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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已经癫狂的陈芸，看着她猩红的双眸试探说道：“本王送你去找你的侍卫好不好？”

眸色没有任何改变，但被绑住一直挣扎的陈芸，身形迟钝了一下。

容殊止继续道：“肖路。”

果真，陈芸对这个名字有反应。

只是，她好似变得更加疯狂，绑缚在手腕的绳子被她一挣，霎时断裂。

她好像什么都忘了，只记得有一人身陷危险，她要去救人。

容殊止一路追进密林深处，两次遭逢陈芸的攻击。只防守的招式很快落入下风，他只能躲在暗处等，等他今夜所见的另一个疯子前来。

“陈芸，陈芸，我回来了。”赵亮沿着容殊止所指的方向，一路往深处走去，“陈芸，我是肖路，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腰间的铃铛被他晃得飞快，终于，他听到了另一处铃响。

“陈芸。”

声音来自山林前方，地面从中间裂开一道两步宽的裂缝，缝隙深不见底，仿佛通向地狱。

腰系铃铛的人就站在地缝边，垂着双臂，下巴抵在胸前，被人悬挂在那处一般，几乎要随风飘扬起来。

“安……”赵亮强压下狂跳的心脏，不敢再上前，他怕惊扰到她，怕她一时挣扎掉进身后那深不可测的地缝之中。

“安~~”

“安~”

他试了好几次，都无法全乎地喊出陈芸的名字。

就像曾经多少次在梦里一般，他的喉咙被塞了棉花，憋闷着气息无法喊出她的名字。只是这下是噩梦，一场足以让他一生陷入无边炼狱的噩梦。

“安~我疼。安老板，我好疼。”

赵亮一手捂着心口，一手伸出等着一人来牵。如往常一样，他的神灵会出现，会牵起他的手，摩挲着他手掌上的伤疤，抬起那双明媚诱人的眼眸，轻声问他：“疼不疼。”

地缝边缘的人动了动，好似听到了什么召唤。僵硬地转过身来，机械地一步一步走过来。

看到那只伸在空中的大手时，呆愣片刻，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血红的双眸抬起来，没有一丝情感。

“对不起。”赵亮眼眶酸疼，慢慢凑上去，将人轻轻揽入怀里，“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又来晚了。对不起。”

失了心智的人垂着双臂，猩红的眼眸中流出两行血泪。

“回家，我带你回家。”赵亮抹了一把双眼，轻轻地抬手，用指腹一点点拭去那煞白的小脸上，突兀的血迹。

动作轻柔，指尖带着难以克制的颤抖，“我们去吃蟹子粥好不好？我还没来得及剔蟹肉，怪我，你骂我好不好？好……额。”

密林中忽地传出什么声响，陈芸好似被控制了一般。突然发狂，朝着赵亮的肩膀猛地咬下去。血迹渗出衣服，沿着陈芸的嘴脸流向衣领里。

赵亮紧皱着眉心，生生挺住没有多吭一声，生怕自己动作太大，惊吓到她。他一手虚挡着陈芸的手，防止她再度攻击。一手覆在她脑后，一下一下轻轻安抚着，“不怕，不怕了。小侍卫带你回去，我们回去。”

赵亮抱着陈芸从密林走出时已经天光大亮。陈芸在日光之下逐渐平复下来，咬着他肩膀的嘴也几乎脱力。

为了不惊吓到百姓，没敢回福源酒楼，直接跟着容殊止去了肃亲王府。

许正急匆匆赶来时便看见了浑身是血的三人。

容殊止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全然没有了往日高高在上的矜贵。甚至于，在他看向另外两个的眼眸中，许正看出了颓败和妒忌。

陈芸蜷缩在床上，满身血迹染脏了床单，像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她唯一的支撑似乎是跪在窗边紧紧握着她手的赵亮。

两人紧握着双手，赵亮一遍一遍地在陈芸耳边轻唤着她。他喊她：“陈芸。”

喊她：“安老板。”

喊她：“娘子。”

他讲着：“你答应要嫁给我的。”

他讲着：“你答应要和我一起逛街，游湖。”

他讲着：“安老板无所不能，安老板是天下无双的安老板。”

他讲着：“我爱你。”

许正揉了揉眼角，上前想拍一拍赵亮的肩膀以示安慰也做提醒。却见他肩膀早已血肉模糊，衣服撕扯开一道口子，隔着糟污的血痂他都能看见他那白森森染着血的骨头。

许正沉了一口气，沉声道：“肖公子，让我看看吧。”

赵亮张了张唇，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只喉间咯咯地呜咽几声，干哑撕裂，似是被浓烟炙烤过。

“安老板，脉象奇特。似乎体内有两股强力在争斗，一生一死，难分难解。”许正站起身，在赵亮热切的期盼中摇了摇头，“安老板是不是吃过什么东西？”

“苏已丹。”赵亮重新跪坐在床边，握住陈芸的手，“我给她喂了苏已丹。”

第152章妖孽

第152章妖孽

“那就是了。安老板体内的活虫剧毒，是用活人培育出来的毒物。不会要人性命，但会慢慢侵占人体。直至被入侵的人完全失去意识，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许正放下药箱，深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肃亲王及时封住了安老板的心脉延缓了毒素的蔓延。肖公子的苏已丹及时护住了安老板的脉象，但苏已丹的威力过大，安老板毫无内力。如今两股力量在体内争夺她的意识，如若苏已丹落败，恐怕……”

恐怕再也无力回天。

许正没有忍心将最后的话说出来，提起笔又放下，无奈叹声：“有苏已丹在足矣。我的医术，什么也做不了。现在，若找不到将毒虫引出体外的方式，就只能等了。”

等，等命，等运，等上天的安排。

“除非……”

“除非什么？”

床边守着的两个男人异口同声，急切问道。

许正摇了摇头，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除非找到另一只毒力相当的毒虫，以毒引毒，以毒攻毒。但此法过于冒险。且这世上根本找不出第二个中了此毒还活着的人。所以……”

“让我来。”赵亮挣扎着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许正，“让我来。把毒种给我，我来引。”

容殊止收回手，眼底闪过不明所以的暗光，暗道一声：“疯子。”

许正摇摇头，“不行，你内力过人，又是男子。男子属阳，女子属阴。和安老板的体质相差太多，就是种毒成功，也不能引毒成功。”

一切又回到了绝望的开始……

赵亮将自己和陈芸关在房中，不吃不喝，闭门不出的第三日。终于等来了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白晓兰和萨烨烨。

“肖路。”

白晓兰愤怒的声音冲破房门，但在看到赵亮颓丧呆滞的眼睛和满身的狼狈时，硬生生将要出口的谩骂咽了下去，快步走到床边，怒声喊道：“都出去。”

床边的人像是没有听到，又好像是反应过于迟钝，呆愣地抬起头来，看着白晓兰。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好几次，才从嗓子眼里慢慢发出声音，“求你，救救她。”

白晓兰眉心蹙得更紧，指了指一旁的萨烨烨，冷声吩咐：“把他带出去。”

萨烨烨蹲下身搀扶住脱力的赵亮，“肖路，走吧。相信白先生，安安会没事的。”

“我要在这里陪着她，我不能离开她一步，一步也不可以。”赵亮跪坐的床边，颓败地倚靠在床柱上，握着陈芸的手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动过了。

“滚出去，如果你想让她活的话，就马上滚出去。肖路，别以为你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就会对你手软，陈芸要是出什么事，我会杀了你的。”白晓兰真的毫不手软，拎着赵亮的领子将人从门外丢了出去，威胁道：“若不是怕她伤心，我现在就会杀了你。”

房门重新关上，白晓兰的脸色忽地凝重起来。快步走向床边时，左脚绊着右脚，险些摔倒。

去摸脉搏的手不住地颤抖着，白晓兰狠狠给了自己的手一巴掌，暗骂一声：“废物。”

白晓兰摸着陈芸的脉象，面色凝重，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安老板呀安老板，你可一定不能有事。否则，我可保不准自己会做出什么来。”白晓兰自嘲一笑，故作轻松道：“或许，雀山柳的提议也不错。”

眼神落在陈芸平静没有半点波澜的脸上半丝不敢移动，“所以呀，安老板，你要是不醒来。我就和雀山柳联手，毁了你最在意的。包括肖路，我也不会放过他。”

床上的人依旧安稳恬静，像是以往赖床一样，装睡不肯起来。非要她威逼利诱，哄半天才肯起来。

“安老板呀安老板，你真残忍。”

白晓兰苦笑两声，一边把脉，一边盯着陈芸。五年，陈芸早已经不是那个初见时眼睛闪着清澈光芒的小姑娘了。白晓兰也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陈芸的眼睛很少那样亮晶晶的。她的眼睛依旧美丽，却没了当时的天真和单纯。那双属于陈芸的眼睛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安老板的阴狠和狡诈。

生意，从不是那么一清二白，光明正大的。就算她们想，也会被境遇逼着去违逆自己的良心。白晓兰依稀记得，好像是两人赶着驴车送书的那一次。画楼的先生将一堆的劣质的纸张以次充好，欺负陈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