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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冷的寂寥空前，卫璟看着空荡的寝殿，黑眸历经多年，染上风霜：“阿月，就快了。”

“等等孤。”

盛皎月撑着下巴，美眸微颤：“卫璟，没人再在原地等你了。”

她撇过眼，自和尚一别后的一年，卫璟每夜都这样自卫自的说话。

像是极其确定了她就在他的身边。

第16章

殿内冷风萧瑟，白色帷幔随风扬起。

卫璟拿出枕下的蓝色念珠，黑眸深处是前所未有的思念和恩柔。

盛皎月歪着头看着卫璟，床榻上的他与她死前苍老了不知多少倍。

他们之间隔着国仇家恨，无所谓他如何，她都不想理。

她想，照卫璟这个情况，不出一年，他就得驾崩。

卫老夫人如今已是太后，看着儿子这个情况也来劝过几次，但都没用。

许是深宫太寂寞，也许是他再也找不到像她这样全心爱他的人了。

盛皎月看得清楚，卫璟是真的悔了。

但也与她无关了。

盛皎月每天所想，就是如何逃离卫璟的身边。

……

天命十六年。

卫璟学会了自残。

盛皎月也不知道他哪里想到的方法，难道是那日见清秋死去，见到了她便学会了自残？

疯子。

寝殿内，卫璟拿着长剑捅进自己的胸口，濒死前与她的错愕惊鸿一瞥。

他张了张口，欣喜地想说些什么，可转眼就被及时发现的太监救了回来。

为此，正当太监想以此救命之恩升官发财时，龙颜震怒！

躺在床榻上，卫璟醒来时神色惨白，手指却气得不停打颤：“滚！都给朕滚！”

后来，卫璟又不断尝试了很多种方式去见她。

为此，和尚不得已又上了门。

“陛下，香火未够，您如此寻死，恐怕是见不到公主的。”

盛皎月看到，和尚的眉头拧成了八字。

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本来为卫璟时不时来见她，有些烦躁，听和尚这么一说，心情瞬间畅快了许多。

见不到最好，她此生最不愿的便是与他想见。

天边又悬起一轮圆月，盛皎月看得让夜里水雾迷了眼。

这世界仿佛就她一个鬼魂一般，她的父皇和母后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可还有怪她，可是也不想见她，还有她的傻丫头清秋……

正想着，就听见卫璟低沉的嗓音：“我见到了她。”

高台之上，男人俨然一副垂暮之态，然而脊梁却依然挺直。

和尚摇了摇头，甚是无奈：“陛下切勿贪图一时，眼光还需长远。”

话落，卫璟掀眸：“你在教朕做事？”

许是帝王威亚，让和尚瞬间话语一哽。

盛皎月趁机飘到和尚面前，问：“本宫的父皇母后，还有清秋他们去了何处？”

“为何就独本宫一人还在事件留有魂魄？”

“为何本宫逃不开他的身边？”

一串串问题，问得和尚哑口无言，最终涩涩道：“一切因果自命定，望陛下公主且行且珍惜。”

说罢，和尚转身就走。

行至皇宫外。

和尚松下一口气，颤抖的手指抚了抚起伏的胸口处。

随后摇了摇头，他就知道一切不会太顺利。

无奈地将一串佛珠放至宫墙隐秘一角后，和尚扬长而去。

……

天命十七年，皇帝崩。

卫璟握住插进胸口的利剑，感受血液一点点凝固，魂魄慢慢离体。

男人欣喜地等待着与盛皎月的见面。

可偌大的宫殿，竟是空无一人！

瞬间，卫璟猩红了眼：“阿月，出来！”

然，满殿死寂。

第17章

日光自东边升起，金灿灿一片。

公主府。

盛皎月从楠木床榻上坐起，眸色还带着怔愣。

她起身走向铜镜边，看着镜中模样十五六岁的少女，指尖微颤。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疼痛的感觉让她确认。

自己重生了。

寝房门口，一个梳着丫鬟髻，一身粉衣的少女端着精致铜盆走进。

盛皎月红了眼：“清秋……”

清秋抬眸，看着突然泪目的公主，小脸甚是慌乱，忙放下铜盆问：“公主怎哭成这般模样，可是做噩梦了？！”

盛皎月一把抱住清秋，将对方弄得更是无措。

“清秋，对不起……”

对不起害你上一世独自一人面对所有。

她的语气哽咽，白皙的美人脸上落满珠泪，惹人怜惜。

清秋蹙眉：“公主今日到底怎么了？快擦擦泪。”

清秋递来她的帕子，小模样尽是担忧。

缓了好一会，盛皎月松开清秋，接过帕子将泪水抹开，眼神却仍旧不移开清秋那一张纯净的脸蛋。

重活一世，她定要护下所有她爱的人！

清秋看向她：“公主别哭了，今日您不还要与卫小将军去郊外采青，哭成花脸可就不好看了。”

盛皎月怔住，卫璟……

她攥紧手心的云袖，美眸微敛。

若是她没有记错，今日卫璟会向她表明他的心意，与她在青青山谷处许下缘定三生的誓言。

“清秋，你帮我回了他，就说我今日身体不适，不便出门。”

说完，盛皎月看向墙檐上悬着的宝剑，眸色复杂。

清秋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家公主：“公主您今日到底是怎么了？您平常不是最爱与卫小将军一同玩了，怎么还要特意避开他？”

盛皎月径直走出寝殿，没有回答。

入目琉璃瓦，亭台楼阁，明媚的阳光透过盛开的桃树，向清澈见底的湖水投入粉色花瓣，一切错落有致，美不胜收。

恍若隔世，与上一世孤独飘零的雪天截然不同。

然而，公主府还是原来的模样，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以至于盛皎月快分不清，那到底是她做的一场噩梦，还是她真的重生回到了未嫁卫璟之前。

冥冥之中，一切都在告诉她，可以改变。

……

日上三竿。

盛皎月理完所有思路，就准备进宫去看望父皇和母后。

可刚出公主府，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盛皎月抬头，就撞进一双黑眸之中，带着些许少年稚气。

“阿月，清秋说你病了，身子感觉可还好？”

只见他一身黑色衣镶金袍子，冰冷明澈中带着柔情的眼神，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将门傲气。

带着旭日的微风扬起黑发，打在他举世无双的面容上，只需一眼，便不会忘记。

这是她曾经爱慕的少年郎，卫璟。

可早已经回不去。

四目相对，盛皎月仰头看着卫璟，嘲讽一笑：“这就是将军府的教养？”

卫璟一怔，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

但随后还是上前一步，眸色带着担忧，伸手想要探探她额间的温度。

可却被盛皎月挥手制止，攥紧云袖的手紧了又紧。

她看向卫璟腰间所系的暗金腰带，那是她曾经绣了很久送予少年的礼物。

正当卫璟疑惑时，盛皎月抽出卫璟手中的佩剑，拨剑划开了男人腰带——

“卫璟，下次见了本公主，要行礼。”

第18章

日色渐暗，一片乌云飘来将太阳遮蔽。

卫璟怔怔看着腰带断成两截，散在地面。

他抬眸，眸色之中终是染上了愠怒，也是第一次唤她全名：“盛皎月，这是你当初不惜将针眼扎满了手绣的腰带。”

少年近乎咬牙，不断提醒着盛皎月曾经的痴情。

盛皎月攥紧了手中少年的剑，眸色渐冷：“不过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断了便断了。”

就如她曾经最为珍视的感情，早就该断。

孽缘而已。

盛皎月将剑放回卫璟的剑鞘之中，转身离开，一秒都不想多呆。

可刚走没几步，又被男人拦下。

卫璟低着头看她，缓了半会才说：“阿月，你不是生病。”

“你是同我生气。”

少年慢慢将头低下凑近，去探她的眼底的神色：“我是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

云袖下的手慢慢收紧，熟悉的温热气息打在她的脸上。

盛皎月一把推开卫璟，冷了声：“以后别再见了，卫璟。”

她看着他，眸色是他从未见过的决绝：“我不想再见到你这张脸。”

说完，擦肩而过，径直离开。

独留下卫璟愣在原地，忘了接下来要向公主行礼拜别。

……

皇宫。

盛皎月走在蜿蜒宫道上，周边路过的侍卫宫女纷纷行礼，她却只看着坤宁宫的方向，步步匆匆。

母后、父皇……

重活一世，阿月绝不再痴迷于情爱，绝不让你们凄惨死去。

等到坤宁宫，一切景象仿佛都未改变。

盛皎月提起裙摆，奔跑在母后的宫道前，一遍一遍喊着：“母后，阿月来了，母后！”

直到她站在宫门前，看到宫门再一次被打开。

她的母后一身明黄宫装，端庄贤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