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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雾缭绕，季延走到客厅窗前抖落掉手中的烟灰。

　　顾璋的身世是他藏在心底的痛，六年来难以言说，如鲠在喉。

　　如果不是喝多了失言，他绝对不会把那块早就结痂的伤疤揭开……

　　“当年，年少无知的顾绮爱上了有妇之夫华瑾南。顾绮心高气傲，意外怀孕之后，看到华瑾南无法兑现对她的承诺，就去了M国。”

　　“她身体不好，医生建议把孩子流掉，可她就是狠不下心。生孩子时候，难产，大出血——”

　　季延嗓音喑哑，带着难掩的痛苦，“我赶过去的时候，她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身边放着个刚出生的男婴——”

　　姜嫚听得心颤。

　　“她临走前，紧紧抓住我的手，让我把孩子视若亲生，不许向任何人透露孩子的身世，不许孩子这辈子再和华瑾南扯上关系。”季延摁住额头，脸上是姜嫚从未见过的凄楚。

　　姜嫚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

　　难怪顾璋和华瑾南长得那么像，人家是亲父子啊！

　　顾璋说他每次过生日，季延都要去M国，现在也对上了。

　　顾璋的生日就是顾绮的忌日，难怪季延每年都没有心情陪顾璋过生日！

　　姜嫚接着季延的话道：“为了给顾璋一个合适的身份，你把他带回锦城，对外说他是你的儿子——”

　　季延没有应声，但此时的表情已经给了姜嫚答案。

　　这一刻，她对眼前的男人多了几许心疼。

　　“顾绮带着遗憾和对华瑾南的恨离世，她的嘱托我别无选择。”季延依旧背对着她，声音是说不出的惆怅和苦涩。

　　“我爸风流，我从国外带来个私生子，大家也觉得在情理之中。这么多年，竟没人怀疑顾璋的身世。”

　　“华瑾南当年不知道顾绮怀孕？”姜嫚惊诧地问。

　　“两人是和平分手，华瑾南回归家庭，顾绮去国外念书。是后来才发现怀孕的。”季延幽幽道，“明知以她的身体状况生孩子是死路一条，她还是——”

　　把顾璋带回锦城之后的事儿，他没说，姜嫚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邱韵桐和他决裂，出国嫁了个富二代，他没有恋爱结婚，独自带着顾璋生活到现在。

　　姜嫚眼里的季延，高冷矜贵，远离俗世，没想到他早就是被困在红尘中的可怜人。

　　但，即便这样，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你没必要和我说这些。”姜嫚敛起刚刚开始泛滥的同情心，回到上一个话题，“我和你已经划清界限，你以后少来烦我。”

　　季延摁灭手中烟，眉宇深蹙，转身望定她。

　　她看到季延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又违着良心道：“真是抱歉，和你在一起的三个月，是我人生中最没尊严最没价值最糟糕的一段时光！我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季延薄唇紧抿，姜嫚刺耳的话语和体内的酒精令他微红的深瞳中全是疯狂。

　　但骨子里的涵养和内敛，还是令他克制住了发火的冲动。

　　“咔哒”一声，姜嫚已拧开防盗门。

　　这一刻，两人都没有说话。

　　季延沉默了会儿，起身走了。

　　姜嫚盯着他离去时的背影，心狠狠抽搐在一起。

　　明明都井水不犯河水了，他有了正在交往的相亲对象，她也有了新的生活，为什么他还要一次次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呢？

　　呵呵，不过是男人的劣根性罢了！

　　他喜欢的是叶斐然那种家世好工作体面的女人，但又控制不住多巴胺的分泌，贪恋着她的身体，想继续原来的床伴关系。

　　但凡她现在还有一点脑子，都不会再重蹈覆辙。

　　姜嫚吃了一粒褪黑素睡得也不好，一夜醒来三次。

　　早上起床连早饭都没吃，她就和几个同事去了昨天布置会场的酒店。

　　一家上市公司今天下午要开年会，上午还有些工作需要收尾。

　　还没到中午，肖主管给姜嫚打来电话，说她的工作有所调整，让她马上回“盈天”一趟。

　　她立马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当初在“华霖”，她经历过好几次工作调整，从设计部折腾到后勤部，又从后勤部到设计部，令她身心俱惫，灭掉了对工作的热情，跳槽去了“霓裳”。

　　她现在只是“盈天”最底层的一名员工，难不成上头要把她调去扫厕所做保洁？

　　搭车回“盈天”的路上，她的心七上八下，但想到那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又释然了。

　　敲开人事科的门，人事主管笑眯眯递给她一份人事调令。

　　“恭喜啊，姜嫚，王总的秘书昨天去休产假了，经过遴选，临时决定让你去做王总的助理。”

　　“什么？”姜嫚一脸震惊。

　　“你高升了！但有一个月的试用期，如果能顺利通过王总的考核，我感觉你的薪资也会跟着涨起来。”

　　主管笑着道，“这两天秘书不在，王总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你赶紧去总裁办报道吧。”

　　“可我什么都不会啊！别说总裁助理了，就是普通文员我都没做过。麻烦你和王总说一下，另派他人吧。”

　　姜嫚和王总打过两次交道，深知这不是个好相与的，急忙婉拒。

　　“这是王总的决定，我也无能为力。”主管不解地盯着姜嫚，“多少员工挤破头想往王总身边凑，好混个脸熟弄个一官半职。你傻呀，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要！”

　　“是我能力有限，怕耽误王总的工作。”姜嫚凝眉。

　　主管拉下脸来，不耐烦地说：“你的岗位已经转到总裁办了，赶紧去报道吧。”

　　从一个成天跑会场的一线员工，荣升为总裁助理，听着像是“破格提拔”，其实是把她这只羔羊推进了虎口！

　　姜嫚悻悻去了顶楼的总裁办。

　　敲门前，她做了三次深呼吸。

　　“进！”王总不怒自威的沉闷嗓音传来。

　　姜嫚挺起腰杆，推门进去，恭敬地喊了声“王总，我来报道了。”

　　正坐在办公椅上讲电话的王总，绷着脸朝她颔首，她安静站在原地候着。

　　“你放心，这边一切有我，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姜嫚进门后，王总讲电话的声音忽然低下来，十分卑微讨好。

　　姜嫚暗暗道：原来，趾高气昂的王总也有当哈巴狗的时候啊！

　　“安秘书要休半年产检，年底了公司不准备再招人，你先做一个月助理试试，看看能否担起这份工作。”王总已放下手机，扔过来一份厚厚的文件。

　　姜嫚拿起文件看了下，上面不光有秘书要负责的本职工作，还有王总每天的饮食安排。

　　上午几点喝咖啡，加糖不加糖，用几十度的热水都有明确的标注。

　　每周一三五的下午茶，不能重样不说，还得是不同店铺的西点。

　　姜嫚觉得这哪是什么总裁助理，分明就是负责总裁吃喝拉撒的老妈子！

　　“有问题吗，容助理？”王总意味不明地问。

　　姜嫚硬着头皮说：“我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而为，而是一定不能出错。如果再出错，就算乔少替你讲情，我也不会把你留在公司”王总脸色阴沉。

　　“中午我要去见个合作伙伴，你跟着去长长见识。”

　　“好。我马上去准备王总出门需要带的东西。”姜嫚拿着厚厚的文件，回到和总裁办一墙之隔的秘书办。

　　姜嫚先打量了下满当当的办公室，各种办公用品一应俱全，还有微波炉，烤箱，蒸锅，一大一小两个冰箱。

　　她拧开大冰箱看了下，里面是几种低糖的进口水果，燕窝和茶叶。

　　呵，这位王总还真会享受生活！

　　安秘书虽然去休产假了，但把后续的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很多注意事项用A4纸打出来放在了办公桌上。

　　姜嫚发现，这间办公室和总裁办只隔了面墙，中间有个不小的窗子，王总那边挂着百叶窗，姜嫚这边什么都没有。

　　她快速找到安秘书留下的纸质版提示，王总中午去外面应酬一般不会喝酒，要提前给王总带杯泡好的小罐茶，还要带上两粒控糖药。

　　虽然只是外出吃个饭，姜嫚却忙得焦头烂额。

　　中午十二点，姜嫚跟着王总来到一家京味十足的老字号饭店。

　　今天是王总做东请一位连锁酒店的杜经理，两家是合作关系。

　　杜经理和王总年纪差不多，说话比王总和气，看到姜嫚后就紧紧盯住姜嫚，时而聊上几句，还夸王总找了个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