后也更新了内容。
　　【还好没放弃。】
　　配图是同一张照片。
　　橘黄的灯光下，尾指交缠的两只手，双方无名指上两枚婚戒反射出带着暖意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