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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非常肯定自己和这群人八字不怎么合，除去个别人，其他人在路安纯看来单用“奇葩”已经不能简单概括。

　　等她走到时英月面前，才发现这老太太压根没按照她教的姿势站好，反而低头不知道在兜里掏什么。路安纯皱起眉正要开口，时英月莫名其妙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个小铁盒子递给她：“拿去试试，老牌子，我以前上课常吃，有用的话回头自己去药店买。”

　　路安纯接过来一瞧愣住，竟是款润喉糖，她顿时神色复杂地看向时英月，老太太却已经自顾自跟上大家的动作，又指挥路安纯给她纠正：“你帮我看看哪里做得不对。”

　　好像压根没把之前两人的龃龉当回事。

　　“谢谢。”路安纯迟疑片刻，抿唇说。

　　她在音乐停止时，站在窗户前背着大家尝了颗，果然有些用，起码嗓子没有之前那么干涩、发痒。

　　这是路安纯的第二次课，也是最后一次，下课前她本来想说什么，然而张张嘴，好像那些客套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便收拾好东西，直接抬腿离开。

　　“哎……那个……小梁老师，你等等。”走廊上有人追过来喊住她，路安纯扭头一看，原来是周德英。

　　这老太太看衣着打扮就知道她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穿了身土里土气的花衬衫和黑色涤纶直筒裤，她拎着个店家推销广告发的布包跑上前来，不由分说就往路安纯怀里塞：“小梁老师，前天晚上实在不好意思啊，我真是没注意。这丝瓜是我自己在阳台上搭了个架子种的，早上刚摘下来，你带回去吃吃看，保准比外头卖的好吃。”

　　路安纯自然不肯收下，两人还在这儿推搡，那边路安纯的手机突然响起来，路安纯腾出只手去拿手机，周德英已把装着丝瓜的包愣是往她脚下一放，跑了。

　　电话是老年大学教务处那边打过来，路安纯看眼地上的帆布包，没办法只得拎着沉甸甸的包慢腾腾走去教务处办公室。

　　教务处负责招聘的老师向路安纯说明工资发放情况，告诉她这两次课的薪资会在下个月十号的时候汇进她银行卡内。两次课一共五百六十块钱，路安纯真没把这笔钱放在心上。

　　老师又说：“虽然你是顾老师那边介绍过来，不过我们还是征求过学员们的意见，上次课程结束后大家的反馈都是对你的教学比较认可，如果你那边时间允许的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正式成为我们的外聘老师？”

　　路安纯现在就是个无业游民，没有人比她更闲，不过很显然她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她愣了一下，问：“顾老师？”

　　“森木心理咨询机构的顾老师，顾老师的心理机构一直跟我们学校有公益合作，会定期开展老年人心理健康知识讲座，怎么？”

　　这个心理咨询机构不就是自己去的那家，难怪那时候会在楼下碰到他，可是她一次都没有听他提起过。路安纯觉得自己像遇到了骗子，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所有事就跟场闹剧似的。

　　她情绪有些激动，但不好当着这个无关紧要的招聘老师表现出来，她强压下骚动不安的思绪，掐着手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低垂着头看去，椅子脚旁边就搁着刚才周德英拿来的包，原本要拒绝的话到嘴边也变成了：“我回去考虑一下，稍晚给您答复，您看可以吗？”

　　对方笑了笑，说：“那行，不瞒你说，我们也一直在对外发布招聘信息，只是这个人选迟迟没定下来，如果你那边确定的话，最好在周五下班前告诉我们，我们也好准备合同。”

　　“好的。”她说完跟对方寒暄几句就离开。

　　路安纯认为自己受到了欺骗，现在只想去找岑川当面问个清楚，她开着车怒气冲冲杀到他们机构。前台小李认识她，忙站起身过来招呼：“梁小姐，您今天怎么过来了？康老师这会儿不在办公室，要不我帮您联系一下，您重新约个时间？”

　　“我不找康老师。”她怒容满面，冷着脸问，“岑川在不在这儿？”

　　“顾老师……”小李微怔，迟疑了下没回答，她怎么觉得这位梁小姐今天来者不善，像是来找老板茬的。

第二十一章盛开的花

　　小李不敢擅自放路安纯进去，何况现在机构还有其他客人在，只能好生好气将她带到空闲的休息室。她在一旁鞠着腰对路安纯说：“顾老师现在有来访客人，大约还有四十分钟结束。梁小姐，我也只是个打工的，你不要让我为难了行不行？”

　　借小李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现在去打断岑川的诊疗进程，机构有严格的规章制度。别看岑川平时看着温和没什么脾气，实际上机构里的大部分员工都挺怵他，没看前段时间刚过来机构的两个实习生见了他就毕恭毕敬，连句玩笑话都不敢说。

　　路安纯并没有为难个打工人的意思，她从老年大学出来后积攒的怒火到这会儿已经消退几分。她甚至开始觉得丢脸，她自己都说不清这极端的愤怒从何而来。

　　她撑着胳膊安静地看向落地窗外，小李默默去给她倒了杯水，看到她的状态斟酌半天问她：“梁小姐，要不要我去把窗帘拉上。”

　　房间并不是机构的咨询室，因而才会采用大片的落地窗，一般来说，这种装修格局并不适合用作来访者的接待室。即便对方没有恐高症，它同样会给某些患者带来心理刺激，小李没忘记她还是机构的患者。

　　路安纯愣了一下摇头，忽然一句话不说站起身拎着自己的包往外走，小李追出去，她人已经到电梯口。

　　“梁小姐。”

　　她摆摆手，进去电梯。

　　岑川亲自将来访者送出门，原本正打算返回接待室写报告，小李喊住他，说了梁小姐来找他的事。她隐晦地向岑川表达梁小姐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好，岑川步子微顿，然而最后也只是跟她说了句：“我知道了。”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岑川人急匆匆从接待室里出来，小李看他一副打算离开的架势，不得不他：“顾老师，今晚我们有聚餐。”

　　这回他脚步压根没停，边整理衣服边出门，说：“我晚上有事，去不了，你跟孙老师讲一声，让他帮忙组织。”

　　说完便头也不回离开。

　　家里门铃响起时，路安纯以为自己点的外卖送到，她想都没想去开门，没想到却是岑川站在门外。她完全没法掩饰自己厌恶的情绪，当着他的面大力摔上门。

　　岑川没离开，等她收到外卖员的电话再次打开门，她接过外卖，他手扶着门框说：“路安纯，我们谈谈。”

　　路安纯不觉得自己跟他有什么好谈的，她与岑川充其量只是雇佣关系。当然，现在还多了一样，她是他们机构的患者。这样复杂的关系让她想得脑子疼，她也没有心情去分析这个人出现在自己的身边的目的。

　　然而她还是退了几步，让他进屋，她说：“你来得正好，我有话要跟你说，我们之前那个合同，从今天开始不作数。”

　　她在桌前坐下，打开外卖餐盒，旁若无人地吃起来。

　　岑川丝毫没有对她的话感到吃惊，他也没有对路安纯不健康的饮食习惯指手画脚，他只是拉了把椅子在她斜对面坐下来，他说：“你下午去找我了？”

　　他这话一出，路安纯立马坐直身子，连饭也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