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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蘅芷蘅芜忙上前将她扶了进来，林葭玥却是一进屋子便吹熄了房中蜡烛，一人坐在绣塌下。

　　见此动作，晏慈便知她不想让人发现自己身影。

　　外头有人？

　　“发生什么事了。”

　　她面色冷峻，立时戒备起来。

　　林葭玥坐在地上静静看着她，沉默片刻后道：“你今日未去赏灯，是为了什么？”

　　见她费尽心机爬了窗户进来只为问这些废话，蘅芜不由气恼：“还不是因为你胡乱发卖府中下人，闹得小厨房出了问题，害我们小姐被粗使丫鬟误落了毒？”

　　林葭玥闻言淡淡一笑：“原来不是你自己主动留下来的。”

　　她不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既不是晏慈自己的主意，那必定是封千尘的主意。

　　一定是他知道今夜外头会出事，才故意留下晏慈保护她。

　　想到此，林葭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甚至笑出了泪。

　　傻笑过后，她看着晏慈道：“你知道吗，今夜外头出大事了，死了很多人，很多很多……”

第103章 恩断

　　“怎么回事？”

　　晏慈拧着眉，心下一凛。

　　今日乃仲秋大宴，各皇子都会出席，会引发乱象，必是出了大事。

　　晏慈焦急看着林葭玥，却只听她道：“我房中有个婢女名为轻红，她啊……”

　　慢悠悠抬起眼看向蘅芷蘅芜，林葭玥心中一酸。

　　她自问对浅碧轻红也算不错，可照比晏慈身边的蘅芷蘅芜却是差得远了。

　　那两个丫头，没有一个胳膊肘往里拐的。

　　“她啊，是个惯会偷懒耍滑的，今儿过节她在外院伺候的哥哥出去看花灯，她心思便活了，我瞧她那火急火燎的模样烦得慌，便让她自己出去玩了。可谁知道不过一会儿，她便跑回来说外头死了人。”

　　“她哥哥说登天楼那边不知怎么起了火，然后就发生了踩踏，他去得晚没能凑近看，这才捡回一条命。”

　　登天楼！

　　晏慈倏地站了起来。

　　千柏今日点灯，必在登天楼之上。

　　“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拿出外袍披在身上，晏慈道：“我去寻封千尘，可要送你回绣烟阁？”

　　“我自己能回去。”

　　林葭玥看着一脸沉着的晏慈，忽然语带哽咽：“你今日误食了东西，定是他为了保护你故意做的，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事先知情。”

　　晏慈道：“我知。”

　　“那你知不知道，他今日原要带我去赏灯的？还给我送了一身绿得人发慌的衣裳。”

　　林葭玥哭了又笑：“就是在夜里也能一眼瞧见的那种绿。”

　　晏慈抿唇：“你要如何？”

　　伸出手在怀中摸了摸，林葭玥掏出一把匕首，蘅芷蘅芜见状瞬间将晏慈护在身后。

　　“这东西送你，有些下场是他该得的。”

　　红着眼将匕首递给晏慈，林葭玥道：“给你防身，若是可以，帮我多捅他两下。”

　　“你……”

　　接过匕首，晏慈忽而不忍：“你可知他同怀素……”

　　“我知道。”

　　她跟怀素同住一个院子，怎么会不知二人发生了什么？只是先前她自欺欺人不愿相信，现在又不再在乎罢了。

　　林葭玥挽着头发，转身想再从窗户爬出去，晏慈略一犹豫，还是开口：“你若想离开侯府，我可帮你恢复良籍。”

　　“不必了。”

　　她动作狼狈的趴在绣榻上，就好似自进入侯府后的处境一般。

　　“我离不开，也不能离开。”

　　“这里有我做下的孽，亦有别人欠我的因，未偿罪，未得果，我不能走，也不会走。”

　　林葭玥离开，晏慈捏着匕首对蘅芷蘅芜道：“去换衣，我要去问问封千尘究竟对千柏做了什么。”

　　主仆三人提着灯走出了澜庭院。

　　刚走出院门，便有婆子来拦问她们有何事情，蘅芜见状二话不说照着那婆子头上便是一闷棍。

　　“哎呦……”

　　“滚，莫挡了我家小姐的路。”

　　“打人啦，快来人啊。”

　　那婆子大声呼喊，晏慈却道：“你们不必白费力气，我有事同封千尘说，你们拦不住我。”

　　她向前走一步，那婆子想要扑住她的腿，却被蘅芷一脚踹开。

　　“你们都退下吧，既不敢伤我，又何必白白挨打。”

　　晏慈说完，大步奔着封千尘书房而去。

　　一群婆子面面相觑，停了下来。

　　她们的确不敢真伤了晏慈。

　　侯爷只说不让夫人出澜庭院，却是没说要如何阻拦，若把夫人碰伤了，她们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不敢妄动，只能目送晏慈离开。

　　走至封千尘书房，晏慈轻轻推开门。

　　屋中封千尘裸着上半身，身上贴满了续骨的膏药，见她进来，男人忙伸手去拿身边衣物，只是刚一动，他便疼得狠狠皱眉。

　　五皇子睡在内榻，两条腿都绑着木条，晏慈视线略过沈千沭，冷着声音道：“你对千柏做了什么？”

　　封千尘抿唇不语。

　　“千柏现在如何了？”

　　“我不知道。”

　　封千尘道：“今日外头大乱，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都受了重伤，我不知三皇子如今是何情况。”

　　“大皇子受伤是谁所为？”

　　“不知。”

　　晏慈垂眸：“我向来知道三五皇子必有一争，但可笑的是我一直当你为坦荡君子，却怎想你如今行事愈发不堪。”

　　“便是不提你在府中做得那些荒唐事，便说今日，你怎能对千柏下毒手？”

　　“他方不到十岁！”

　　封千尘咬着牙，语气焦急：“那沭儿呢？你当你宋府行事如何磊落？宋芸宁还不是使人抱着沭儿跳下高台？今日若非我，沭儿便要被人生生踩成一滩肉泥，你怎得不说沭儿方不到六岁？”

　　晏慈面色冰冷：“姑母同江妃不得不争，江妃为夺嫡打压于我，我可曾为此迁怒过你？我可曾对五皇子生过什么恶心？”

　　“夫妻一体，便是三五要争，我亦从来将侯府放在心上，可你城阳侯府是如何做的？”

　　“江妃同姑母如何斗法我不过问，但封千尘你总该知，但凡你对千柏出手那日，必是你我恩断义绝之时。”

　　晏慈将白玉梅花簪子丢到封千尘面前，转身便走。

　　玉簪断裂发出一声脆响，封千尘看着晏慈决绝背影忽然慌了神。

　　“挽儿……”

　　不过刚站起身，封千尘便因一阵剧痛突然向前倒去，晏慈躲避不及被他抱了满怀。

　　封千尘正欲解释，却唔的闷哼一声。

　　“你……”

　　晏慈抓着手中匕首，眼中露出淡淡惊慌。

　　只是她虽怕，手却是极稳极坚定，封千尘低头看着腹部，她竟是半点未留情，将整把匕首狠狠扎进他腹中。

　　“你想我死？你恨我至此？”

　　封千尘眸中猩红，满是不可置信。

　　他的妻，他自幼陪着长大的小姑娘恨不得他死？

　　温热鲜血顺着匕首低落在地上，晏慈松开慌张退后，蘅芷蘅芜见状忙把她扶起，主仆三人站在角落，静静看着躺在地上眼神凌厉的封千尘。

　　“封千尘，你我今日恩断义绝，只愿此生再不相见。”

　　她要离开侯府，她永远不会原谅任何伤害过姑母同阿兄的人。

　　“来人。”

　　封千尘爆呵出声，松烟慌忙跑了进来，见到正躺在血泊之中的主子，险些吓得魂飞魄散。

　　封千尘咬着牙，沉声道：“拦住夫人，绝不能让她走出侯府半步。”

第104章 义绝

　　侯府忽然上来一群婆子围住晏慈，可她们又不敢对她动手。

　　到底是侯府夫人，虽同侯爷闹得如此不堪，但谁也不知封千尘要如何处置她，且就算侯府容不下她，背后的宋家也不是她们一群下人能得罪得起的。

　　一时间，晏慈三人同侯府下人僵持不下，晏慈只大步向外院走去，婆子们则围成一个圈不远不近的跟着劝着。

　　“夫人三思，这前头可就是外院了。”

　　走至垂花门前，晏慈看着那道内外之隔的关墙，停下了脚步。

　　一墙而已，却是隔绝了她十八年人生，无论是在闺阁之中，亦或嫁入侯府，她都从未一人踏出过此门半步。

　　晏慈下意识抓紧了裙摆，心中恍然。

　　“夫人莫同侯爷置气了，这外院不是您可去的，外头尽是家丁小厮，若被外男冲撞了，夫人要如何是好？”

　　“小姐……”

　　蘅芷亦抿着唇，拿不定主意。

　　“走。”

　　晏慈狠狠抓着裙摆，终是向前迈出第一步。

　　若她今日连侯府内院都不敢出，日后又谈何不拖累姑母阿兄？

　　“夫人出院了，男丁回避。”

　　见她真出了内院，一众婆子阻拦的阻拦，清场的清场，更还有慌慌张张跑去内宅为晏慈拿帷帽的。

　　蘅芷蘅芜抱着浣洗丫头的洗衣棒槌，战战兢兢护在晏慈身边。

　　众人正僵持不下，却忽闻府中传来四声钟鸣。

　　晏慈步子一顿，看向福鹤堂方向。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老太太去了，数个婆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晏慈亦是有些诧异，虽知晓老夫人身子早就不行，却未想会在今日过世。

　　她微微抿唇，终是咬着牙说了句走。

　　围堵她的下人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