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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南烟点了不少菜，都是她不怎么吃的，她把点菜的平板电脑递还给服务员，终于说了今天进包厢后的第一句话，她问梁国平：“爸，你们在一起多久了？这是打算要结婚？”

梁国平跟汤秀梅对视眼，梁国平满脸堆笑讨好地看向许南烟说：“你汤阿姨在我们公司干了三四年，我们今年才走到一起，结婚的话还是要问问你的意见。”

许南烟母亲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就过世，这些年梁国平既当爹又当妈把许南烟拉扯大，这些年要给他介绍对象的人也不少，不过一来他同许南烟母亲感情深厚，二来那时候许南烟年纪也不大，他怕自己重新组建家庭许南烟会受委屈，因而一直耽搁着。

许南烟耸耸肩，看似毫不在意笑了声说：“挺好的爸，你结婚我没有任何意见。你看我结婚都没征求过你，你想结婚结就是了。”

梁国平一时竟看不出她说的是否是真心话，许南烟青少年时代脾气骄纵，这些年已经懂事不少。反正在梁国平看来许南烟是千好万好，就算他年纪大了想找个老来伴，汤秀梅人不错又老实是个合适的选择，那也要以许南烟的感受为主。

“我们现在也只是有这个打算，我是这样想，结婚的话领个证，请你姑他们一起聚聚就行，也不用大张旗鼓地请客。”梁国平跟许南烟说完，转身招呼郭浩洋，“先吃菜，浩洋、刘莎你们别客气，多吃点菜。”

“行啊，爸。”许南烟坐在那儿微笑，她下巴稍稍扬起几分，汤秀梅的准儿媳刘莎主动跟她说话，她跟这个比自己小四五的女生似乎还挺投缘，两人隔着空位聊了好几句。

“爸，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好歹也让从周、浩洋他们陪你喝两杯。”许南烟笑着喊服务员过来，她自作主张加了三瓶白酒。

说是让包厢里三个男的喝酒，她自己就喝下去大半瓶，陆尧压根拦不住。他只要手伸到许南烟跟前，她就瞪他。其实她酒量不行，一杯酒下肚人就有些迷糊。她双眼朦胧如遮了层薄雾倔强瞅着他的时候，陆尧哪还有半点招架的本事。

后知后觉察觉到许南烟并不如她表现得那般高兴的梁国平更是不敢劝，吃完饭，许南烟已经醉得连站都站不稳，整个人靠在陆尧身上，陆尧不得不腾出只手扶稳她。

梁国平先安排人送汤秀梅三人回去，他跟汤秀梅商量：“穗穗她妈去得早，这些年我也宠得很，可能有点抵触情绪，你不要放在心上。至于我们领证的事，你看再等等怎么样？”

汤秀梅体谅他的难处，温和笑道：“那是肯定的，其实咱们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学人家小年轻结婚领证，在我们老家那都要被人笑话。”

“给她点时间。”梁国平说。

等送走他们，梁国平才返回包厢。只见许南烟人歪坐在椅子，腰间倚着靠背，陆尧半蹲在她面前扶着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喂她喝水，生怕她呛到。许南烟刚刚才吐过，两人身边的垃圾桶里还有一堆呕吐物，陆尧也不嫌弃。

梁国平看了他们一会儿，心叹无论如何这个女婿总归待女儿不错，他走过去说心疼替许南烟顺顺背，对陆尧说：“吐了？她就没喝过酒，喝这么多晚上要难受的。你开她的车到我哪里去吧，刚才我的车让司机开走了。”

第八章 虚与委蛇

陆尧仰头瞧着许南烟犹豫，他觉得不大合适，依着许南烟的脾气，明早醒来要是知道肯定会大发雷霆。事情闹到如今这局面，就算从他内心来讲是十分期待的，但是他也不愿看到许南烟伤心难过。

可是梁国平就在旁边看着，陆尧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晚上梁国平喝郭浩洋喝了点酒不能开车，只有他滴酒未沾。

陆尧开车送他们父女回家，女大避父，梁国平毕竟有些不方便，他将陆尧领到二楼许南烟的房间，自己去拿了条用温水ʝ浸泡过的毛巾递给陆尧，说：“晚上还要麻烦你照顾她，要有什么事，我就睡在楼下，你过去喊我就行。”

许南烟从回来到这会儿就一直沉睡着，只是人没什么知觉，酒品其实还算不错。怕打扰她休息，屋子里就开了盏床头灯。陆尧接过毛巾给许南烟擦脸，他暗叹口气，对梁国平说：“爸，您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时间不早了，您早点回房休息。”

梁国平往房门口走，人已经走到楼梯口又去而复返，他斟酌片刻喊蹲在床边背对房门的陆尧，说：“那个从周……我现在年纪大了想找个人搭伙过日子，你汤阿姨是个苦命人，二十几岁丈夫就去世，自己一人把她儿子拉扯大，人实诚没什么心眼。不过孰轻孰重我拎得清……这点你们尽管放心。”

梁国平说得隐晦，但他相信陆尧能听懂，陆尧也确实顿悟他话里的意思。他这话与其是对自己说，不如说是向许南烟保证，他即使再婚也不会损害许南烟的利益。

经济层面的，陆尧相信以梁国平的手段，肯定早做了其他准备。

可惜，许南烟最在乎的恐怕不是这个。

陆尧扭头看了眼安静睡着的许南烟，她这几日精神不太好，此刻躺在那儿明显能瞧出脸上倦意。他点头对梁国平讲：“爸，我知道的。”

梁国平蹑手蹑脚走了，走之前还把门替他们关上。

昏黄色的灯光下，陆尧低头怔怔看着许南烟右手背上的疤痕，当时伤口太深，即使过去这么多年，仍留下道浅浅的痕迹。

陆尧在卧室的沙发上坐了一夜，中途给许南烟喂水，她迷迷糊糊喊渴，连身边人是谁都没有看清。早晨天空微微泛白时，许南烟人终于醒了，她头疼得厉害，一直捂着额头。

等她抬起头，才看到卧室的落地窗边坐了个人，那人撑着胳膊倚靠在沙发里打盹儿。许南烟吓了一跳，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穿的还是昨晚那身衣服，又环顾四周认出这是自己的卧室方勉强松口气。她掀开被子下床，走过去推了推窝在沙发里的男人：“喂，醒醒，你怎么在我家？”

陆尧几乎一夜没阖眼，直到半个小时前才眯了会儿，人一疲惫就容易进入深度睡眠。许南烟喊他好几声，陆尧终于有点反应，脑子还没完全清醒，慌忙从沙发上站起身说：“你要喝水？我去给你倒。”

许南烟被他这副手足无措的窘样逗笑，她头还疼着，不停按压太阳穴，扑哧一笑歪着头睨他：“你睡傻了？说什么胡话？我问你怎么会在我家？”

这可不像她。

她心情看起来不坏，其实她昨晚面对汤秀梅也没有太失礼。或许是职业病的缘故，陆尧却难得拧起眉看她，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许南烟不自在地撇开眼，她走过去拉开窗帘，低头往下看，说了句：“老梁这么早就起床，天天伺候他那些花。”

陆尧将昨晚发生的事说了，同时将回家后梁国平的话重复了遍告诉她，她点点头：“挺好的。”

剩下的她什么都没说，甚至都没质问一句。

陆尧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问她：“你头疼不疼，我再去给你泡点蜂蜜水？”

许南烟不吭声，她盯着楼下的梁国平，隔了许久对陆尧讲：“你说如果我现在告诉我爸咱俩假结婚的事，他会怎么样？”

陆尧看她，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算了，我可不敢冒这个险。”她又将窗帘重新拉上，面无表情过去开门，“一会儿我给你结账。”

两人在梁国平这儿吃完早饭又呆了会儿才走，梁国平留他们在家吃午饭，许南烟跟他玩笑：“爸，我要和从周去约会，你难不成也要跟着一起去？再说今天周末，你不找汤阿姨出来吃饭吗？”

梁国平老脸被她说得臊红，佯装生气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

他想想又拉了许南烟到一旁说话：“昨晚我跟你汤阿姨说过，这个结婚证我们暂时先不领。”

许南烟却说：“我也没反对啊，您可千万别多想，这些年您一个人也怪不容易的。现在我结婚了，你身边有个人陪你、照顾你我也放心。”

梁国平清楚许南烟这话有几分赌气的成分，但他仍对此感到欣慰，感慨道：“你也这么大，结了婚再生个孩子，我这辈子就没什么遗憾，你俩挑个日子去把结婚证领一领。”

许南烟看眼陆尧面不改色“嗯”声，又笑说：“我是真这么觉得，昨晚就是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您和汤阿姨要去领证的话提前告诉我，我去给你们当个见证。”

知道一切的陆尧站在父女俩不远处安静地看着他们你来我往，互相劝对方去领结婚证，轻声叹了口气。

许南烟昨晚喝了不少酒，虽然过去十几个小时，但谁也不能保证她体内酒精已经代谢掉，走的时候还是陆尧开车。她将昨天的出场费用转给陆尧，又顺便看看自己和陆尧的转账记录，满脸心疼地对陆尧说：“再这样下去，我迟早要卖车卖房变成穷光蛋不可。”

车停在红灯前陆尧扭头看她，试探问：“要不我给你打个折？”

“你就别替我操心，你自己工作找到了没有，我们这个协议可是只有半年，你要靠我这个钱生活迟早要喝西北风。”许南烟说，“老梁现在老房子着火，只怕要不了多久就顾不上我。”

陆尧听得嘴角抽搐，他默了会儿说：“你爸还是最在乎你。”

第九章 职业道德

许南烟隔着车窗望向远处的人群没吭声。

陆尧将车直接开到许南烟家楼下，他说自己会坐公交车回去，许南烟听了财大气粗给他多转过去五十块钱，说：“这么热的天，挤什么公交啊，你自己打个车回去。”

大概在许南烟心里就没有钱不能解决的事。

陆尧收下钱，许南烟原本以为他要直接走人，没想到他却站在原地没动。她挑了挑眉，问：“怎么，还有事？”

“你衣服扣子开了。”陆尧说。

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