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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崇远深吸口气压下心口针扎似的隐疼,撑着桌子缓缓站起身来:
“去叫人备车,我去会一会他们。”
陆肇嘴唇动了动:“那我跟您一起去。”
那容郁就是个疯狗,父亲状况有些不好,他怕陆崇远一个人去出事。
陆崇远闻言也没推拒,只颔首:“你随我一起去积云巷,其他人留在府里,谁都不准去做多余的事情。”
他目光落在二儿子身上,“特别是你,给我安安稳稳地待在府中。”
陆钦的性格最是易怒,而且行事偏激,有时候太过冲动反而容易坏事。
眼下陆家已经一团乱麻,陆执年突然下狱让他们措手不及被人拿捏着软处节节败退,现在陆家只求安稳,最不能的就再出任何事情。
陆钦紧拧着眉毛,心中有些不满,可是迎着陆崇远目光还是瓮声道:“行了,我知道了。”
……
夜里外间突然起了风,花芜已经回了棠府,沈绾宁则是窝在容郁书房里翻书,沧浪匆匆从外间进来:“督主,女郎,凤禧宫来人了。”
“皇后?”沈绾宁惊讶看向容郁。
容郁开口:“去见见吧,应是送好处来的。”
沈绾宁有些疑惑地起身出去,容郁盛满一杯茶水还没用完,就见小姑娘就捧着个锦盒满脸惊诧的回来。
沈绾宁拂裙坐回了桌边时,眼里还全都是难以置信:“阿兄,你知道皇后叫人送了什么来吗?”
容郁瞥了眼那巴掌大的盒子:“应是她贴身之物,或是能代表她身份的东西。”
“阿兄怎么知道?”
沈绾宁原本还想卖关子,哪想容郁一口就猜了个正着,她也没再继续瞒着,只是将那锦盒放在桌上打开来后,就见里面躺着皇后才能佩戴的九尾凤钗。
那凤钗华丽精致,凤口衔珠。
容郁看了眼说道:“皇后倒是舍得。”
沈绾宁忍不住说道:“皇后大概是知道我已经猜到那些东西经了她和四皇子的手,让金枝将这东西送给我时直接便服了软,说只要我肯收手放过四皇子一回,她便亲自替我跟陆执年解除婚约,还说会让陆执年给我赔礼道歉,绝不伤我清誉。”
容郁笑了声:“看来皇后跟陆家是生了嫌隙了。”
沈绾宁疑惑:“为什么?”
容郁扬唇:“皇后虽是陆家人,却并非陆崇远亲女,她生父母不过是陆家旁支,早年间因入了陛下的眼才从旁支过继。”
“陆家想要从皇后母子身上谋权,皇后母子想要从陆家借势,两边本就是各怀鬼胎算不上亲密,早前未曾出事前尚能安好,可如今生了麻烦,她必会先让陆家来担,除非是陆家所做让她不满,或是知道靠不住他们了,她才会让人将这凤钗送来。”
这东西代表着皇后,交予沈绾宁就相当于授人以柄,若非不信任陆家,皇后怎会冒险如此。
换句话说,皇后跟陆家起了猜忌。
这就有意思了。
世家向来看重血脉,陆家早前辅佐四皇子也大多是因为他身上流着陆家的血,可是皇后若跟陆家生了嫌隙,甚至背着陆家私下将陆执年“许”了出来安抚沈绾宁,那陆家那边知道吗?若知道皇后如此,陆家还能一心一意辅佐四皇子?
容郁地笑了声摸了摸下巴,如果皇后母子跟陆家真起了嫌隙,那这中间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他抬眼朝着沈绾宁说道:“准备准备吧,陆家的人也该来了。”
容郁话才刚落,外间就传来声音。
“督主,陆家人来了。”
“来的是谁?”
“陆崇远,还有陆肇。”
沈绾宁闻言倏然看向容郁,杏眼圆睁时里面溢满了羡慕之色,她什么时候才能跟阿兄一样“未卜先知”?
容郁拍拍她脑袋,起身说道:“发什么愣,走了。”
沈绾宁连忙回神,拎着裙摆起来后就追了过去:“阿兄等等我。”
……
入夜之后本是万籁俱静,容府却是灯火通明。
陆崇远父子原是去棠府见沈绾宁,却被人直接引来了隔壁容府。
陆肇自打踏足容府脸色就极为难看,此时见前去通传的人久久不回忍不住咬牙:“天色这么晚了,沈绾宁一个女子却在容郁府中,她简直不知廉耻。”
“容郁一个阉人,要什么廉耻?”
陆崇远一句话就让陆肇噎住,他才陡然想起那容郁是个太监。
莫说跟沈绾宁深夜独处,就算是沈绾宁夜里真宿在容府,旁人知道了也只会道二人“兄妹”情深,否则当初容郁在宫中伺候安帝出入后廷时,与那些宫妃相处又算是什么?
他与沈绾宁若被人议论半句,宫中那些嫔妃也得满身污浊,怕是就连陆皇后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陆家哪敢放这种话。
第110章狮子大开口
陆崇远脸上依旧有些苍白,他没陆肇那么多心思去管沈绾宁知不知廉耻,他只知道容郁既然将人留在府里等着他们,今日之事恐怕真是那阉人主导。
昨日刺杀未成,容郁定是怀恨在心,他们想要从他手中保全陆家和皇后母子,怕是难了。
陆崇远已经做好了割肉的准备,容郁领着沈绾宁来时,就见陆家父子均是沉着脸站在厅中未曾落座。
他衣袂掠动领着沈绾宁径直去了上首位置,待与绾宁坐下之后才朝着外间道:“没规矩的东西,有客前来,不知奉茶?”
沧浪笑眯眯地说道:“督主可冤枉我们了,这陆中书和陆郎令突然过来,进府后半点不挨椅凳,陆郎令瞧着我们就跟防贼似的,我怕上了茶后他误会我们下毒。”
他扭头:
“陆郎令,喝茶吗?”
陆肇脸上一怒。
陆崇远伸手挡在想要说话的陆肇身前,只抬眼看向容郁:“容督主府里的规矩当真与众不同。”
容郁淡道:“陆中书谬赞。”
沧浪抱着剑不好意思地露出个笑脸:“您别这么夸我,我害羞。”
陆崇远:“……”气血翻涌。
陆肇更是铁青着脸,险些一句不要脸骂了出来。
沈绾宁见陆家父子只两句话的功夫就被自家阿兄主仆气得脸都发抖,她满是认真努力汲取着二人的本事。
陆崇远哪怕被容郁主仆的不要脸给气得心口憋闷,却也知道今夜形势不如人,他没了绕弯子的心思,只深吸口气压着怒意说道:
“容督主不必这般激怒老夫,老夫今夜过来,你该知道是为着什么,我也不与容督主和沈小娘子兜圈子,这次的事情陆家愿意认栽,老夫只问一句,沈小娘子要如何才肯撤回状纸?”
陆崇远没去看容郁,怕被这阉人气死,他只是目光沉凝着落在沈绾宁身上。
“沈小娘子虽有容督主庇护,也该明白若真与陆家撕扯,陆家丢脸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大家各退一步。”
“陆家所欠你之物虽难奉还,但老夫愿以其他东西加倍偿还,你想要什么也可以尽管开口,只要你愿意高抬贵手,陆家便欠你一个人情,将来沈小娘子若有所求,陆家绝不推辞。”
沈绾宁倒没想到陆崇远会这般直白说话,她轻歪着头片刻,才开口:“我要什么都可以?”
陆崇远道:“是。”
“那我若让陆执年跪在棠府门前,与我磕头认错呢?”
陆崇远毫不犹豫:“可以。”
沈绾宁万没想到他这般干脆,她忍不住挑眉看向一旁的陆肇:“陆郎令也没意见?陆三郎君可是您亲子。”
陆肇下颚紧绷,牙根都仿佛要咬碎了,他心疼陆执年,却也更明白家族利益在前,只忍着悲愤怒气沉声道:“只要你答应撤回状纸不再追究,三郎可以跪你。”
“嗤……”
沈绾宁眼见着那般高贵的陆家人居然为了自保,毫不犹豫就舍了陆执年。
那曾是陆家最为看重的子嗣,是他们引以为傲觉得谁都高攀不起的嫡出郎君,曾那般高傲自负的不可一世,如今却说舍就舍。
沈绾宁忍不住就嗤笑了声:“天还没黑完呢,陆郎令就已经入梦了?你们陆家三郎的膝盖是有多金贵,跪一跪就想抵了陆家的债?”
容郁闻言在旁轻笑了声,那笑声如同一个耳光重重落在陆肇脸上。
“你!”
陆肇顿怒,这女子竟敢戏耍他?!
陆崇远却没恼怒,只是沉着眼道:“那沈小娘子想要什么?”
沈绾宁学着容郁的模样,抬眸眼中清冷:“我与陆家好歹也有数年婚约,并非真要置陆家于死地,陆中书想要我撤回状纸不与陆家追究也不是不行。”
“我要陆执年跪在棠府门前三日,亲口与外间说是他轻慢于我无颜继续婚约,就当抵了我这些年为他所受屈辱,除此之外,陆家从我这里拿走的那些东西不能不还……”
“沈绾宁!”陆肇满是冷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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