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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的心中刺痛，她紧抿唇角，半晌才开口：“你为何而来？”

“自是为了看看你有多狼狈！”裴冬宜的声音不大，却透露着十成十的幸灾乐祸。

“如今，你满意吗？”顾明珠的眼眶微微发红，神情冷漠。

“也罢，还有更精彩的等着本宫，本宫不急于这一时…”

话落，顾明珠的声色果然一变。

盯着她的裴冬宜自然也瞧见了，她笑出声道：“你知道你如何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吗？这一切可是你的好夫君亲手为了你们沈家做的局啊。”

顾明珠眼神一窒：“不可能，你胡说！”

“顾明珠，不要自欺欺人了，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你嫁了不该嫁的人，将灾难带给了沈家。”

说罢，裴冬宜怜悯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天牢。

顾明珠的双手在地板上抓出了鲜血，却不抵胸口痛意的千分之一。

顾明珠要见燕璟城，却无人前去通报。

直到第二天夜里，她的“行刑”前夜。

燕璟城一身青衣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的顾明珠都有片刻的恍惚，好似回到了两人的初见，广阔的边境，少年打马而过，一袭青衣惊艳了少时的顾明珠。

可那都是过去了，如今男人冷漠平静的嗓音传来：“听说你闹绝食？”

顾明珠嘴角轻扯：“将死之人，何必在乎是否饱腹。”

燕璟城眼眸一深，却没再开口。

顾明珠深吸一口气，厉然质问：“你根本就没有抓到我阿兄对吗？你在利用我设局，来抓他？”

燕璟城沉默半晌才缓缓出声：“你阿兄那么在乎你，本王不信他不来。”

顾明珠微含期冀的眸光瞬间破碎，满脸皆是不敢置信：“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抓我兄长？”

燕璟城目光锋利，直视顾明珠：“沈颂回有谋逆之嫌。”

顾明珠的瞳孔一缩，唇角微张却说不出来话来。

燕璟城打量了片刻，看着她情绪一步一步溃散，最后冷嗤一声：“看来你已经做好了选择。”

话落不久，空荡无声的牢房就传来动静。

顾明珠心中祈祷着阿兄不要来，却在下一秒看到了身穿黑色夜行服的高大男人。

“围住。”燕璟城一声令下，来人就被重兵团团围住。

顾明珠跪坐在地，伸手拽住男人的衣摆乞求：“求求你，放过我阿兄！”

燕璟城冷眼俯视着她，突然伸手将人一把捞起。

“顾明珠，你是要继续当燕王妃，还是做回沈家女儿？”

听到这句话，顾明珠的眼中露出疑惑。

而下一秒，男人的声音凌厉又残忍——

“若是选燕王妃，你便亲手杀了沈颂回。”

第七章

顾明珠听着耳边冷冽的声音，只觉得浑身的骨子都在发颤。

她怎么可能亲手杀了她的阿兄！

而一路闯进来的沈颂回不顾滴血的右手，猛地抬头眼中投射着恨意的光：“燕璟城，有什么事冲我来，别为难情情。”

燕璟城却没理会他，直接将剑塞进了顾明珠手中。

顾明珠止不住地颤抖，压根握不住剑柄。

身后的男人温热的身子支撑着她的后背，原本缠绵的姿势成了逼着顾明珠坠下悬崖的利器。

她的眼眶通红：“燕璟城，我不要，求你了！”

燕璟城的手却覆住顾明珠柔弱无骨的手，借力让她握住长剑：“需要我帮你？”

顾明珠脑海里的弦瞬间绷紧，眼眶里的泪大颗大颗下落。

“燕璟城！”被围困的沈颂回突然步步逼近，目光却深深的看向顾明珠。

“放了我妹妹，我如你愿。”

顾明珠哭着疯狂摇头，她不要！

可下一瞬，顾明珠看着沈颂回的脸在眼前放大，手中的剑上传来一阵力道。

“滴答，滴答”

顾明珠的手上一阵温热，她看着她的阿兄就这般苍白着脸倒在了她的面前，而她满手是血。

长剑急促的坠地声伴随着一声尖叫，顾明珠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昏昏沉沉中，她梦见了很多。

梦到她还是十五岁的姑娘家，在漠北边境和她的阿兄策马驰骋，无忧无虑……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风铃声，顾明珠感受着身下柔软的被褥，眼泪从闭着的眼睛滑落。

她不愿意醒来，是不是这要她不醒来，一切都可以回到从前？

“王妃，王妃……”婢女一脸的焦急的将她摇醒。

顾明珠看着熟悉的床帐，铺天盖地的恐慌齐涌而上：“我阿兄呢？”

婢女面色一僵，只是摇头，支支吾吾道：“王妃，我是见您梦魇住，所以唤您。其余的事我都不知道。”

说罢，她跪在顾明珠的面前。

顾明珠眼中皆是绝望，她的手拽着衣摆克制她濒临崩溃的情绪。

梦魇？这里才是真正的噩梦吧。

顾明珠踉踉跄跄的起身想要去找她的阿兄，想找找燕璟城问清楚。

可才走到扶云苑的门口，她就直挺挺的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人。

熟悉的松香味涌入顾明珠的鼻端。

可她再也没有从前的悸动，只觉得可怕极了。

“顾明珠，你又要去何处？”燕璟城声音波澜不惊，好似什么都不配放在他的心上。

顾明珠浑身都止不住的发冷发疼：“我阿兄呢？”

她的声音沙哑中带着浅淡的乞求，乞求一个好的结果。

燕璟城却毫不犹豫地打碎了她的希望，语气漠然：“谋逆之人，只有乱葬岗一个下场。”

男人一字一句犹如利刃般，将顾明珠的五脏六腑都掏空着碾碎了。

她痛得直不起腰来跪坐在泥地里，脑子嗡嗡作响，怎么也想不通她风光霁月般的阿兄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冬日的雨来得突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一滴一滴犹如刺骨的利箭，可顾明珠却像没感受疼痛般，她看着燕璟城欲离开的身影：“王爷，来扶云苑就是为了告诉妾身这个消息的吗？”

“自然。”燕璟城脚步微顿，却没回眸，“你身为沈家女儿，该知情。”

顾明珠心中绝望翻涌，生生呕出了一口血。

而男人置若罔闻，就要继续抬步离开。

看着他绝情的背影，顾明珠心如死灰。

“燕璟城……我们和离吧。”

第八章

“如若你不愿，休妻也行。”

顾明珠声音沙哑到了极致，一度无声：“毕竟我是罪臣之妹，就不牵连燕王府了。”

燕璟城的背影一顿，骤然回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顾明珠，半晌未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