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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珏掐灭手中的烟，漫不经心地将手搭在孟珍珍肩上，“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别哭了。你管她呢，别让她破坏了你的心情。”

“可是我真的很想很想要姐姐的祝福！”孟珍珍的泪恰到好处地低落在裴珏的手背上。

裴珏揉了揉她的发顶，柔声安慰她，“裴哥哥给你双倍的祝福，好不好？”

孟珍珍收住眼泪，这时爸爸妈妈也走了出来，妈妈过来拍拍孟珍珍，“珍珍别哭了，她不来就不来，咱们珍珍不稀罕。”

爸爸也冷着脸，“她既然这么决绝，你就当没这个姐姐，我就当没这个女儿。宝贝，咱们一家人都在，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孟珍珍伤感地说，“无论如何，我一直当她是姐姐的。”

说完她左手挽着爸爸，右手挽着妈妈，在裴珏的护送下，收住泪珠带着笑意地走了进去。

孟珍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那么真心实意。

就像她一开始对我那样。

我被接回家，给我第一个拥抱的人，是孟珍珍，她说，“我终于有姐姐了，我好开心。”

她把衣服和首饰送给我，说这些本来都是属于我的东西，我诚惶诚恐地谢谢她，傻乎乎地开心了半天。结果晚上她就去妈妈面前哭，说不见了衣服和首饰。

在我的房间发现这些东西后，妈妈大怒，“孟茵茵，你怎么能偷东西呢！？”

我笨拙地回答，“可是这些都是珍珍送给我的呀。”

孟珍珍一边哭一边拉着妈妈的袖子说，“妈妈，你别怪姐姐，她拿走也是应该的，那本该就是她的衣服和首饰。”

妈妈更生气，“这些都是珍珍最喜欢的裙子，怎么可能送给你！你不仅偷东西，还撒谎，罚你今晚不许吃晚饭！好好反思！”

生日那天，她把她的生日蛋糕让给我吃掉，“我经常能吃到的，姐姐喜欢就多吃点。”

我拿着蛋糕正要吃，就看着妈妈牵着红着眼的孟珍珍走过来。

我冲妈妈露出一个笑容，伸手想把好吃蛋糕递给他。

她却伸手猛地打掉我手里的蛋糕， “是不是你说妹妹没有生日，不配吃蛋糕？你小小年纪怎么心思这么歹毒！”

“我告诉你，这个蛋糕是为你妹妹买的，要不是你妹妹也是今天生日，我才不会给你过生日！”

我吓得哭了起来，没过多久，孟珍珍跑过来，假意安慰我，“姐姐你别伤心了，我们去泳池玩。”

我看着她天真无辜的笑脸，选择了再次相信她。

可是玩着玩着，她自己跳进了水里，等到被救起来，她一下扑到妈妈怀里，大哭，“姐姐别推我，我再也不敢了。”

这样的手段，她屡试不爽。

在爸爸妈妈身上有用，在裴珏身上也有用。

第4章

因为孟珍珍的种种手段，我周围的人都排挤我、孤立我。

久而久之，我养成了独来独往的孤僻性格，除了裴珏，谁都不理会。

我不善于交际，说起话来更是像一只刺猬。

裴珏时常跟我说，“孟茵茵，你要柔软一点，这样多孤独啊。”

可是裴珏不知道，柔软一点，就会被欺负啊。

而且，有你在，我就不孤独。

你的名字是最短的咒语，仅仅念着你的名字，我就会开心起来。

后来有好几次跟孟珍珍发生冲突，都被裴珏撞了个正着。

现在回想起来，大约也是孟珍珍设计的。

直到有一次，孟珍珍和几个女生把我带到天台上，压着我半个身子露到天台外面。

风很大，我头晕目眩，总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坠楼身亡。

忽然孟珍珍抓住我，一个转身，瞬间跟我交换了位置。

接着裴珏冲过来，一把拉开我，“孟茵茵，你在干什么？！”

面对他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我应激地竖起我护身的尖刺，同他争执起来。

吵到最后，裴珏扔下一句，“孟茵茵你简直不可理喻。”

然后护着孟珍珍走了。

直到考上大学，我跟裴珏才勉强结束冷战。

大二的那一年，孟珍珍出国交流。

没有她从中作梗，我跟裴珏从不咸不淡地点头之交，又恢复了一些关系。

那一年裴珏家里发生了许多变故，为了获得孟家的支持，他选择了跟我订婚。

奶奶死的时候，给了我孟氏8%的股份，而我父母手里加起来才7%。

订婚那天晚上，裴珏喝得微醺，吻了我的额头。

我紧紧攥紧拳头，身体僵硬地绷直，努力压抑住浑身的颤抖。

我从未想过，我能够跟裴珏有一个家。

我在心里赞美了一万遍上帝，然后问他，“裴珏，你想要什么？”

裴珏顿了顿，“我现在遇到一些困难，你会帮我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我知道裴珏想要那8%的股份，他其实不用这样委婉。

他直接开口问我要就好了。

我那样喜欢他，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办法摘给他的。

只是可能要等一等，奶奶的遗嘱上，我需要满23岁才能自由支配这些股份。

裴珏问我，“茵茵，你想要什么？”

我认真回答，“我想要一个家。”

裴珏笑道，“你已经有了，这个不算。还想要什么。”

我歪头想了想，“我想要一颗糖。”

我所求不多，一颗糖的甜度，足够支撑我好好活下去。

第5章

孟珍珍知道我跟裴珏订婚后，很快回了国，她开始以各种方式出现在我和裴珏之间。

裴珏生病了，她主动去医院照顾。

裴珏过生日，她拉着一帮人为他准备惊喜。

连裴珏跟朋友聚会，她也会赖着裴珏带她去。

“裴哥哥，带我跟你的朋友一起玩吧，我保证乖乖的不影响你们。”

在孟珍珍的映衬下，我重新变成了隐形人。

孟珍珍实在太耀眼又太粘人，以至于裴珏的朋友们经常弄错，以为孟珍珍是他未婚妻。

每次只要我在场，孟珍珍都会指着毫不起眼的我，夸张地纠正大家，“不是的不是我，我姐姐才是。”

大家往往会恍然大悟地“噢”一声，然后颇为遗憾地看一眼裴珏。

那个目光好像在说，真可惜呀，你的未婚妻竟然是白天鹅旁边那只丑小鸭。

裴珏那样的天之骄子，大概是受不住这样怜悯又遗憾地目光的。

虽然他不说，但是我能感受到。

巨大的恐慌席卷了我，裴珏会放弃我吗？就像很多年前爸爸妈妈放弃我那样？

不，不会的，他答应过，要给我一个家的。

我在慌乱之下，有一些神经质。

我一边卑微地爱着他，一边在看见他跟孟珍珍互动时忍不住竖起我的尖刺，跳出来质问他。

裴珏好想跟我谈谈，谈到最后都不欢而散。

我太缺乏安全感了，裴珏是我最后的浮木。

可是裴珏如同指间沙，握得越紧，流逝得越快。

他看我的眼神越冷淡。

我比孟珍珍早一年毕业，我组织了好久地语言，才忐忑邀请裴珏在毕业舞会上，陪我跳一支舞。

舞会那天，我用攒了很久的钱买了一条十分贵重的裙子，从早上就开始期待。

结果穿着高跟鞋不适应，还摔了一跤。

膝盖磕在尖锐的石头上，划拉出长长的伤口，鲜血直流。

我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匆匆赶往舞会。

无数的少年少女在舞池中旋转，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门口的长凳上等人。

一直到舞会结束，裴珏也没有出现。

我好不容易打通他的电话，他只是匆匆说了句，“珍珍受伤了，我陪她在医院”

我点开朋微信，看到了孟珍珍发的朋友圈。

“真是的，一点点小伤也非要带我来医院，不过好喜欢裴哥哥紧张我的样子。”

配图是裴珏拿着碘伏的侧脸，以及擦伤的膝盖特写。

我低头看着自己膝盖上那道狰狞地伤口，后知后觉感觉到了痛。

但是现在想想，其实也不是那么痛的。

跟死前的疼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那种痛啊，就算我已经是一个鬼魂了，也不愿意再回想起来。

第5章

舞会进行到了高潮，孟珍珍与裴珏贡献了最好的一支舞。

众人齐声鼓掌，纷纷他们金童玉女，十分登对。

他们拍了一张全家福，发在家庭群里。

亲戚们纷纷点赞，没有人问一句，为什么我不在。

其实从前亲戚们也会问的，为什么去游乐园的照片里只有珍珍？为什么家里亲戚聚会只有珍珍来？

他们也怕被人说偏心，索性都推到我身上。

“茵茵孤僻，不爱出门。”

“茵茵不喜欢跟亲戚打交道。”

久而久之，在亲戚们的印象里，我变成了一个孤僻不讨喜的孩子。

我一直比别人迟钝一些，爱也迟钝，痛也迟钝。

我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这个家其实是不欢迎我的。

无论我多努力，无论我做得多好，他们都会直接将我忽视掉。

所以我将所有的感情，都孤注一掷地，给了承诺要给我一个家裴珏。

可我没想到，裴珏，也放弃了我。

我永远记得跨年夜那一晚，裴珏带着我跟孟珍珍一起去看跨年烟火，江边的大桥上发生了踩踏和挤压。

拥挤的人群挤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

裴珏艰难地爬上了一处高地，我和孟珍珍同时向他伸出了手。

他犹豫了一下，先握住了孟珍珍的手。

虽然他后来解释，是因为孟珍珍离他更近。

可是我忘不了那个时候的恐惧感。

被再次抛弃的恐惧感。

人潮涌来，将我冲走，我被挤压得猛烈咳嗽，咳着咳着咳出了眼泪。

没有人会救我。

那时候是这样。

我被那个凶手，扯着头发，拖进地下室时，也是这样。

第5章

舞会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