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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忍住冷嘲热讽的语调，阿宝努力维持平静：“袁首辅说的极是。本宫亦常听云峥表兄提起这位常康，常大人。”

袁首辅心中颇为意外。

这位公主殿下竟同意他的提议？

然而，阿宝满意的看着御座的老皇帝眉头紧锁。

果然，一听到萧云峥，老皇帝立刻起疑。

萧云峥那小子和常康有何关系？

为了扶持常康，萧云峥那小子不惜吹枕边风？

老皇帝满头问号，很是郁闷：朕的乖女儿是怎么回事？被美色迷昏头吗？任梁青渔为新总督的决定在朝野骤然掀起巨浪，怎地又听进了萧云峥那小子的枕边风？

啊！朕忘记叮嘱阿宝，美色误人！

思及此，老皇帝既忧愁又憋闷，默然打量阿宝。

萧云峥毕竟是出身于江南萧王府。

若想用三州总督府制衡江南萧王府，新总督必然不能和萧家有一丝一毫的牵扯。

但这边厢，老皇帝满腹疑虑，惆怅。

那边厢，阿宝的神色依然平静。

而袁首辅数刻的迟疑，最终亦发觉阿宝此举是借刀杀人。

一旦老皇帝怀疑常康是江南萧王府的人，三州总督之位便与常康再无关系。

袁首辅老谋深算，瞬间改了话锋：“各州府县的秋汛紧急，巩固堤防刻不容缓，据老臣所知，梁毓之女梁青渔倒确实有些治河本事。因而老臣有一法，设置副总督，集常康和梁青渔之才，为江南百姓求一个安居。”

“副总督？”阿宝语调平静：“不知首辅大人觉得，谁担任这正总督，谁又是副总督呢？”

“回公主殿下，老臣觉得以经验而言，常康当为正督。”

闻言，阿宝心中冷笑。

漠然须臾，她转身看向端坐御座的老皇帝。

“父皇，林总督欺上瞒下、贪赃枉法将近十年，然而江南河道的上下官员却无一向父皇奏禀此事。”

另有所指的话一落，阿宝又继续道：“为防治江南的水患，朝廷年年拨银整修堤坝，植树固沙。然而，每年汛期仍是频频溃堤，以至于朝廷不得不拨银赈灾。”

第359章

“既浪费国库两倍财力，又致使江南百姓难以安居。”

阿宝语调平静的陈述了一个事实：“四通八达的江南河道是‘水’，百姓亦是‘水’，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既要任命一个数百年来从未有过的三州副督，儿臣认为，倒不如借此机会昭告江南百姓，朝廷有意彻底改变江南河道官员的沉疴旧弊，一切以消除河患为先。”

话已至此，阿宝在殿中俯身跪地，行礼长拜：“父皇圣明，若是任命梁青渔为新的三州总督，再辅以常康为副督，定能安抚深受林总督戕害的江南老百姓。”

宣室殿寂静的落针可闻。

而炎炎夏日里，冰鉴冒着寒意。

老皇帝端坐御座之上，沧桑龙目凛然扫过殿中跪地长拜的阿宝，亦是他亲手册封的东宫储君。

这一刻，老皇帝知道他被算计了。

多疑反被多疑误。

然而老皇帝必须承认，阿宝所言句句在理。

江南河道的上下官员无一向他奏禀林总督的滔天罪恶，足以证明，江南河道官场已是烂泥一滩！

而常康，亦在江南官场浸淫多年。

老皇帝沉默越久，袁首辅心中便越是暗道不好。

公主殿下明知，若是梁青渔新任三州总督会引发朝野各派系的攻讦，所以她想用一正一副，保证梁青渔入主三州总督府。而她又不能主动提起，便借他的口说了出来。

袁首辅试图阻止：“陛下！老臣——”

“袁爱卿。”老皇帝打断了袁首辅的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公主所言有理，江南河道确实，该变变了。”

半个时辰后，德胜公公领着老皇帝的圣旨去了东宫。

阿宝退出宣室殿，正准备离开，却被拦住。

烈日灼灼的宣室殿台阶之下，连风都像被烧的滚烫如火。

袁首辅道：“公主殿下真是好心计。”

神色平静的阿宝，抿唇轻笑，笑得无辜：“袁首辅说笑了。听闻，朝堂之上，都说本宫是深宫里被娇惯坏了的小女儿。既是如此。本宫哪懂得袁首辅口中的尔虞我诈，精明算计呢？”

一时之间，袁首辅一口老血哽在喉咙。

先前竟是他小看了这位东宫公主。

天家之女，自幼长于老皇帝身旁，又岂是等闲之辈。

“看来，公主殿下如此着急扶持梁青渔就任，是为了着急掌控江南河道，借此操纵漕运。”

袁首辅不愧是老狐狸，只差直接说阿宝想揽权。

但这时候，老皇帝还活着呢。

而阿宝无辜轻笑，“听说，袁首辅的长子英俊倜傥，且尚未娶妻，当真是良配，不如便请父皇替梁姑娘与袁公子赐婚？”

“如此一来，岂不是圆满了袁首辅为梁毓梁大人的一番好心考虑。”

袁首辅只觉得寒意飕飕。

大约是为了转移朝臣的注意力。

先前仍在犹豫的老皇帝，终于决定寻找献灵帝沉船宝藏。

轩辕凤燃借着万寿宴，将青玉龙钮方印献给了老皇帝。

便是想借用老皇帝的朱笔御批，派遣楚越水师，暗中前往楚越海，打捞献灵帝沉船，搜寻沉船宝藏。

倒是成全了轩辕凤燃所谋。

第360章

阿宝和轩辕凤燃十指紧扣，并肩而行。

“幽冥府的赏金令查的如何？”

“一切只查到熊冬竹。”

说着，在阿宝看不到的地方，轩辕凤燃眼神微冷。

而阿宝对此结果，倒并不意外。

“裴归尘行事谨慎，必然不会留下把柄。”话锋一转，阿宝好奇道：“但这幽冥府的幕后主人是谁？竟镇得住这帮嗜杀成性，凶残血腥的魑魅魍魉，牛鬼蛇神？”

轩辕凤燃眉峰如刃，却温柔道：“据说是个老人。”

“只有这点消息？”

“幽冥府的那些，提起主人，都讳莫如深。”

阿宝若有所思的点头。

突然，她又好奇追问：“白玉京的那位罗刹佛，和幽冥府的那位老人，若是打起来……皇叔觉得他们谁更凶残？”

轩辕凤燃眸光暗闪，“应该不会打起来。”

“为何？”

阿宝抬眸看向身旁的黑袍男人，而这男人温柔的曲起手指勾了下她的鼻尖，漆黑的眼眸里装满了她。

“他…他们，有软肋。”

男人的嗓音低沉而温柔，像在说情话。

阿宝盯着这目露眷念的黑袍男人，笑道：“皇叔说的有理！”

闻言，轩辕凤燃宠溺又纵容地揉了揉阿宝的头。

与此同时，远处的宣室殿内。

透过殿窗的一道缝，老皇帝看着阿宝和‘谢无碍’相携离开的亲昵背影，不由欣慰又郁闷。

“唉…朕还以为要抱孙子了。”

“顾爱卿，听说最近这十日来，帝都有一赌局？”

殿柱旁的暗影里。

顾七绝抱剑环胸，沉声答道：“回禀陛下，昌隆赌坊开了一局，赌皇长孙的生父是谁。”

“哦，还挺有意思。赌注最高的，是谁？”

“回禀陛下，是裴大公子。”

不是萧云峥，也不是谢无碍。

竟是淮南裴家的裴归尘？

老皇帝突然想起，他将裴归尘当做棋子放在东宫。

但大半年以来，裴归尘从未送来一丝一毫的有用情报。

“命裴归尘到宣室殿觐见。”

闻言，顾七绝眼眸骤暗，“臣遵命。”

隔日，阿宝正拽着轩辕凤燃一道在厨房鼓捣药膳。

老皇帝的一道圣旨突然而至。

轩辕凤燃借着万寿宴，将青玉龙钮方印献给了老皇帝。

原打算借用老皇帝的朱笔御批，派遣楚越水师，暗中前往楚越海打捞献灵帝沉船，搜寻百年前的沉船宝藏。

而这道圣旨，成全了轩辕凤燃所谋。

老皇帝决定寻找献灵宝藏。

一想到老皇帝此前仍在犹豫，如此突然的决定，阿宝猜测老皇帝大约是为了转移朝臣的注意力。

阿宝不仅是成了天子御使。

老皇帝又派给阿宝一个营的楚越水师。

七月初二，出发的这日，船板上暖风温柔拂面。

阿宝咔咔啃着白梨，听轩辕凤燃说起王府护卫最近的情报。

“如你所预料。常康联络了裴归尘。”

说着，轩辕凤燃黑眸微沉。

而阿宝若有所思，“他们谈了什么？”

“林总督被诛灭全族，确实震荡了江南的河道官场。”

“如今，老皇帝又派了吏部的张兰衡为天子御使前往江南，考察所有河道官员。人人自危的河道官场，前所未有的干净。”

江南繁华，但这种烈火烹油般的繁华却是从肮脏腐烂的淤泥里开出的一朵富贵花。

阿宝在宣室殿的那番话，戳破了老皇帝对江南繁华的假象。

因此……

“裴归尘命常康按兵不动，徐徐图之。”

轩辕凤燃转身，靠着船板的栏杆，温柔打量身旁的阿宝，“如此局面，亦在我家小阿宝的预料之中？”

阿宝把手里的白梨当做裴归尘，狠狠咬了一大口。

第361章

“还得谢谢皇叔又派了王府护卫帮忙打探情报。”说着，阿宝有一点可惜，“但，王府的情报网只限帝都。”

“我花了大价钱请白玉京去找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