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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不做手术，一辈子当盲人。我会一直照……陪着她。”齐司礼的语气中满是涩然，他没有资格再说出“照顾”这个词了，起码现在没有资格。

所以用那般暧昧的“陪”字，不过是想表明他的态度，就算乔安宁好不了，他也会一直在，就算乔安宁一辈子都不会再接受他，他也会一直在。

乔墨宁是聪明人，自然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只是微微勾起嘴角，面上嘲讽，但到底没什么也没说。

两人擦肩而过，齐司礼前往医生的办公室试图在一次一次的打探中得出更符合他们期待的结果。

整整一个礼拜，两个人都耗在了医院里。

最终那位外国医生向两人下出最后的通牒：“我还在国内待两个月，如果你们还不决定，我也不会等你们了。”

齐司礼和乔墨宁的眼眸低沉，同样俊美的脸庞都分外冷漠，心下却万般纠结。

乔墨宁回京市比齐司礼早，宋青禾来接他。

他疲惫的靠在副驾驶上，一手掩着眼眸，神色不明。

“怎么了，很累吗？”宋青禾的声音下意识放轻。

“嗯。”乔墨宁低低应了一声。

宋青禾的眸子涌上点点笑意，自从上次电话之后乔墨宁变了很多，兴许是真的开始接纳她了。

“发生了什么事？”

“我这次其实不是去出差，是找了一个可以治疗知知眼睛的医生。”乔墨宁的声音很沉。

宋青禾原本听到治疗还很雀跃的心瞬间沉了下来：“结果不好吗？”

“动手术的话，有一半的几率会醒不过来，更大的可能是死在手术台上。”

乔墨宁的每一字都让宋青禾心上沉重，她才没认识乔安宁多久，就很喜欢她。

更何况是自己的妹妹，可想乔墨宁的压力之大。

“你觉得应该怎么选？”乔墨宁视线凝在宋青禾的身上。

宋青禾眼睛看着前方，逻辑清晰：“乔墨宁，如果站在我的角度来看，我不会希望她去做手术，我想你的爸爸妈妈也是这个意思。”

宋青禾想起这几天情绪不太好的乔父乔母，现下了然。

“我们都下意识的觉得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只要活着怎么样都好。”

“可是这是知知的人生，无论怎么样都该她来做决定。”

第三十八章

乔墨宁沉默良久才回道：“我知道了。”

两人回到十三巷的时候，院内的桌子已经架起来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了一桌子。

这场聚餐里，唯一没有心思的怕只有乔安宁了，一整顿饭吃得气氛平平。

等最后一个人放下筷子，乔墨宁就要开口说话。

乔母下意识的想要阻止，却被乔父拉住。

宋青禾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她没有出声。

乔安宁看不见，但是她对气氛的敏感度很高。

例如此时，她的心脏飞快的跳动着。

“知知，哥哥给你找了一个医生。”乔墨宁很少这样叫乔安宁，也很少这样自称。

他的话一出口，乔安宁就意识到了不对。

“他能给你做手术，可是……”

乔墨宁的话没有说完，乔母就猛地出声：“乔墨宁，说好了我们不做的！”

“妈，知知有知情权。”乔墨宁的面色凝重但很坚定。

他看向面容白皙的妹妹，心下止不住的心软，他下意识的放轻了声音：“可能会有危险。”

“失败的几率有多大？”乔安宁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平静和稳定。

“百分之五十以上……”乔墨宁的眼眸中满是不忍。

乔安宁是医生，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近乎赌命的手术。

“我不同意！”乔母首先发表了她的态度，“知知，你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妈妈真的不在乎，妈妈可以一直养着你的……”

说着，乔母哭出了声，乔父和宋青禾在一旁小声安慰着乔母。

在一众吵闹声中，乔安宁的心却非常的平静，她在飞快的计算着这件事的风险，以及手术失败后的后果。

这场聚餐最终还是没有得出结果，乔墨宁也没有催促。

只是他带着宋青禾离开的时候，接到了齐司礼的电话。

“宁宁，她怎么说？”齐司礼的声线紧绷。

乔墨宁微敛眼中的情绪，语气不明：“她没有说。”

“我可以去见她吗？”齐司礼忍不住出声。

“齐司礼，你有什么资格来见她？当初是你忘记她，要和别人结婚，也是因为救你，知知失明，现在进退两难。”

“她的灾难不都是你带给她的吗？”

最近的高压终究还是影响了乔墨宁，他的怒气几乎都倾泻给了电话那头的“罪魁祸首”。

乔墨宁的一字一句的指责像利刃一般一刀一刀切在齐司礼的身上，他没法反驳。

因为他说得每一句都是事实。

电话挂断，宋青禾有些讶然的看着身旁的乔墨宁。

乔墨宁察觉到她的视线一怔，随即捏了捏眉心道：“抱歉，情绪有些不好。”

宋青禾却只是摇了摇头，侧身抱了抱乔墨宁。

她不明前因，所以没有资格对乔墨宁的行为做出评判。

电话那一头的齐司礼，听着被挂断的声音心像破了一个大洞。

他现在迫切的想要见乔安宁，想要抱一抱她，听一听她的声音。

可实际上，他连见她一面都是奢望。

他没有对乔墨宁说实话，他其实一点也不想乔安宁做手术。

他偏执至极，恨不得将乔安宁锁起来，用一切柔软将她包围，最好不要再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第三十九章

这几天，乔安宁还是一如既往的去花店上班，工作依旧很仔细，只是空闲时间发呆的次数变得更多了。

小陈笑着和乔安宁逗乐，她的回应也变少了。

每次回家的路上，乔安宁明显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着她。

但她没有理会，因为在乔墨宁和乔母的一次对话中。

她大抵已经猜出了来人是谁。

除了齐司礼，没有人会做这样的事。

他还是和当年在大学追她的时候一样，当年她每周四晚上都有舞蹈课，每次下课他都不远不近的送她回去。

很长一段时间，乔安宁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只是意味两人有缘。

乔墨宁告诉乔母这次的医生是齐司礼找的时候，乔母忍不住道都是孽缘。

乔安宁也隐约听到了，心中的感觉很复杂。

自从上次和盛暖暖谈过之后，她彻底对他没有以往的那些执念，以前她总是纠结于他是不是爱她，

现在她很明确，他爱她。

那些她曾经耿耿于怀的事，在生死之间好似都变得不太重要了。

昨天晚上，乔安宁最终做出了“手术”的决定。

乔父和乔墨宁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非常平静，好似一早就预料到了。

只有乔母完全无法接受。

她哭看着乔安宁，乔安宁的心中泛上数不清的愧疚。

她好像从来都是这样任性不已，每一次都是父母和兄长在她身后托底。

这一次也是一样，如果手术失败他们就要再经历一次如同三年前一般的绝望。

此时此刻，乔安宁在转到一个巷角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没有意识到的齐司礼就这样和乔安宁撞了个满怀。

齐司礼下意识的后退想要躲闪，乔安宁却骤然出声叫住了他。

“齐司礼。”乔安宁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亮。

只是这一句，瞬间就让齐司礼眼眶泛红。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乔安宁喊过他的名字了。

齐司礼贪婪的看着她的样子，却没有轻易应声。

他不知道她是要驱赶还是如何，他的心惴惴不安。

“齐司礼，我知道是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谈谈。”

齐司礼一僵，脑中划过无数的念头，可是看着她的脸，齐司礼无法拒绝。

两人坐在茶馆里，相比起乔安宁的坦然，齐司礼有些坐立难安。

乔安宁先一步出声：“前不久，我和盛暖暖一起在这个位置喝过一次茶。”

听到这个名字，齐司礼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的声音发涩，却只生硬的吐出一句：“对不起。”

“上次在酒吧的巷子里，我遇到的也是你吧。”乔安宁肯定的语气让齐司礼无法否认。

“宁宁，我真的……”齐司礼刚一开口，声音就忍不住哽咽起来，他真的好想好想她。

如今她就坐在他的面前，让他入坠梦中。

“听我哥哥说，是你帮我找的医生，谢谢你。”乔安宁的话语分外的客气，让齐司礼的心止不住下沉。

“不用谢。”齐司礼哑然回声，他想不到用什么来维系话题，其实想起来他们交往后永远都是乔安宁在说，他偶尔附和几句。

“既然是你找的医生，那你应该也听我哥哥说了，我同意手术的事了吧。”乔安宁语气自然中掺杂着一些疏离。

第四十章

齐司礼的心中涩然，他知道她接手手术的消息。

但并不是乔墨宁主动告诉他的，是他每天打电话骚扰来的结果。

“嗯。”齐司礼第一次直面爱人冷漠的样子，这一刻才真切的感受到当初乔安宁被失去记忆自己冷漠以待的感受。

那样摧心肝的难受，齐司礼的面上血色慢慢褪去，但他却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

这一切不过是他自作自受，他应该接受这样的报应。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之中，他们不知道要谈些什么。

无论热烈的校园时光还是惨状的后来都不合适回忆。

乔安宁只觉得有些难受，她起身想要离开。

却被另一端的齐司礼握住了手腕，乔安宁明显感受到了齐司礼轻轻颤动的手。

温热的触感紧紧缠绕着乔安宁。

“宁宁，我们还会有以后吗？”齐司礼的声音异常的卑微，乔安宁的心随着他的声音紧缩。

一瞬间，乔安宁想到很多很多。

其实她也没法责怪以前的齐司礼，他是真的不记得她了，而一切的开端只是为了救她。

无数次她告诉自己，那个不爱她的齐司礼不是属于她的那个齐司礼。

而现在，记忆复苏的齐司礼重新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没法去否定他们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