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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儿”魏业礼跟着她的脚步往前走，满脸是掩饰不住的愧疚，“我是你父亲，你应该跟我回家才对。”

她还没有答应。

他已经想要将她带走，更深层的原因是不想要她接触季家的人了。

何况季言湘已经回来。

情况就更危险了。

晚意不知背后种种，她只知道，有季司寒在就好。

“魏叔叔，我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认您，就算认了，我也是季司寒的妻子，还是该跟他回家。”

她还叫叔叔。

也印证了季司寒的话，她未必会认他这个父亲。

季司寒没有再替魏业礼说话。

他们现如今，都是在保护对方的立场上站稳脚跟，没有太多的同情心可以泛滥。

－

走过泠冽寒风，车里的空调刚放出来，还没有太暖，温度也不明显，晚意瑟缩了下肩膀，眸光恢复了呆滞状态。

季司寒脱了温暖的大衣披在晚意身前，音色如溪水，潺潺流淌，“我看看脸上的疹子。”

她很听话。

他说，她就仰过脸给他看。

冰凉的指腹擦过那些伤处，晚意不知哪里忽然来的伤感，嗓音哽着，眼泪就要掉了下来，“你是因为他是我爸爸，才忍着的吗？”

如果是。

这跟曾经她忍着季言湘的羞辱，只为了在他身边，有什么区别。

她能忍气吞声。

季司寒不能。

“不是。”他给了她否定的答案，“别胡思乱想了，不是说了，因为我自己也说错了话吗？”

“你没说错，我的确不想认。”

没有突如其来的好，更没有突如其来的坏。

魏业礼的好，一切都是在他们有着血缘关系的基础上，现在她全都想明白了，却也不惊讶，或许早在很久之前，就有了怀疑。

如今，只是被证实了而已。

季司寒担心晚意的心理状况，“如果魏叔叔没有打我，你会认他吗？”

会吗？

晚意心底是一滩死水，没有波动，无论是怎么样的狂风巨浪，她都起不了波澜了，很平静，所以也冷静，“有没有父亲对我来说实在不重要，他们说方叔叔是我的爸爸，我跟着他姓，他也会对我笑，但离父亲，还差的太远。”

沉了口气，她握着季司寒的手，离他很近，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能让思绪清晰。

“魏叔叔对我很好，但离父亲，还差的很远。”

她的脆弱，小心，谨慎，不愿踏出这一步，怕再度遭受流言蜚语，这些，季司寒都看得出来，他掌心里捧着晚意瘦削的脸庞，感受到了她的单薄和惶恐，“我都听你的，没人能勉强你。”

现在，她太需要支持了。

－

魏业礼的事晚意知道了，却没受到太大的影响，她仍然日复一日的练琴，过不被打扰的生活，魏绪来过几次，没提什么，吃了饭就走。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

但他们都知道，他是替魏业礼来看晚意的情况的，确认她在季司寒身边没有问题，他们才能放心。

可该来的早晚要来。

季司寒在厨房盛汤，没能听见手机响，晚意下意识的接起来，她以为他们之间总该没有秘密了，可小南楼的保姆一开口，便道出了季言湘的名字，原话尖锐，“寒寒，言湘让你今晚回来吃饭，明天一起过节。”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和一月的第一天，他是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家的。

晚意一直不知道季言湘回来了。

这下也想明白了。

魏业礼为什么那么怕她跟季司寒单独在一起。

放下手机，晚意低头喝汤，汤勺陷进奶白色的汤体中，沉而重，她的声音却恰恰相反，说的很自然，“季司寒……你姐姐让你回家过节。”

面前落在餐桌上的影光凝固了下。

季司寒脸庞一闪而过的苍白，笑容是硬挤出来的，“一直没跟你说……怕你听了不开心。”

“她是你姐姐，早晚要回来的。”

这点，晚意早就知道，她不怪任何人，也没有什么可怨的，要怨只能怨命运悲凉，徒增了这些无可避免的磕绊。

季司寒那份忧虑从在眉宇间扩散。

目光始终暗淡。

晚意不敢抬头去看，她捧着碗，仰头将小半碗汤灌到胃里，顺着喉咙，滚烫滑过，灼伤了好多，笑容却不掺杂疼痛。

“你快回去吧，外面还在下雪，等会路都不好走了，要不让裴简来接你？”

季司寒没作声。

她却起了身，“我去打电话。”

“别去。”季司寒握着她的手按在桌面上，“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想回去。”

心口开始泛酸，夹杂着无限的痛，他的眼神让晚意觉得自己像在被凌迟，无论怎么做，都不能让所有人满意，放他走，他们都会难过，不放他，季言湘不过几天就会闹起来，还有两家人的隔阂，都是因素。

她不是为了爱就不顾大局的人。

最起码，不能让季司寒被影响，才动了动唇，他便迫切出声，“别赶我走，外面那么冷，你要把我赶出去吗？”

“你先回去，明天再回来。”在这方面，季司寒是被宠到大的，更无畏，晚意担心的却更多，她心疼的用手去触碰他的眉角，“我就在家里等你，哪儿都不去。”

“可我担心你。”

这么冷的天。

她每晚都要像只猫儿蜷缩在他怀里才能睡着，他走了，她怎么办？

第466章我没有认他

他们一直不知道，和风苑附近有人监视。

魏业礼的人更谨慎，首当其冲是保护晚意的安全，第二便是报备他们的情况，看到深夜季司寒驱车离开，消息便通过手机，在一分钟内传到了魏业礼耳朵里。

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等他们分开。

他好把晚意带回去。

季司寒也有警惕心，这些天他的工作已经结束，除却必要去实验地的时间外，其余空闲的时候，都跟晚意在一起，难舍难分。

就算不在，也会找裴简或者季舒在家里照顾晚意。

让魏业礼根本找不到机会带走晚意。

这次季言湘将他叫走。

倒算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电话打来时魏家正在吃团圆饭，明天是新年第一天，房内外到处是喜气，前些天魏业礼也已经通知了下去，最近晚意就会回来，连房间都给她准备好了，就差人了。

魏业礼刚挂了电话，便叫程家树到一旁单独说话。

魏绪觉察了不对劲。

偷偷摸摸跟过去，隔着墙角听他们的谈话。

因为晚意跟季司寒的事，魏业礼没少操心，这些天头发都白了些，人也苍老，渐渐许多事都力不从心，现在想做的事也就是把晚意带回来。

这次机会，他不会轻易放过，拍着程家树的肩膀便轻声嘱咐，“用一点别的手段也没关系，只要别伤到她，一定要把人带回来。”

“别的……手段？”

程家树不是木讷的人，只是这人是晚意，魏业礼的亲生女儿，要带回来，还不能伤到她，这怎么办，都是一桩苦差事。

魏业礼却满怀希望，“交给别的人我不放心，只有你。”

“可我……”程家树对自己可没什么信心，“我试试。”

“不能试试，要一定办成。”

他到了这个年纪，已经没有什么所求了，只盼着能将自己亏欠的女儿安置好，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能信赖的人，原来季司寒是一个，可惜他姓季，背后是那么复杂的门第。

交给他，自己恐怕会死不瞑目。

那就只有眼前这个从小看到大的程家树了。

魏业礼将所有希望都交给他，“听说寒儿被他姐姐叫回去了，明天过节，他是回不去的，你只有一天时间把意儿带回来。”

“明白。”

程家树硬着头皮接下这个任务。

像是要给他一剂定心丸，魏业礼刻意强调，“事办成了，我让你进股东会，小绪我没指望，你明白我的意思。”

这下程家树才有了强烈的触动。

巨大的诱惑摆在面前，他不可能拒绝，当晚便出发，赶去燕京。

他们都走了出去。

只有魏绪一个人偷偷摸回了房间。

他哆嗦着手指给晚意打去电话，夜里惊响的声音让她更冷，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沉闷着应答：“小绪，这么晚干什么？”

“姐。”魏绪知道他不该出卖魏业礼，但他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活生生拆散，就因为什么利益冲突，他们不应该成为其中的牺牲品，他咬紧牙关，下了决心，“姐，你快回家去，不要一个人在和风苑，寒哥是不是不在你身边，你快回去。”

“回……家？”

晚意才进入浅眠，此刻思绪是松垮的，但也听出了魏绪言语里的紧张成分，“你怎么知道季司寒不在？”

“爸爸让家树哥去抓你了，你快回家，不要一个人。”

“抓我？”这在她听来简直匪夷所思，“我没有认他，他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