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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刚刚上楼，就见帝陵疆端端正正地跪在门口：“罪臣恭迎太子殿下！”

灵心伸手相扶，温和地笑道：“陵疆，不是说了，在我面前不用如此拘礼么？你我年纪相仿，你就把我当作自己的哥哥好了。”

“罪臣不敢。”帝陵疆仍然低着头，态度温顺而谦卑。

灵心轻轻拍拍他的肩：“再这样我生气了，来，坐下来，我们说说话。”

“不，太子请坐，陵疆……还是站着吧。”

灵心又好气又好笑，终于是改了自称了，可还是这副诚惶诚恐样。陵疆啊陵疆，小小年纪就被教得如此知进退么？还是因为你的身份，你将自己看得如此卑微？

默默坐下，又伸手将帝陵疆强拉着坐了下来，和声道：“刚才听你在弹琴，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

帝陵疆抬头看他，唇边露出微笑，有些羞涩：“太子过奖了。”

灵心不禁看得一呆，难得能够见到帝陵疆的笑容，这样干干净净的笑容，真的让人赏心悦目呢。可惜他却总是将自己藏得太深，小小年纪，本该是充满欢乐的年龄，却为何多了如许沉重！

“陵疆，你是想家了么？”灵心把身子微微凑近他，关切之意自然而然地从眼里流露出来。

“不……我没有。”帝陵疆连忙摇头道，“我来宫中不过才一个多月，怎会想家？只是偶尔想起晏殊的词，所以弹起来罢了。”

“哦，这就好。”灵心宽厚的笑容象春日阳光般温暖，“我还怕你远离故土，一个人在皇宫之中，会觉得寂寞难耐呢！”顿一顿，又道，“陵疆，我把你当作自己的亲弟弟一般，你若有任何心事，只管对我言明，我一定想办法帮你。若是你觉得在这归燕阁呆着闷了，便来东宫找我，我们一起出去逛逛。”

帝陵疆一震，抬起眼帘看着灵心，深黑的眸底分明有着深深的感动：“多谢太子厚爱，陵疆感激不尽。”说到这儿忽又站起来，双膝跪下去，“太子若是真的怜惜陵疆，能否请太子帮陵疆一个忙？”

灵心伸手去扶他，急道：“你瞧你，又来了！我不是说过不必多礼吗？以后见我不许跪拜，知道么？”

“不。”帝陵疆执拗地跪着不肯起来，“请太子答应陵疆。”

灵心苦笑，却带着宠溺道：“你是赖上我了？”

“陵疆不敢。”

“好吧，你说。”

“太子……陵疆喜欢习武，一心想拜名师。现在陵疆身为质子，在皇宫之中整日无所事事。所以……陵疆想……想趁此机会拜靖王爷为师，跟他学习武功，能否请太子代为求情？”

灵心愣住，俊眉微敛，道：“你这身体……能够习武么？”

帝陵疆的身子不易察觉地一震，神情有瞬间的恍惚。这个敌国的太子，竟是如此关心他么？

“多谢太子关心。”他有意让语气变得轻松，“我没事。记得上次在宫中见到靖王爷，他还赞我有一副练武的骨骼呢！”

“哦？”灵心觉得颇为有趣，“既然如此，你父王为何不让你练武？”

帝陵疆苦笑道：“我父王从来瞧不起我，可能因为我的性子一点都不象他。所以他都没请高手指点过我，更不可能知道我是否能练武了。只有我弟弟无俦一个人在习武……”

灵心心里有些酸楚，同情地看着他道：“令尊怎能这样厚此薄彼？好吧，待我去求三叔，他是天下最仁慈的人，他必定会答应你的请求的。等你练了武功，说不定身子骨就强健起来，也不至于象现在这般孱弱了。”

“多谢太子。”帝陵疆惊喜交集地道。

灵心微笑，再次伸手：“这下可以起来了吧？”

“是，陵疆谢过太子恩典！”帝陵疆站起身，展颜一笑，整个归燕阁仿佛一下子充满了阳光。

“我父皇严苛，怕是不会轻易同意。但三叔心善，我先同你一起去求他。他必定会应允的。由他去求父皇，父皇就会同意了。”

第二章 君子之心

第二章君子之心

靖王府，一身白衣如雪的靖王灵然正与龙袍玉带的皇帝灵潼坐在渡月湖边。灵潼三十五岁，五官线条冷峻、刚毅，双眸炯炯，目光流转间一种帝王的威仪油然而生。

灵然二十八岁，比灵潼小了许多，一直是在这位大哥的宠爱与管教之下长大的。从小喜欢习武的灵然，有幸拜当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绝顶高手“一剑擎天”凤离飞为师。凤离飞一生只收过一个徒弟，那就是灵然。虽然灵然贵为皇子，可凤离飞却极其欣赏这位谦和有礼、虚怀若谷的少年。五年的言传身教，将灵然打造成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又经过十五年的岁月，灵然已成长为穆国第一高手，不仅武功盖世，其人品更是尽得天下人赞美。

灵然手里捧着茶杯，眉尖微蹙，心事重重的样子。

“三弟，你在想什么？”灵潼忍不住问道。

“大哥，我……”灵然欲言又止。

“怎么了，然儿？什么事这么为难，在大哥面前还吞吞吐吐？”灵潼含笑看着这位俊逸出尘的兄弟。

灵然听他唤出“然儿”二字，不禁心头一暖。这称呼是大哥专用的，小时候大哥就一直这样唤自己，长兄如父，他对大哥一直既敬且爱，从未有过半点忤逆。而大哥也竭尽全力栽培着他。

听到这声亲切的称呼，灵然便忘了灵潼的帝王身份，象小时候无数次那样，用亲密的口吻道：“大哥，你记不记得，三月三十是二哥的生日？”

“啪”的一声，灵潼一掌拍在桌上，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休要提那个畜牲！”

灵然吓了一跳，见灵潼刚刚还微笑的脸上瞬间阴云密布，连忙站起来跪下，惶然道：“皇兄息怒，是臣弟之错。”

“皇兄？”“臣弟？”灵潼的火气更大。每次自己端出帝王的架子，灵然便立刻改口称他皇兄，这称呼一下子将他俩之间的距离拉开了。

真是讽刺，自己是皇帝，可也是兄长，不是么？无论站在何种地位上，他都饶不了那个该死的二弟！可是灵然……这小子总是如此善良，善良得真让他觉得窝火！

见灵潼没有反应，灵然更加惶恐，额头不觉冒出冷汗，声音也有些不稳：“是臣弟惹怒皇兄，臣弟该死！”

灵潼见他自责的样子，心不禁软下来，叹口气，微微抬手道：“不关你的事，三弟，快起来。”说声酸涩，想起那个不肖的二弟……

“皇兄……”灵然抬头看了灵潼一眼，眼神中仍有怯意。

“好了。”灵潼苦笑，半是责怪、半是宠溺，“你就非要分那么清么？我们是兄弟，难道在你眼里，朕永远只是个冷酷无情的君王？”

灵然连忙道：“不是，大哥雄才伟略，又至情至性，比起史上那些皇帝来，大哥不知道胜过多少倍。”

灵潼笑起来：“就你会说话。”

灵然赧然低头道：“小弟说的是真心话。大哥……能否看在兄弟之情的份上，把二哥召回京城来吧……”

“闭嘴！”灵潼断喝一声，拂袖而起，脸上顿时出现凛然的威严，“你当国法是儿戏么？你若再帮那个畜牲说话，朕绝不饶你！”

“大哥恕罪。”灵潼的气势压得灵然呼吸凝滞，但他仍然勉强支撑着自己，重重叩下头去，“求大哥听小弟把话说完。”

“好，你讲！”灵潼依然站着，也不去看跪在地上的兄弟，脸上罩着一层严霜。

“二哥是犯了很多罪过，可人孰无过？何况他已诚心悔改。上次小弟去狱中看他时，他在我面前痛哭流涕，真心忏悔。大哥，你已将二哥贬为庶民了，而且梁王府财产十之八九都已充公。二哥受到的惩罚够多了，就请大哥饶了他的流放之罪，召他为京思过吧。小弟求求大哥……”

听不到声音，灵然却已能想象出大哥的表情了。这样的沉默最是煎熬。

好久，灵潼沉声道：“三弟，你抬起头来。”声音充满威严。

灵然抬头，接触到灵潼沉渊般深邃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饱含着失望与责备：“三弟，朕是一国之君，若是因私废公、徇私枉法，还要这朝纲何用！还要这律法何用！你二哥……他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勾结奸臣、卖官鬻爵、囤积粮食发国难财，如果你是朕，你会怎样责罚他！朕没有判他死罪，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你还要朕赦免他流放之罪，你要满朝文武如何看待朕！你一直是个知礼守法的君子，天下百姓人人夸赞你为国之栋梁，可你今日说出这样的话，真让朕寒心啊！”

这些话犹如当头棒喝，将灵然斥得心头狂震，满脸通红，他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