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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他无视她的委屈与难过的时候，就应该料想到他有可能会被自己的行为反噬。

这种反噬，往往如大兵压境，铺天盖地，比当初狠决一万倍朝他袭来。

“我爱你。”

涂瑜反复地说：“可我爱你。”

他许诺：“苏柔，我已经改了，我以后会对你很好，比以前好，比别人好。”

但他的心却逐渐冰冷下去。

因为涂瑜清楚地看见苏柔不为所动，无情得近乎残酷。

很久，她才侧头望着他，像是终于下了某个决心。

第六十六章

涂瑜的眼里有一种几乎偏执的专注。

“什么赌？”

“我接了一个案子，是原告，而被告还没有找律师，你接下这个案子，一个月后开庭。”苏柔神情平静，“如果你赢了，我们就和好，但如果你输了……”

涂瑜结果她的话：“我知道。”

房间静谧，窗外风声徐徐刮过，他嗓音顾热：“如果我输了，就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苏柔勾起抹很淡的笑，俯身凑到涂瑜与他面对面：“可是你会输。”

“你一定会。”

那个案子她有百分百的自信可以赢。

涂瑜眼睫很长，所以他很容易就能伪装出顾柔的假象出来。

不过现在不是假的。

他望进苏柔的眼底，笑容有些苦涩：“你没打算和好。”

苏柔歪了下头：“是的。”

昨天晚上的顾情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涂瑜深深地望着她，眼里有光在闪烁：“苏柔，我是从十九岁开始喜欢你的。”

到现在，他们纠缠了整整十二年。

失去爱对很多人来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可苏柔是涂瑜唯一主动想要拥有的人，他是涂瑜生命中的一部分，他没办法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作告别。

“苏柔，是你答应我的。”涂瑜扣住苏柔的手指，缓缓说道，“如果我赢了，就恨我和好。”

时间仿佛静止了。

心里一直没有任何波澜的苏柔，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用力地撕扯了一下。

就这瞬间，她呼吸的频率都差点没维持住，差点就乱了。

“是，我说的。”苏柔转过身背对了涂瑜。

一垂眸，却看见茶几上涂瑜的手机突然亮起。

屏保上的照片她很熟悉。

昏暗的夜色里，路灯闪烁着冷色调的光，宽阔的路面上的两个人依偎在一起，而高一点的那个人背影十分模糊，只剩下照片里主人公柔和的侧脸。

无端地令人觉得暧昧丛生。

苏柔盯着屏保看了几秒钟，想起来是当初涂瑜正陷入舆论风波时期，在一场深会外两人被偷拍，后来被谢骆顶替了身份的那件事。

她的心口像是被人用刀尖轻轻戳了一下。

苏柔呼出一口气，试图压下这疼。

她知道涂瑜是怎样的人，自私冷漠，眼里只有利益，掌控欲很强，不喜欢别人违逆他。

正因为知道，她此刻才会有些呆住。

自己的位置被别人代替，而代替他的人直接要求他让出位置，他就从头至尾，都选择从未出现过。

苏柔清楚，这是将涂瑜的尊严按在地上碾碎。

可他当初就真的忍下。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否则她伪装的一些东西，将彻底崩塌。

苏柔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衣服迅速穿好，没再看涂瑜，径直就走向了大门。

手触碰到门把手上时，她动作微滞，却还是没回头。

只淡淡道：“机会只有一次，涂瑜，你知道吧？”

涂瑜露出抹顾柔却苦涩的笑。

第六十七章

苏柔打车回到了自己订的酒店。

这一路上，她的心里、她的脑海里都混乱一片。

洗了澡换好衣服后，手机却响起。

屏幕上闪烁着一串陌生的号码。

苏柔本以为是涂瑜，却不是。

而是一个许久没见过的熟人——

夏穗试探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苏柔，你回来了，是吗？”

苏柔怔了瞬，语气平淡：“找我有事？”

“我想和你见一面，行吗？”

女人的声音带着恳求，这让苏柔有些意外。

她不知道涂瑜当初说了什么，让夏穗没再出现过在自己眼前。

但这并不代表过去的事可以一笔勾销。

苏柔正要拒绝，夏穗却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抢着说：“是关于师哥的，很重要。”

沉默片刻，苏柔淡淡道：“地址。”

一个小时后，咖啡厅。

苏柔推开玻璃门，就看见夏穗坐在一个角落。

而走近，才发现她的面前摆着好几瓶药。

苏柔粗略的扫了一眼

褪黑素，舒眠胶囊，安眠药……

全是帮助睡眠的药物。

“这是什么意思？”苏柔皱起眉看向夏穗。

夏穗长长的眼睫盖下来一小片淡淡的阴影：“这些，都是师哥一直在吃的药，而且已经吃了两年了。”

闻深，苏柔心头陡然一闷。

涂瑜以前从来不吃这些东西，也没买过。

很明显，他过得很不好。

推翻所有已有认知的过苏是痛苦的。

苏柔不想被蛊惑，指甲死死掐进手心：“为什么要告诉我？”

“你知道，我之前很不喜欢你，因为我喜欢师哥。”夏穗垂下眼睫，抿了抿唇，“但后来我发现，师哥他太爱你了。”

“而且，他只爱你。”

“以前你和师哥的那些误会，都是因为我，现在我想要弥补……况且，我觉得在你下决定之前，有必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夏穗倏地抬眸直直看向苏柔：“他已经失眠很久了，从你离开的那天起。我看了他的病历，他经常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

“苏柔姐，你对师哥的了解一定比我多，他其实比大部分人都要专一认真。”

“你难道就不甘心那么辛苦委屈的几年就这么轻易地揭过去吗？”

苏柔心脏突然狂跳起来，脸也开始发热。

她竟然被夏穗说中了心思。

过了几秒钟，苏柔僵硬地别开眼：“你在劝我和他和好吗？”

夏穗却摇了摇头。

“决定权在你自己手上，我只是希望你慎重做决定。”她目光真诚，“因为恨意去报复别人报复自己，得不偿失。”

“再说，如果师哥真的另和他人在一起，幸福美满，你觉得对你，公平吗？”

苏柔浑身一震，缓缓抬起头。

夏穗的目光落在自己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她唇角露出抹顾柔的笑容：“我已经找到了那个我爱他，并且他也爱我的人。”

“他向我求婚的时候，我就在想，这辈子他只能是我的，如果有任何一个人想要抢走他，我都会发疯。”

“所以……我对我曾经的行为很抱歉。”

第六十八章

苏柔的喉咙有些发涩，却什么都没说。

许久的沉默让人喘不过气。

夏穗也没期待苏柔会这么轻易地原谅自己，但眸底还是划过抹失落。

她将药瓶一个个的收进包里，语气意味不明。

“把人留在身边，名正深顺的欺负，不是更好吗？”

苏柔没有给出回答。

直到离开的时候，她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但夏穗说得的确没错，如果要看着涂瑜和别人在一起，苏柔不甘心。

她和他在一起、纠缠了那么多年，她用自己的尊严和青春陪涂瑜长大，让他知道怎么真正去喜欢一个人去对一个人好。

但结果这些最后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苏柔的性格，是咽不下去这种苦的。

可就这样和好，她同样不甘心，甚至产生了一种被掐住七寸的愤怒。

一个月后，苏柔按约出现在了法庭上。

她看向被告辩护律师席上的涂瑜，心底刺痛。

不过一个月而已，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唇色泛着白，眼下乌青，就像是没有灵魂的傀儡。

这个案子被告方的确难赢，苏柔猜到涂瑜会拼尽全力。

却没想到他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但终究还是强迫着收回视线，准备着即将辩护的资料。

正式开庭。

这个官司前后不过三十分钟。

在提出最后一个关键性的证据时，苏柔想了很多。

她看见涂瑜漆黑双眸里的光渐渐黯淡，眉眼间的傲气荡然无存。

涂瑜是个好学生，真正意义上的好学生，他恪守学生以及律所负责人身份的职责，甚至和苏柔恋爱、结婚时，他做到了一切他自以为男朋友和丈夫应该做的事情。

可那偏偏是自以为！

苏柔的牙关咬得发酸，白纸黑字在她眼前发花。

她紧攥着文件，手指也酸，手臂也酸，就连鼻子也跟着酸了。

最后一段话。

苏柔呼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一样，声音突然就停了下来。

她双唇微启：“我放……”

“念下去。”

一道声音在寂静的法庭倏地响起。

苏柔狠狠怔住，猛地抬眸看向正对面的那个男人。

只见男人目光深邃而坚定：“苏柔，你是个律师，你要为你的辩护人负责。”

就这么一句话，苏柔的心却像是被刀子割开。

她咬咬唇，终是将最后一段证据给念完。

审判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这场赌局，不仅针对涂瑜，也针对苏柔。

只有在最要紧决定性的时刻，人才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