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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铄和乔钿华之间来回穿梭。按理说，翟流铄应当不待见乔钿华的，毕竟是乔钿华挤掉了翟流铄的北海王正妃之位。可是，翟流铄完全不与乔钿华计较，是真的这么大方，还是想要贤名。

　　“让仵作那边按照乔娘子的说法，做一个对比实验，出了结果告知我一声即可。”翟流铄厌恶被赫连钧如此打量，语调森冷许多。

　　半炷香后，仵作禀报，乔钿华所说属实。

　　“那就与乔娘子无关，乔娘子当场释放，杜鹃娘子暂时收押。此命案，涉及户部侍郎，情节重大，容后再审，退堂。”翟流铄沉声道。

　　于是，众人散去，乔钿华出了大理寺，然后看见了赫连钧。

　　“乔娘子将清心香推销到本王头上，本王回去可要仔细欣赏一下。”赫连钧依然皮笑肉不笑。

　　乔钿华翻了翻白眼，向赫连钧福了福身子就匆匆离去。

　　翻香令到底是涉及了命案，必须摆个火盆驱逐晦气，接着用柚子水清洗一遍铺头，反正要做足样子，保证顾客不会被吓到。

　　到了第五天，宇文铖去了一趟大理寺，打听到命案的结果。

　　命案很简单，凶手是户部侍郎王守明的妻子大李氏。大李氏怀孕之际，大李氏的妹妹小李氏过来探望。王守明竟然借着酒醉，侮辱了还是黄花闺女的小李氏。小李氏哭哭啼啼，将这件事告知了母亲。母亲出主意，劝说大李氏接纳了小李氏，做王守明的平妻。大李氏既愤怒又悲伤，小产过后，索性不管不顾地去了西琳庵代发修行。小李氏性子刚烈，如何喜欢王守明，竟是跟着家里的马夫私奔。可惜，小李氏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难产而死。大李氏的母亲和父亲得知消息，痛哭流涕，最后抑郁而死。大李氏这会儿倒是冷静下来，回了府宅，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还给王守明纳了美妾。王守明其实对大李氏有情的，否则也不会时常跑西琳庵，安抚大李氏回家。所以，王守明从未想过，大李氏会一直怀恨在心，借着清心香毒杀了他。

　　命案到此为止，长安大半人都是同情大李氏的。

　　乔钿华感慨道：“大李氏是个性情中人，没有为了男人而丧失自我。换作是我，也会选择与王守明同归于尽。”

第208章 商机

　　翻香令的生意，到底是受到命案的影响了。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杜鹃娘子不大向乔钿华拿清心香。所幸，萧娘那边给力，每次寄信都是找乔钿华采买天水香，附带少量清心香，说是红帐娘子盼着天水香可以转运。

　　乔钿华琢磨着，等宇文铖研究出新一款复合香，就可以跟萧娘谈论带货的事情，翻香令的复合香比较新鲜有趣，不一定只盯着被养得刁钻的长安人，应该多多考虑红帐娘子所在的边关城市。

　　于是，乔钿华日日跟着宇文铖，躲在后院观摩。

　　小丫鬟在铺头打瞌睡，乔钿华也全然不介意。

　　半个月后，宇文铖调制了红袖香，寓意红袖添香夜读书。乔钿华其实不大喜欢这个名字。既然红袖添香，还装什么君子挑灯夜读了，干脆滚到床榻上。不过，乔钿华觉得，天下学子必定对红袖香心生好感，毕竟谁不盼着红袖添香夜读书呢。

　　红袖香的成分是沉香、檀香、龙脑香、茉莉、米兰花、龙涎香、百合花。首先，沉香、檀香切片，洒上龙涎香液三次，阴干。其次，檀香打成细粉，沉香研磨粗粒，龙脑香与茉莉、米兰这两种干花捣成碎粒，百合花取新鲜的捣成泥状。接着，将龙脑香、茉莉、米兰的碎粒，和着百合花香泥，压成圆片烘干。然后，混入檀香细粉，打成更加细腻的粉末。混合粉与沉香粗粒，倒入篆模中，成型后可以焚烧。

　　乔钿华写信给萧娘推销红袖香的时候，小丫鬟禀告有贵客到。

　　乔钿华立即放下狼毫笔，刚准备掀开绣帘，就转头回去。

　　“就说我在忙，他愿意等就等。”乔钿华娇俏含笑，嗓音脆嫩。

　　“东家，真的是贵客，他腰间系的玉梁金筐宝钿真珠装蹀躞带，一看就很名贵。”小丫鬟拉着乔钿华，悄声道。

　　“那你就好好招待，哄着他多买点香品。”乔钿华调笑道。

　　小丫鬟还想拽着乔钿华，却被乔钿华突然投递过来的凛冽目光，吓得抖一抖小身板，只能返回面对贵客。

　　乔钿华回到后院，继续写信，字字斟酌。

　　一炷香后，乔钿华伸了伸懒腰，终于誊写了一篇簪花小楷看起来没有那么丑陋的书信，心情愉快。

　　结果，乔钿华踱步到铺头，那位贵客还在。

　　“乔娘子，没想到你这里还有顾渚紫笋，口感比大明宫的差了一点。”贵客正是赫连钧，坐在靠背椅上，执着素面淡黄绿色琉璃茶盏，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襄邑王殿下，您看上了什么香品，我给您打包，送上王府。”乔钿华笑靥如花，眼波流转。

　　“清心香，本王以后不想用。”赫连钧低声道。

　　“襄邑王殿下，小店还有含香、百花香、天水香。含香可以清新口气，百花香则是适合娘子随身佩戴，香气袭人，暗香浮动。”乔钿华见赫连钧不为所动，不得不停顿一会儿，思索片刻，继续笑道：“天水香更是个好东西，壮阳补肾的，保证郎君大展雄风。”

　　乔钿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杜鹃娘子时常接待别的贵客，这说明赫连钧不能让杜鹃娘子心满意足。

　　“若是乔娘子陪本王玩一玩，本王买下翻香令的所有香品，包括你们新出品的红袖香。”赫连钧忽然站起身子，高过乔钿华一个人头，俯下身子，附在乔钿华的耳畔，笑如鬼魅，透着森冷感。

　　乔钿华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推开赫连钧。

　　赫连钧怎么知道红袖香的！乔钿华两眼冒火，望向瑟缩着身子犹如鹌鹑的小丫鬟，深深呼吸一口空气，以后要加强保密工作了。

　　“行啦，本王对你没兴致。就你这小身板，要什么没什么，哪里有杜鹃伺候得舒服。只不过，你利用了杜鹃，本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赫连钧笑得愈发意味深长。

　　“那就恭送襄邑王殿下。”乔钿华盈盈一礼，巧笑嫣然。

　　她能有什么后果，最多是翻香令倒闭，她就再经营一个。

　　三天后，整个昌明坊传得沸沸扬扬，道是翻香令偷偷做了红帐娘子的生意，尤其是天水香，导致郎君沉醉在温柔乡之中无法自拔。

　　有些自诩清白身家的妇人，竟是跑到翻香令闹事，道是翻香令卖的香品不干净，玷污她家郎君的身心。乔钿华不服气，雇了几个婆子，与妇人打嘴仗，翻香令门前可谓鸡飞狗跳，看热闹的围了一圈又一圈，还有扔鸡蛋或者菜叶的，吓得宇文铖不敢出荣国公府。

　　当然，让乔钿华独自对付，宇文铖深感愧疚。

　　他想写信给薛钰求助，又觉得自己太软弱无能。

　　“阿铖，那些妇人，既然自命清高，觉得比红帐娘子高贵，我们就不做她们的生意。从明天起，我们跑平康坊，将这些香品专门卖给娘子勾引郎君。若是有妇人想买，不好意思，得收三倍的高价。”乔钿华苦思冥想之后，乍然找到商机，却还是咬牙切齿的模样，活像一头被惹怒的小狮子，随时张牙舞爪，飞扑上去。

　　“乔娘子，对不起。”宇文铖低声道。

　　“阿铖，没什么对不起的，我答应过阿钰，要好好保护你。”乔钿华恢复了春光灿烂的笑容，露出一对细白小虎牙。

　　当晚，乔钿华换了一身郎君的妆扮，与宇文铖勾肩搭背，前往听雨洲，钦点了杜鹃娘子，挑衅意味十足。

　　“乔娘子，我不能买你的香品了，襄邑王殿下会生气的。”杜鹃娘子认出是乔钿华，聊表歉意，态度敷衍。

　　“杜鹃娘子有见过襄邑王生气的一面吗？他在大部分人面前都是眼带笑意，仿佛戴着一张面具。我猜测，襄邑王与你巫山云雨的时候，看不出任何动情的神色，这让你暗自苦恼，无法对外倾诉。”乔钿华托着桃腮，眨巴眼睛，眸光似流火般明亮。

　　语罢，杜鹃娘子咬着发白唇瓣，脸色难看。

　　“这是红袖香，红袖添香夜读书，或许看不到襄邑王为你动了凡心的情景，但是他如果知道红袖香，必定会动怒，那也是非常鲜活的画面，好像将他拉入滚滚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