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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耗费了全部力气，小心翼翼，声音沙哑地询问。

“你回来了对吗？程馨。”

这一句话让程馨猛地醒神。

她霍然起身，用力抓着桌子撑着自己的身体，指甲都几乎撇断。

“沈庭洛，你说的话才更荒谬吧？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程馨僵硬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你可是亲眼看着程馨的尸体烧成骨灰的，回来？怎么回来？我看他们说的没错，你真是疯的彻底。”

沈庭洛定定看着她，突然，猛地将人抱在怀里。

心脏越发痛了，似乎被扯得鲜血淋漓，可他从中却又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安心。

他附在程馨耳边，游魂一般轻声道：“我是疯了，从知道你死的那一天开始。”

程馨被濒临崩溃的情绪死死地掐着喉头，她甚至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口腔里的血腥味。

五脏六腑没有一处不难过，难过得她快要晕过去了。

这么想着，她竟真的眼前一黑。

不过只是一瞬，她又强撑着睁开眼睛。

“沈庭洛。”她眼神空洞，从喉头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你真的爱程馨吗？还是只是因为程馨死了你不甘心？”

程馨眼角有眼泪滑下，她露出一个绝望的笑。

“不甘心一个以你为中心的世界骤然崩塌。”

沈庭洛只觉得那些泪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刀子，直直扎进他心里。

他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程馨寻住机会，猛然间后退几步。

沈庭洛想要追上来，程馨却厉声呵斥：“别过来。”

简单三个字，生生喊得撕心裂肺。

沈庭洛脚步顿住，程馨转身就往外跑。

她现在只想离开这儿。

去哪儿都行，只要不在沈庭洛身边。

她并没有三年的时间来体会这一切变化。

醒来前，那些伤害还历历在目，刻薄话语更是言犹在耳。

程馨甚至觉得自己并没有活过来，而是进入了一个荒诞的地狱。

刚跑出门口，她却撞入一个硬挺的胸膛。

程馨想要道歉，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最近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程馨一怔，抬头望去，眼帘映入一张耀眼刺目的脸。

她讷讷道：“程晏……”PanPan

第22章

程晏见她这样微微蹙眉，刚要说些什么，却眼眸一凝看向程馨身后。

沈庭洛的声音传来：“程总，好久不见。”

程馨转头一看，只见沈庭洛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除了眼尾略微有些绯红，他嘴角含笑，一贯稳重自持的模样。

程晏不动声色将程馨护到身后，淡淡颔首：“沈总。”

沈庭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询问：“程总跟江虞认识？”

程晏波澜不惊道：“这是舍妹。”

沈庭洛点点头：“那可真巧，我跟江虞小姐正在用餐，沈总要一起吗？”

程晏若有所思地看一眼程馨，程馨笑意寡淡：“不了，哥，我不太舒服，送我回去吧！”

听见这称呼的沈庭洛眼底暗了暗。

程晏脸色微变，对沈庭洛道：“那就抱歉了沈总，改日再约！”

沈庭洛看着那两道背影走远，深不见底的眼里迸射出疯狂的眷念。

“程馨，这次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安静行驶的车上，程馨与程晏并坐后排，但却谁都没说话。

良久，程馨率先开口：“你就没弋㦊什么想问我的吗？”

程晏的目光从窗外的流光收回，看一眼脸色已经恢复几分血色的程馨，只平淡的一句：“身体好点了？”

程馨一愣，下意识道：“好多了。”

见程晏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她忍不住追问：“就没了？”

程晏被这句话逗得嘴角微微弯起，反问：“还有什么？”

程馨沉默无言。

不问她为什么不说一声就从那个公寓离开？

不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更不问她为什么说自己失忆了却还跟沈庭洛认识？

程晏语气平静：“你是成年人，就算失忆，也没有失去最基本的生活技能，只要平安，其他我不会多管。”

想了想，程馨释然。

江虞说是程晏的继妹，可两人并没什么感情，当初母亲再婚，江虞也是不同意的，不然也不会独自跑到国外生活十年。

现在江虞的母亲死了，两人更是可以说没什么关系，程晏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他人品好的情分，而非本分。

想到自己以后就要占着别人的躯壳生活，程馨心里又泛起了沉重的情绪。

静默半晌，她还是轻声道：“谢了。”

程晏不以为意，双手交叉靠在椅背上，漂亮的眼眸微阖，似在闭目养神。

直到程馨快要下车前，他突然出声：“对了，倒是有句话要提醒你。”

程馨挺欣赏程晏的性格，一开始的戒备疏离不知不觉散了许多。

“你说。”

程晏意有所指地看她一眼，薄唇轻启：“离沈庭洛这个人远一点，他很危险。”

程馨手不自觉握紧。

若是可以，她也想。

但程晏的好心提醒，她还是领情，只能尽力装作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我知道了。”

回到公寓洗完澡，程馨躺在床上，开始梳理近来发生的一切。

之前因为她太过心急才变成现在这样，若是她细细筹谋，沈庭洛未必会发现。

现在这样，倒是有些麻烦。

不过只要她死不承认，沈庭洛也拿她没有办法。

唯一让程馨在意的是沈庭洛那句话，他当年偷偷到英国看自己很多次？

程馨胡思乱想，头又开始疼起来。

迷迷糊糊入梦，她却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到了比现在稚嫩许多的江虞。

江虞一身清纯活力的校服裙，浑然不似现在的锋利眉眼。

她跟在一个身穿白衬衣的男孩身后，将手聚在嘴边大声笑喊：“程晏哥哥！”

第23章

那男孩转身，是更年轻的程晏。

他脸上带着无奈又宠溺的笑意：“小江虞，我耳朵要炸了。”

那带着笑意的模样似笼了一层阳光，与现在的满身清冷全然不同。

江虞冲过去抱住他的瞬间，程馨猛地从梦中惊醒。

她揉揉眉心。

这真的是她做的梦？还是……那个江虞的记忆？

如果是江虞的记忆，那她当年和程晏的关系，似乎并不是现在这么淡薄。

程馨想不通，索性起了身。

因为身份的原因，她现在很多人脉资源都用不了。

许多事情都只能靠自己查。

她从酒柜拿了一瓶酒打开，澄莹的酒液滑入杯中。

落地窗望去，深夜的城市仍灯火辉煌。

她看中玻璃倒影上那张艳若玫瑰的脸，举杯，轻声道：“敬你！”

“江虞，若你有什么未完成心愿告诉我，我能做到的一定拼尽全力帮你完成。”

说完，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管是怎样的阴差阳错，她既然占用了别人的身体，便不能如此自私只顾自己。

程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心脏处似乎有些灼烫起来。

她抬手覆上，却又一切恢复如常。

……

因为之前的故意伤人事件，沈庭洛消停了几天，一直都在处理这次的舆论危机。

这边，程馨也没闲着。

一直在收集沈庭洛当年出轨的证据。

但令她奇怪的是，沈庭洛当年与楚飘然并不收敛，然而现在能找到的信息却少得可怜，楚飘然的存在就像是被人刻意抹去。

程家。

程馨看向对面的程夫人，语气有些古怪：“就连您也不知道楚飘然去了哪里？”

程夫人也觉得这事十分蹊跷：“我只听说了楚飘然生了个儿子，按理说都到了这一步，就算不认她，沈夫人怎么也会将孩子抱回去养，可是沈家那边却毫无动静。”

两人正说着，佣人来报告：“夫人，纪总经理来了。”

程馨眉梢一挑：“纪之远？”

程夫人放下茶杯：“瞧我这记性，我最近没怎么去公司，小纪每周来向我汇报一次工作。”

不多时，一个戴着眼镜的俊秀男人走进来，十分沉稳。

程馨看着眼前越发有气场的男人也是十分感慨，当初临死前，她将程氏托付给纪之远。

现在看来，纪之远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这么想着，她冲纪之远笑了笑。

纪之远见状，下意识点头回应，而后又反应过来：“白董，抱歉，我不知道您有客人。”

程夫人原本姓白，现在挂董事长职位。

她摆摆手：“说了来这里不必这么客气，我早就想给你介绍了，这是江虞，我干女儿，也是小馨当年在英国留学最好的朋友，最近刚回来。”

这是两人约定好的对外说辞。

纪之远一愣，他是老程总留给程馨的，从程馨进公司，一直跟了她快五年，从未听说程馨有什么好朋友。

程馨笑眯眯冲他伸出手：“纪总经理，幸会，程馨跟我提起过你。”

纪之远伸手握住，一种熟悉的感觉传来，心底的防备莫名其妙消散了大半。

“你好，江虞小姐。”

程夫人见状，嘱咐道：“小纪，江虞这次回国也是为了糖糖的事，但她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你多帮帮她。”

纪之远面色一凛：“江虞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程馨也不客气：“叫我江虞就行，那就麻烦纪总经理了。”

明明第一次见面，但这熟稔的口吻却让一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