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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明臻的脸被噎成了猪肝色。
　　但这还没完。
　　他虽然把田思思拿来的合同扔了，但文件所代表的法律意义并不会随着他的无视而消失。
　　许氏与启梦的归属关系结束，后者要拿走停止授权使用的资产是天经地义。
　　保安队长夹在许氏父女中间，最终选择闭嘴不提报警的事情。
　　……倒不如说，如果他一直拦着云梯车不让作业，顾念晴可就要拨号了。
　　许明臻看着那个“梦”字也被卸了下来。
　　他心里堵得慌。
　　这是在大街上，这里还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段，顾念晴搞这一出，是把许氏和启梦的脸都按在地上踩。
　　但顾念晴这人发起狠来向来光棍，丢脸这种小事，在她心里屁都不算。
　　“顾念晴，你就这么倔？！”
　　许明臻咬着牙质问：“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情分’这个词？！就算是有合同在，许氏给你的启梦当了这么久靠山，你要终止这些服务，也该有个缓冲期吧？！”
　　顾念晴面露惊异：“许董，我去和许太太吃了顿饭，回来连自己的办公室都进不去了，我也没见你给我留什么缓冲期啊？”
　　许明臻听出她的怨念，倒是心里一松：“那还不是因为你这臭脾气！你要是肯低个头认错——”
　　“啊这，许董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顾念晴懒得听他掰扯，抬手打断：“我这话不是说我需要那个缓冲期，而是想提醒您，做人别太双标。我不过是把您的手段一比一还回去而已，瞧把您激动的。”
　　许明臻：……
　　“再说了，我不已经给了半个小时的缓冲期了吗？”顾念晴一脸失望，“许董口口声声说要提高效率，快捷办公，没想到足足半个钟，连套应急方案都拿不出来。”
　　“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许明臻根本没想过，有朝一日启梦，或者说，顾念晴，真的会和许氏切割开来。
　　她难道就不明白，自己的出身根本无法在这个讲求正统的京圈里立足吗？！
　　从小到大，谁家的非婚生子能像她这么嘚瑟？！与真正的许家大小姐同吃同住，许盈嘉有的她全都有，甚至许盈嘉没有的，她都要抢来……抢来对半分。
　　还有哪家能这么宽和地对待她这样的人！？
　　没了许家的庇护，她明天就能被申家撕碎！
　　她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点，乖乖当许家的二小姐呢？！
　　别人家那些见不得光的孩子，想要进自家的企业混口汤喝，哪个不是曲意逢迎，乖乖讨好当家的父母，她呢？她竟然敢把许氏拿捏成这样，还要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逼他这个当爹的低头认错！
　　她怎么不上天啊？！
　　这一刻，许明臻心底切切实实地生出了对顾念晴的厌恨，从前希望将她作为与顾笙那段感情念想的不舍都被这强烈的负面情绪所掩盖。
　　此时他倒是庆幸，从前与顾念晴相处最多最亲密的，不是他而是周雅。
　　否则他早被这孽女气出高血压了。
　　“这圈里的游戏规则不是你这样玩的，顾小姐。”
　　许明臻的声音冷了下来。
　　“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许氏必当奉还。你好自为之。”
　　他不欲再多留，扔下狠话转头就要走。
　　“许董，明天上午九点整，我会安排工程车去许氏总部，还请许董提前通知大楼的物业，让我的人进行拆除作业。”
　　顾念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否则，我不介意对簿公堂。”
　　许明臻停下脚步，回头阴恻恻地看着她。
　　“有种你就试试。”
　　顾念晴耸了耸肩。
　　高空作业的人员安全落地，来向顾念晴询问接下来的安排。
　　“损耗情况如何？还能二次安装吗？”
　　“都还挺好，之前您都是定期找我们公司保养，所以情况都OK。”
　　顾念晴点点头：“那就好。这样，劳驾司机师傅调个头，停到正对面那栋楼那儿，问物业拿了钥匙，把东西先放在楼顶的库房吧。”
　　“好嘞。”
　　正要拉开车门的许明臻一下子停住了动作。
　　他愕然抬头，看向大街对面的楼宇。
　　那里是另一栋五层高的办公综合体，上半年结清了各种租户的合同闲置下来，说是被转卖了，新的产权人准备重新装修。
　　这里地段很好，楼价早就上了天，能直接买下而不是租赁，想来是个有实力的主。
　　……可这跟顾念晴有什么关系？！
　　许明臻心里的不安在一瞬间膨胀。
　　顾念晴又打了个电话：“喂老林……唉，别喊夫人，叫顾总。这样，我在对面——嗯对，我让云梯车开过去，你给他们开门上楼顶仓库。”
　　许明臻头晕目眩地上了车。
　　“……先生，”司机目睹了这次毫无进展的失败谈判，战战兢兢地问道，“现在回许氏吗？”
　　许明臻抬手捂着额头，缓缓抹了把脸。
　　“回去，紧急召开股东大会！”tຊ
　　车辆启动后，许明臻又打通了秘书王瑛的电话：
　　“小王，去联系最大的几家猎头，让他们把消息放出去，许氏不允许有会计审计和法律顾问资质的人员应聘启梦。”
　　不管顾念晴有什么后手，被许氏抽空的人手都是实实在在的空缺，如今启梦的架构摇摇欲坠。
　　研发团队被她死死捏着没错，但若财务法务等部门招不到人，一个公司要运转照样是天方夜谭。
　　顾念晴不是喜欢搞瘫痪么？他这个做父亲就给她上一课，让她知道自己要学的还很多。
　　尤其是服软，她必须得学会！
　　王瑛一听就明白许董这是没在顾念晴那里讨到好……或者说是崩得更厉害了。
　　她掩着话筒叹了口气，再开口时语气已是干练的工作模式：
　　“好的，许董。”
　　“嗯，另外发个会议通知，下午紧急召开董事会。”
　　“……好的。”
　　刚调整好的状态顿时垮了。
　　挂了电话，王瑛看着微信界面苦笑。
　　OA系统没了，沟通还是要继续，刚才这段时间她把大部分同事的微信都加上了，这会儿正苦逼兮兮地搞分组。
　　啊，我的公私分明的日子！
　　没了！
　　顾小姐，你为什么这么狠啊！
　　在许氏员工痛苦地接受崭新的工作模式的同时，首都国际机场的国际到达厅，一个将近二十人的小团队刚刚办理完入境手续，拿到了自己的行李。
　　“顾总发来了新办公室的照片！”
　　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捧着手机，惊喜地说道：“哇，好宽敞，有单间！”
　　另外的人立刻都在手机端的OA里查看起来。
　　“好家伙，一整面墙的嵌入式文件柜！还有机械臂！以后都不用爬梯子找文件了吧！”
　　“这机械臂好眼熟……”
　　“废话，研发组那帮人不是拿过原型机给我们试用吗？”
　　一行人激动地讨论着，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兴奋之情：
　　“终于可以不和那帮科研佬挤在一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