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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他在青岚阁中，又让下人点起了混有干梅花瓣的香熏。

昔日喜爱梅花香气的佳人早已离去，但熏香的习惯，却一直在青岚阁中留着。

“太子殿下，这是燕阳公主那边的战况。”

淮清手持战报，匆匆入阁觐见丹砚，自从殿下开始独居以来，成天都是阴着脸，大抵也只有北境的战报能让他高兴一些了。

少年果然流露出了些许欣喜的眼神，但随即变得凝重，目光最终留在了战报末端的一枚红色方印上。

战报非她所写，但是印章，却是她亲手盖的，这是她的习惯。

他的手指留连在红印上方，摩挲了片刻，像是能用这种方式，稍微亲近点地接触到她。

“辽原......险些被倭寇屠城了。”

丹砚唇瓣紧抿着，眼底染上沉痛的戾气，心头怒意汹涌澎湃。他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刺痛得难受。

而后他才问道：“京城和周边城池的仓库中，可存有多一些保暖的衣物，能供将士穿的？”

“额......应是有的。”

淮清点头，京城周边的几大仓库，都被御林军牢牢把守着，各大乱党想要闹事，都不得不花自己头目的银子。

没点家资的头子根本闹不起事，自己就能把自己耗死了；所以西丹国内动乱，虽然缺乏兵马人手，但却没有那么缺物资。

“有就好......”丹砚稍微宽慰了些，舒了口气，“辽原百姓生活不易，她那边，肯定也不好过。”

“孤命你出去一趟，亲自监督运送一批棉衣和粮草，务必将物资一件不少地给她送去辽原。你若是沿途经过了什么城池，也号召各城捐点物资出来。”

淮清领命，又关切问：“殿下，要是我离开京城了，您这边怎么办？”

“不必多虑，京城动乱的处置，已经将近尾声了。”

丹砚已经着手提笔，写起了调用物资的诏书，“待孤处理好了手头上的事情，孤就会带着方毅，亲自前往北境汇合。”

“您还要亲自来？！”

淮清大惊失色，只觉得殿下身为整个西丹国的主心骨，刚收拾完乱党就这样离开了京城，好像不太妙。

丹砚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神色淡漠道：“届时乱党已经平定，讨伐倭寇乃是天下归心的大义之事，有利无害，不要再劝。”

而且他还答应过了她的父皇，无论如何都要在她十八岁前回到她的身边，好好陪着她......

今儿个是大年十五，已经快了。

他想，纵使现下他们二人暂隔一方，昔日的承诺都该作数，总之，他就是得按时陪着她。

若是连将来岳丈的这点要求都做不到，他又何来的颜面，去追求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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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日后，傍晚，辽原，辽江一畔。

凌卿辞刚刚渡江回到城中她，嘴上衔着一片叶子，又兴致勃勃地吹起了一首悦耳的《归牧》，哪怕辽江没有瘴气，渡江根本就不需要含叶子。

主打的就是一个鼓舞士气和民心的作用。

入驻辽原城，修缮先祖坟茔之后，她把维系城中民生的事情交给了虞苍、齐不遇等人打理。

至于她自己，则带着柳宜霜每日频繁渡江，关照住在江边的这些百姓。

事实证明，乐曲确实魅力匪浅，更能让陷入过绝境的人们萌生希望。

这一段时日下来，大颐的士兵们与西丹的百姓相处得其乐融融，互帮互助，一些家中无父母兄姐者，甚至亲切地和这里的百姓认了亲。

西丹百姓也对虞家军赞不绝口，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支这么亲切爱民的军队。

也许他们在交流的时候带了些异域的口音，但是人们的心在这一刻，不会有隔阂。

这样的事情，放在数十年前那个各大诸侯势力割据的年代，都是相当匪夷所思的，但是倭寇来犯，两国齐心，让他们顺理成章地融为一体。

凌卿辞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场景。

“多好啊......”她感慨道，“大颐和西丹，本就应该是一体的。百年前是这样，愿信不久之后，普天之下，亦归当初。”

就在这时，柳宜霜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将军，是淮清准备渡江过来了！他代太子携了些粮草和棉衣，先行前来支援。”

“小阿砚，有心了。”

凌卿辞挑挑眉，心情不错，便在渡口等了一会儿，打算和淮清运送物资的人马一起回城。

不一会儿她就顺利与淮清汇合了。

她派人验收了物资，笑道：“真是雪中送炭，大颐那边离这偏远些，运送物资本就不方便，你们能送来东西，那是最好不过了。”

时过境迁，淮清看着军民和乐的场景深受感染，也对凌卿辞少了过去的许多偏见，能在危难时刻帮西丹国抵御倭寇，实在是心怀大义的豪杰。

“哪里，您愿意为了西丹的一方黎民奋勇杀敌，才是真正的雪中送炭，这些本就是西丹国该做的......”

凌卿辞不再与他客套什么，反倒是问了一些她进入辽原以来，困扰她许久的问题：

“淮清，你可知道进入西丹北境以后出现的水土不服之症,是怎么一回事？”

“水土不服......？”淮清面露迷茫，“不至于啊。”

他又环顾身后那些刚带来的人马，“你们可有觉得不适？”

人们皆答：“没有。”

凌卿辞的眉毛蹙得更厉害了，“说来也怪，虽说本将军至今也仍有些微不适，但是入驻辽原城中的将士们，几乎都出现了极为严重的水土不服之症。”

柳宜霜越想越觉心里不平，在一旁替她补充解释道：

“将军体谅他们水土不服，有意安排他们休养生息。结果不知怎的，他们真是越休养越不服......”

“就连最为靠谱的虞苍将军也同样身感不适，若非如此，我都快要以为这水土不服是他们集体装出来的了！”

淮清听了也是颇觉蹊跷，就算是颐国人不服西丹北境的水土，也不至于这么夸张。他又问：

“那您找大夫看过了吗？”

“本将军倒是想找大夫，但是城里的大夫已经被倭寇屠城的时候杀干净了，大颐的大夫又看不出什么端倪......”

说到这里，突然似有万千闪电窜入凌卿辞的脑海，思绪翻涌，炸开缕缕白光......

第125章 莫要丧气

这一可怕的想法萌生出来，凌卿辞唇瓣微微颤抖着，像是有些不确定，但是又不得不相信似的，终于狠狠咬出几个字：

“我们很有可能，中计了。”

哪有什么水土不服之症？！若真是水土不服，虞苍他们那些身经百战的将士，又怎么可能长达十多天都缓不过来！

淮清大惊，“您这话，怎讲？”

“宜霜......”凌卿辞看向身边跟她一般大的女子，“我们这些成天蹚水过河的人，成天受寒，奔波劳碌，都没有出现明显的水土不服之症，是也不是？”

柳宜霜思忖一会儿，颔首道，“不错，反倒是那些成天留在城中训练和安抚百姓的将士们，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

“这说明，辽原城里必定有些东西，被倭寇做了手脚！”

凌卿辞凤眸凝起一阵红意，“他们用计，让我军误以为是水土不服之症，其实，是想害我大颐将士于无形！！”

照着这个思路，柳宜霜一下便觉豁然开朗，那些倭寇能下手的地方，无非就是吃穿用度：

论吃，辽原城早就被洗劫一空，就连百姓都在用他们救济的粮食；穿和用，颐军用的，也都是自己带来的东西！

为何渡江的将士与驻守城中的将士会出现两种症状？唯一的区别，只在一个点上——

那便是，饮水！！

她与公主等人大多时间都在辽江附近待着，用的大多都是辽江之畔的水；可是城中将士只能迎用城中的井水，和一些开渠蓄在城中的水！

“将军，末将猜测是水的问题。”

柳宜霜提议道，“您可以下令，让淮清带来的人手挑一些辽江的水带进城中，也好看看城里的水究竟是怎么回事。”

淮清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找人安排此事

几人领头火速赶回城中。

时间又过了一天，凌卿辞凭空生出了许多焦虑，倘若她的猜测是对的，不用想都知道，城中将士必然“水土不服”得更厉害了。

果不其然，虞苍等人的神色，今日变得更为痛苦了几分。

更为雪上加霜的是，今日简直噩耗连连！！

“虞大将军，今日的士卒状况已经不能用不服来形容了，简直是上吐下泻得厉害，身上都快没了一点力气......”

“将军，说来也怪，城里的百姓按理说在这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