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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我觉得我应该向陈栀道个歉。

我在与陈栀的聊天窗口内删删减减，几行字打了快半个小时才发出去。

「陈栀，对不起，我跟陈熹年说的不过是玩笑话，如果影响到了你和你未婚夫的生活，我可以公开向你们道歉。」

陈栀回得很快，快到我怀疑她就在那头等着我先发消息过去。

她说：「白茉，没想到三年过去了，你还是那副德行。

「还是天天把那句『我挺喜欢她的』的玩笑话挂在嘴边，真是一点没变。」

今晚，我一夜无眠。

4

我跟陈栀早就认识了。

七年前，我们是戏剧学院的同班同学。

她也是我在大学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我们形影不离，只要有我的地方，不出百米，必定有陈栀的身影。

但我们的关系好像是从某一天开始，有些变了。

大三那年，陈栀因为家里有事情，请了一个月的假。

那一个月，我跟班里的另外两名女生走得近了些。

但陈栀一回来，我就将自己摆回了正确的日子。

「你觉得她怎么样？」陈栀某天忽然问我。

「谁啊？」我不解。

「就是我不在的时候，跟你一起玩的那个女生啊。」

我思考了一下，漫不经心道：

「挺好的，我挺喜欢她的。」

陈栀怔了一下：「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也挺好的，我也挺喜欢的。」

她很认真地问我：「那我呢？」

我想都没想就回答：「我也挺喜欢你的。」

陈栀轻嗤了一声：「白茉，你怎么谁都挺喜欢的？」

我当时没多想，便随口回了句：「是啊，是都挺喜欢的。」

从那天起，陈栀开始不停地问我觉得这个怎么样，那个怎么样？

我都清一色回答，我挺喜欢的。

陈栀好像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她势必要找出一个不同的答案来。

到最后，她给我立下了规矩，让我以后不许把「挺喜欢的」天天挂在嘴边。

她说她不喜欢听。

从那天起，我好像察觉，陈栀对我的感情，超出了朋友之外。

5

昨晚只是噩梦的开始，因为第二天，我在片场看见了陈栀。

那么活生生的人，三年没见的人，就突然再次出现在了面前。

我的第一想法是——逃。

我想逃。

却还是得硬着头皮上。

因为她跟在陈熹年的后面，我今天跟陈熹年还有好几场亲密的对手戏。

「陈熹年老师，早上好。」

我视线直直地落在陈熹年的身上跟他打招呼，一点都没敢乱瞟。

陈熹年点点头，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

片场布置好后，导演走了过来跟我们讲戏。

「今天先拍你们两个的分手戏，女主要留在国内，男主要出国，你俩从进门就开始吵。」

导演边走边比划，从房间门口走到沙发旁。

「台词说完，熹年你就把白茉推倒在沙发上。

「然后，你俩继续说台词。」

他接着比划。

「好，台词说完后，你俩在沙发上吻别。

「就这个流程，OK 吗？」

导演比划完，还对自己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自然是没问题，演员本就是为剧本而服务。

只是，今天在片场我总是觉得有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所以正式拍摄的时候我不太在状态，NG 了好几次。

「卡！

「白茉，你吵架的感觉不对啊！重来！

「卡！

「白茉！你情绪不到位！再来！

「卡，再来！

「卡！卡卡卡卡卡！

「白茉，你怎么回事，这段试镜的时候你明明表现得很出色啊，怎么现场变成这样了！」

导演有些无奈地抓了抓头发：「你先休息会吧，调整下状态。」

突然，一道女声传进了我的耳内。

「李导，我来跟白茉搭一场，可以吗？」

我茫然地抬头，对上了陈栀的视线。

她要跟我搭戏？

还是吻戏？

我正想开口拒绝，导演却先和陈栀聊上了。

「这位是？」导演问陈熹年。

「我妹妹，陈栀。」

「哦，陈栀！以前是戏剧学院毕业的吧？我听说过你！

「好像之前次次表演课都是第一吧？后面听说你出国深造了？

「人才啊，人才啊！」

导演对着陈栀疯狂拍马屁。

「能不能搭？」陈栀再次开口问。

我猜陈栀肯定连这个导演刚刚拍了些什么马屁都没听清，因为她最讨厌这些官方的话。

「能！

「肯定能！

「怎么不能？

「清场！清场！让两位主演搭戏！」导演高声喊道。

6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站在我面前的陈栀开始念台词。

跟陈栀搭得很顺，我们大声嘶吼着争吵时，都有种真的在骂对方的错觉。Ϋž

我们从门口吵到屋内，再被她一举推倒在沙发上。

「只要你说你还爱我，我就留下来不走了。」

她擒住我的双手，一双眼睛深情地看向我。

这是这场戏的最后一句台词，后面便是哭戏与深情吻别。

可就这瞬间，我却突然情绪失控，带着颤音问她：

「可是你不是要结婚了吗？

「我昨晚看见你订婚宴的照片了。」

陈栀突然蒙了，但两秒过后，她脸上又恢复痛心的表情继续表演。

她缓缓贴在我的耳边，眼泪不停地滴落，声音却平淡：

「白茉，你这是在戏里还是在戏外？」

我哭得撕心裂肺，嘴唇颤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祝福她：

「陈栀，新婚快乐。」

陈栀停住了，她在距离我的唇还有几毫米的地方停住了。

她如同突然回过神来一般干笑了两声，然后从我的身上爬起。

陈栀接过陈熹年助理递来的纸巾，拭去眼角的泪。

「李导，这段怎么样？」

她的演技还是跟以前一样好，我还在恍惚之中，她却早就出了戏。

是啊，她入戏早，出戏也早。

我却等她快要结婚了，才入了这场戏。

「太好了！太完美了！

「要不是知道这是剧本，我还以为这是你俩的分手现场呢！」

导演说完，摸了摸胡子，又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编剧：

「我怎么觉着，这部电影两个女主，会比一男一女更好看呢？」

编剧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这部剧的原著，本就是双女主。」

导演思量了一番，看向陈栀。

忽然，我觉得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从我心底油然而生。

陈栀的声音响起：

「李导，来之前我在网上了解了一下大众对于这部剧的风评。

「本来观众对于原著《她的她》改编成《她的他》就不太买账。

「再加上我哥的粉丝对女主是白茉更是不满意。」

陈栀顿了顿，看了我一眼：「当然，白茉与角色很贴合，我没有说她不好的意思。

「不过最重要的是，我哥昨天去做了个检查，医生说他有点病，要住院治一下。」

好巧不巧，去补妆的陈熹年此时回来了。

「你说谁有点病？」他沉着一张脸，声音冰冷到极点。

陈栀倒不管他那张脸有多冷，反手就把陈熹年的嘴给捂住了，将他强行闭麦。

「导演，按原著拍，你觉得怎么样？」她问。

「我觉得……」导演刚准备一口答应，突然像是想了什么，面色有些为难的看向被捂住嘴的陈熹年。

虽然陈熹年与陈栀是一家人，但毕竟这部剧的赞助都是冲着陈熹年来的。

导演怕投资方撤资。

陈熹年也没恼，轻轻地把陈栀的手扒开。

「听她的。

「我会去跟投资方解释，或者这部剧陈家投了也行。」

很久之前，我就从陈栀的口中知道她有个哥哥，叫陈熹年。

陈熹年比她年长六岁，我们刚入大学时，陈熹年就已经是娱乐圈的一颗新星了。

后来他一路杀出重围，直夺影帝。

果然，演技这种东西，还是得看基因。

陈栀和陈熹年，就是中了彩票的基因。

「好嘞！」导演瞬间喜笑颜开，就差拉起编剧的手跳华尔兹了。

但，真的不需要问问我的意见吗？

算了，我又不是第一天了解陈栀……

7

由于主角的变动，编剧老师需要重新撰写剧本，所以剧组决定停工三天。

化妆间内，我换好了衣服准备收工，刚拉开门却看见了陈栀。

「住哪，我送你回家。」

她语气平淡，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

今天是傍晚开的工，还是个大夜戏，又收工得突然，所以我车还没来。

此时已经快到晚上 11 点，我看了一眼陈栀，回道：

「湛云公馆。」

我上了陈栀的车，车内灯光昏沉，气氛冷到了极点。

我坐姿紧绷，心跳得也有点快。

「订婚了怎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