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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汝烟却没有再说话。

　　……

　　徐斯言走，是在下午。

　　他怕他太久不在，有人会起疑，调查他的出行记录，找到这儿。毕竟他知道聂汝烟来了这，是因为她给了他定位，除了他，没有人还能找到这。

　　离开前，他看着聂汝烟，欲言又止，最后到底只说：“回来了，记得联系我。”

　　聂汝烟“嗯”了一声。

　　她也确实该走了，得去把一堆烂摊子给收拾干净。拖在这儿，确实不是事。

　　聂汝烟收拾东西的时候，贺军就在旁边看着，良久才问：“今天来的那个男人，是你男人吗？”

　　聂汝烟怔了怔，摇头说：“不是他。”

　　“你要走了吗？”贺军沙哑的说，“我是不是，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聂汝烟无言以对。

　　越淳朴的地方，产生的感情就越浓烈，她其实贪恋这样的感情，在那个冷冰冰的城市，没有人对她这样热情。

　　“大城市是什么样的？我没有去过，我……也有些想去看看。”贺军有些手足无措的说，“你能不能……”

　　带我去看看？

　　可是他说不出口，大城市要花很多很多钱，他不想聂汝烟给他花那么多钱，赚钱很累，他舍不得她辛苦。

　　聂汝烟心里百感交集，居然生出一个冲动的念头，她很多时候，都按部就班的生活着，她很久没有这么冲动的时候了。

　　她甚至没想清楚，就脱口而出：“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看看？”

　　或许她可以试着帮助他，让他走出这里，外面机会多，她也总能帮上一点忙。

　　贺军有点惊讶，更加无措了，还有些迷茫，但是却坚定的说：“我愿意的，我想出去，学好多好多东西。”

　　“那你收拾东西，我们一起走。”

　　此刻聂汝烟还不知道，这个二十岁的纯朴少年，能为自己付出到何种地步。她这会儿做的，只是想帮助一个少年完成自己的愿望。

　　贺军要走的事，贺父贺母都很担忧。踏出这里，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天大的事。可他们也想完成孩子的愿望，最后拿出家里四分之三的积蓄给他。

　　贺军只拿了一半，剩下的怎么都不肯要。

　　贺母跟他吵了几句，最后抹着泪走到聂汝烟身边，说：“聂小姐，他什么都不懂的，你帮我，帮我照顾照顾他，不要被坏人骗。”

　　聂汝烟安慰道：“我会照顾好他的，我也算有点钱，会帮他学点本事过日子。”

　　贺母颤抖着嘴唇道谢。

　　而贺军跟聂汝烟上了车以后，整个人的眼眶也有点红，不过他坚定的说：“聂小姐，村里的人都说外面的世界好，很多人都是进过城的，我想赚钱，以后能带着他们出来看看，就不用一直从别人嘴里听说了。”

　　聂汝烟说：“嗯，会的。”

　　跟离开时一样，聂汝烟回到a市，也是悄无声息的。

　　不过身边倒是有一些亲近的人知道她回来了。

　　接她的人是聂英芝，看到贺军时皱了皱眉，却什么都没有评价，只道：“汝烟，我给贺国山打了个电话，我让他来家里谈你们离婚后的财产分割，家里好避开贺熠。”

　　“贺国山知道我回国了？”

　　”嗯，我跟他说了。“聂英芝连忙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汝烟你放心，贺熠不会知道，知道你回来这件事的人，都不会跟他透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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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汝烟笑着说：“嗯，这样也行，总要找他聊的。”

　　而贺军自从下了飞机，整个人都很是拘谨，这地方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他上了聂英芝的豪车，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但聂汝烟一直在跟他说话，分散他此刻的紧张：“这个是我姑姑。”

　　她指了指聂英芝。

　　贺军便礼貌的说，“姑姑好。”

　　聂英芝勉强应了一声，不热络不疏离。

　　等到了聂家，聂汝烟带着他进了一个次卧，一一给他介绍智能设备是怎么用的，然后让他自己琢磨，她关上他房间的门下了楼。

　　聂英芝这才开口道：“出去玩一趟，怎么还带了个人回来？”

　　“他是个好孩子，您对他热情点。”聂汝烟说，“今天晚上，我想带他一起去吃个饭。”

　　等到了高档餐厅，贺军又是无所适从，尤其是聂英芝的笑声，一张黑脸红的格外明显，坦诚的说：“聂小姐，我不会用，你教教我。”

　　最后连洗手间也是聂汝烟带他去的，他教他用感应水龙头，他理解得很快，最后她欣慰的摸摸他的头。

　　贺军有些不好意思。

　　贺熠也是好一点了，才被顾越叫出来放松，他一直都兴致缺缺，没一会儿就打算来洗手间抽根烟，这段时间，他烟酒几乎不离手，没好彻底，又抽上烟了。

　　只不过他点了烟，随意一瞥，却僵在了原地。

　　聂汝烟在摸一个男人的头，这是仅次于接吻的亲密动作。而那个男的还很配合的低下头任由她摸，一副乖顺听话的模样。

　　聂汝烟是一个极其在意男女距离的人，她对异性向来都有很好的分寸感。

　　眼前的人，甚至不是徐斯言。

　　以至于他这一会儿，极度难以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迅速阴翳。

　　聂汝烟察觉到了门口的人不对劲，侧目看到贺熠那张脸时，脸上的笑意也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聂汝烟看见贺熠的第一反应是，他是真的有点瘦了，整个人的气色似乎也不好，挺颓废的，她记得他是生病了，按道理来说还在休养阶段，没想到他手里居然还拿着烟。

　　这无疑于在伤害自己的身体。

　　只不过聂汝烟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怎么样都是跟自己无关的。

　　她没有在意贺熠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带着贺军想往包间走，路过他面前时，到底是被他伸手拦住了。

　　贺军下意识的挡在了聂汝烟面前。

　　贺熠阴鸷的说：“滚开。”

　　尽管贺军知道眼前这位大概是他惹不起的什么人物，可是他还是站着一动没动，跟贺熠倔强的对峙着。

　　聂汝烟看着贺熠逐渐泛出冷意的眼神，皱了皱眉，对贺军说：“你先进包厢吧，进去等我。”

　　“可是他要欺负你。”贺军整张脸都不认可的皱了起来，说，“他会欺负你的。”

　　贺熠几乎是想上手了，他从小练的散打，聂汝烟生怕他伤了贺军，忙说：“不会的，我们认识，他不会欺负我的。”

　　“程小姐……”

　　“听话。”她说。

　　贺军怔了怔。

　　聂汝烟顿了片刻，放低音量说：“真的没事，这里到处都是人，他不会对我怎么样。”

　　贺军看了看四周，果然来来往往都是人，这才不情不愿的往包厢里面走。

　　聂汝烟这才看向贺熠，他整个人紧绷得厉害，下颌线也咬得紧紧的，看上去十分不好接近。

　　她深吸一口气，道：“说吧。”

　　“可真护着啊。”贺熠讽刺的说，“一个乡巴佬而已，又丑又土，就你当成宝。”

　　聂汝烟淡然：“他挺好的。”

　　贺熠不说话了，手里紧紧拽着香烟，打火机掉在地上。

　　聂汝烟见他没话可说，便要走，他也不让。

　　“既然生着病，就别抽烟了。”她好心劝了一句。

　　“为什么不抽？反正死了也没人心疼，抽死算了。”他说话的语气依旧很冲，仔细听去，琢磨一下，就知道这是在找存在感。但凡稍微好言好语劝他别抽了，保准立刻就把烟丢了。

　　聂汝烟淡淡说：“你再这样，我要走了。”

　　贺熠抿了下唇，红着眼睛说：“那个是谁？”

　　聂汝烟说：“你问谁？”

　　“那个黑人。”

　　聂汝烟声音冷下去：“你说话就不能放尊重点？他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贺熠心寒得厉害，她情愿帮一个陌生人说话，也不愿意问问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她让他等着她回来，他这些天就听话的没有再找她，那么心急也还是等着，可是她连回来也没有通知他。

　　如果不是今天撞见，谁又知道她会什么时间通知自己？

　　贺熠抓住她的手，不甘心极了，声音因为这些天纵情烟酒，沙哑得厉害，“我现在差劲到连一个乡巴佬也比不过了？”

　　聂汝烟没说话。

　　贺军因为担心聂汝烟，出来看到聂汝烟被抓住了，下意识以为她被欺负了，连忙朝他冲了过来，狠狠的一把推开贺熠。

　　放在以往，贺熠当然出不了什么事。可是最近，他的身体状况很差，一推就被推倒了，他撞在了洗手台上，呕出一口血来。

　　这可把贺军和聂汝烟吓坏了。

　　贺熠要出什么事，贺家不可能会善罢甘休。

　　聂汝烟几乎是立刻从旁边抽了几张纸，蹲在了他身边，给他擦干净嘴角的血渍，皱着眉头问：“你没事吧？”

　　贺熠捂着胸口，有些艰难的说：“老婆，我疼。”

　　聂汝烟问：“那儿？”

　　他抓着她的手，放在胸口，说：“这儿，好疼。”

　　聂汝烟有些复杂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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