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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延毕也不至于成为大龄灭绝师太，但他是个男人，男人低女人一头，多没面子。

　　偏偏他爹和人家说好了，他只好来见一见，当拓展一下社交圈也成。

　　待看到施灵萱的脸之后，何喻的想法就拐弯了。

　　他觉得他还可以挣扎一下。

　　据他了解，施灵萱的家庭情况和他家比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

　　都说可以根据车判断一个家庭的收入。

　　他家虽是双体制家庭，可父母上辈是做生意的，他刚上大学那会儿，家里就给买五十万的车了，家里父母还各有一辆车，他有时候换着开，还会被同学调侃土豪，毕业后更是又买了辆跑车。

　　但施灵萱不一样了。

　　乔家和穷搭不上边，但的确也说不上富。

　　乔家往上几代都是农民，乔阵是唯一一个从农村走向城市的出息人，但人太老实，在岗时没利用职务捞点好，如今半退休状态，也就拿个工资，而常菁当年为了给乔希陪读，从公司高层辞职后就没有再重返职场，手头只有两个小商铺的租金。这就是施灵萱的家庭情况，他们一家现在只有一辆二十万的马自达。

　　这样一比，学历和颜值上的不足基本可以用金钱填平了。

　　何喻陡然生出无边自信，绅士地询问施灵萱喝不喝咖啡，施灵萱说不喝，他便给施灵萱点了一个提拉米苏和一块布朗尼，都是店里最贵的。

　　“听令尊说，乔小姐现在博一在读。”

　　施灵萱对相亲的概念停留在书面，猛地被这不伦不类的腔调袭击，连忙讷讷点头。

　　“乔小姐怎么会想到读博士的？”

　　“想读就读了。”施灵萱说，“你可以我施灵萱。”乔小姐听起来好怪。

　　“听说你的小名是小满，我叫你小满吧。”

　　施灵萱立刻说：“不可以，你不可以叫这个，我们不熟，你还是叫我乔小姐吧。”

　　只有和她亲近的人才会叫她小满。

　　何喻脸色有些许僵硬，她没想到施灵萱说话如此直接，听来实在刺耳。

　　但和女人计较实非君子所为，于是他很快调整好表情道：“好的乔小姐。对了乔小姐，不知令尊是否与你沟通过我的情况，我刚从英国回来，决定留在国内发展了。”

　　何喻简单介绍自己的情况，每回说到英国，他都加重语气，后来又开始和施灵萱分享英国的风土人情，他多姿多彩的生活，最后又绕回学业，他表示现在国内对一年制硕士误会太大了，浓缩就是精华，一年分明绰绰有余，怎么能一棒子打死，然后又就读硕经历展开新一轮探讨。

　　他以为施灵萱这种没有出国交流经历的土博应当会很感兴趣，结果一抬眼，发现施灵萱竟然盯着窗外，好像根本没听见他说话。

　　施灵萱在想晏昀之之前是被公派去哪个国家来着，她给忘了。

　　晏昀之在国外那几年，两人的聊天少且有时差，施灵萱白天给他发消息，通常要隔半天或是好几天才能等到回复，但有时候她一觉睡醒，就能看到晏昀之给她拍的国外街头，十分摩登，但是施灵萱不是很喜欢，觉得照片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闷。

　　不过施灵萱说自己想看极光，晏昀之后来真的抽空去了趟冰岛，还给她打了视频。

　　施灵萱上课一向勇抢第一排，争取能被老师点名提问，在别人不敢和老师对视、低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时候，她总是目光炯炯地盯着老师，可是那天她避开了老师的眼神，冒着被抓包的危险接了晏昀之的视频。

　　晏昀之那边的信号差到极值，施灵萱仿佛在看 PPT，时而晏昀之的脸怼在镜头前，时而是贫瘠的公路，施灵萱不由眉头紧皱，但等看到绚丽的等离子体现象，像火焰一样在空中燃烧，她却入了迷。

　　施灵萱不知道的是，晏昀之那边的她也一直在卡顿，之后老教授的脑袋出现在视频一角，她惊恐心虚的表情全留在晏昀之的手机里。

　　挂断前，施灵萱看见视频界面卡在晏昀之的半张脸上，他幸灾乐祸，笑容畅快，因为寒冷，下半张脸埋在冲锋衣的领子里，露出的眼睛弯成了缝，变成了施灵萱没见过的晏昀之。

　　许久以后，晏昀之给她发了一句：好好上课，以后带你亲眼看。

25

　　“乔小姐……乔小姐！”

　　何喻不理解为什么有人能在这种场合发呆这么长时间。

　　施灵萱终于回过神：“啊，你说什么？”

　　何喻自己都快忘记说什么了，半晌才勉强扬起一个笑容：“我说读博其实没什么必要。”

　　施灵萱疑惑：“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

　　在何喻看来，读书的目的是赚钱，而赚钱的目的是过上好生活，如果能一步到位，直接过上好生活，那读多少书其实无所谓，尤其是女性，再费劲打磨自身都不如找个好男人，更何况“嫁得好”已是通用的夸赞了。

　　施灵萱的长相和明星比是差了些，但也超过大多数人，想必生活中少不了追求者，只要有一个条件优越的，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有了，既然人生圆满，那读博就是自找罪受，还会沦落成男人在外炫耀的资本。

　　何喻自认很有同理心，善于把脚放进别人的鞋里，站在女性角度，这书读得实在没必要。

　　但他嘴上却道：“我认识的博士生，隔段时间就要崩溃一次。”

　　“我不崩溃，我喜欢我的专业。”

　　“哈哈，是吗？”

　　“是的。”

　　何喻聊不下去了。他以为自己算得上健谈，但遇上施灵萱，几乎就是石子扔河里听个响的状态，再多就没有了。何喻心下恼恨，没人想当舔狗，但看到施灵萱的脸，他决定最后努力一下。

　　“乔小姐的专业是？”

　　“有机化学。”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那你们平常都干什么，做炸药吗？哈哈。”

　　都说幽默风趣的男人招人喜欢，他自以为开了个很有趣的玩笑，能拉近两人的距离，可惜施灵萱不是听得懂玩笑的人，也不是个适合开玩笑的人。

　　施灵萱时刻谨记晏昀之和她说的，不要当人面说人笨，因此忍了又忍，才把到嘴边的“怎么可能，你好笨”给咽了回去，只委屈地挤出三个字：“不是的。”

　　何喻“哦”了一声，又自顾自道：“那你知道咖啡的化学成分吗？”

　　施灵萱第一反应是：他怎么把她台词给抢了？这是她的惯用句式。

　　同时，她的嘴已自发替她进行回答。

　　“咖啡是混合物，其中有多糖、绿原酸、有机酸、糖、油脂以及一些芳香物质，还有咖啡因，你知道咖啡因的来源吗？它是天然你存在于植物种的化合物，但也可以通过化学合成，唔，你知道怎么合成吗？”

　　何喻傻眼了。

　　他哪能知道这个，他就是想考考施灵萱。

　　他干笑回答说有点概念，但不是特别清楚。这话背后意思是他略知一二，不是完全不懂，但施灵萱可不管他知道一点还是两点，立刻给他科普，从原料一路说到实操，何喻空白的表情在她眼中是莫大的鼓励，于是她又开始分享现在的前沿研究，一副眉飞色舞欢天喜地忘乎所以一本正经的样子。

　　等这场约会走到尾声，何喻已经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状态堪比通宵赶论文。

　　出于最后的绅士风度，他提出送施灵萱回学校。他的跑车停在楼下停车场里，正缺一个能欣赏它的女人。

　　但施灵萱毫无眼色地放弃了这次机会。

　　何喻很失望，难怪当代人对相亲有偏见，的确是奇葩多，他觉得自己可以开个帖子记录自己遇到的奇葩相亲对象，今天这个绝对一马当先。家教不过关就算了，哪有上来就给人上化学课的？再漂亮也不能这样啊！

　　施灵萱对何喻复杂的心理活动全然不知，她捉摸着好久没见晏昀之了，不如去找他。因此和何喻分开后，施灵萱便掏出手机，想问晏昀之在家还是在公司。

　　结果先被新消息数量吓了一跳。

　　课题组本来有个大群，由于王导在里面，聊天记录主要由分享化学推文和头条新闻构成，偶尔穿插同门吐槽怒骂哪个傻 X 又不经同意动了自己的仪器。不过通常没人敢认领这个傻 X 称号。

　　鉴于大群里发言不自由，有些人平常又确实聊不到一块儿，大师兄带头搞小团体，私下拉了个小群，里面只有七八个人，聊天成分极其复杂，有一些施灵萱压根看不懂。她像好奇宝宝一样询问，展汝却苦口婆心说她还小，不用懂那些，然后严肃地让大家聊点健康的话题。

　　如今小群里早就对施灵萱今日的相亲进行全方位分析，支持会黄的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了支持能成的，而且还考究地列出了事实根据。

　　据不完全统计，课题组里每个人刚和施灵萱认识的时候，都很讨厌她。

　　实验室里立笨蛋美人的人设是大忌，施灵萱说话直，看起来又呆，一进组就把人得罪了个遍，大家最恨这种仗着好看装单纯的人了，简直是科研妲己，就该取缔。

　　可偏偏施灵萱对别人的厌烦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