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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它放回盒子里。想了想，又把它拿了出来，装进自己随身背的包里。

她走回卧室，打开衣柜，翻出了那件只在每年这个时候穿的黑色风衣，她脱下家居服，换上了最简单的白 T，黑色高腰裤，站在镜子前套上大衣，衣服刚买的时候是合身的，现在却像是买大两个码。

她简单翻了下背包里的东西，换了双黑色马丁靴，出了门。

拉拉扯扯将近三小时，飞机起飞，何执盯着窗外，天空很干净，一层一层纯白的云，她恍惚想起几年前姜浅语出事后一天她赶回辽城的时候，她迷茫地坐在飞机上，也是靠窗的位置，那时候是下午，接近黄昏，机窗外天空中云层稀疏，橙色耀眼的光线拉伸地老长，一层一层地向更远更高空递进着，好像天路。

像人间通往天堂的路，金黄的，两旁云层作伴，扶手一样。

她从不曾眺望到过那样的天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到那时候不经意间看到的风景，飞机飞得平稳，索性收回窗外目光，紧靠着椅背，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想着眯一会儿。

睡着前，她恍惚中想到自己打给穆沉电话，他答应两天以后在辽城和自己见一面好好谈一谈。

穆沉从公司出发时，已经是下午四点。

辽城近几年发展得迅速，平常不是早晚高峰时期，大道上根本不会有这么多车。穆沉摇下车窗，他看见前方商场玻璃外观上打着《花絮》电影广告，好像是电影女主角被提名。

他想起也就是五年之前，姜浅语在去太行山之前给自己看的《花絮》第一版本完结手稿。他记得其中有一个情节姜浅语和他争执了好久，最后却采纳了自己的意见。

两人因为这件事破冰的那晚，姜浅语抱着他的脖子说，这部作品是好是坏，有穆沉的参与，她是把作品当做自己孩子的，她说，那就算是她和穆沉共同的小孩。

穆沉记着，所以出版社在收编《花絮》手稿的时候，穆沉曾就着其中另一段情节提出建议，写了一大段信给出版社，并且被采用。

穆沉并不认为自己有太多的文学细胞，文学造诣更不如姜浅语，尽管他高考语文成绩还不错，但他总还是更敬佩姜浅语的文学功底。而之所以会有写信给出版社这一做法，是他三天前梦见姜浅语，在梦里姜浅语和从前一样，温柔、固执、坚定。她问了穆沉很多，后来问到出版社的事情，姜浅语说，穆沉，《花絮》虽然创作完了，但并不完整，也没经过修改，她说，有一个情节她想改变一些。

她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并没有要求自己帮她完成。可很奇怪，ʝ那个梦做了很长很长时间，穆沉却只记得姜浅语想要改变的情节。醒来后，便到办公桌前拿出纸笔写下姜浅语希望改正的部分。

姜浅语希望那段故事里，女主不要因为自己长久以来无法在人身上获得安全感，而逃避了男主的求婚，故事改完后，结局是女主答应男主的求婚，两人在平淡而又漫长的厮守，充满着爱意，相伴走过一生。

穆沉回过神，是啊，已经过去五年了，当初的残稿，早已被精心修正装订出版，两年前还拍成电影上映，今年，电影还被提名。

车子一拐，停进自家停车库，今天他回家参加九月份的家庭聚餐。

曾烨盛了碗汤给妻子，询问了些穆沉工作上的事情，曾母又简单问过穆沉最近生活状况，穆沉一一回答后，曾父曾母相视，无言。

饭桌上静静的，穆沉只是一勺一勺喝着汤。

番外2

曾母盯着穆沉的碗看了一会儿，开口，“你还是后天过去吗？”

话毕，饭桌上静悄悄的，曾烨好像也在等穆沉开口，他放下手里的筷子。

“嗯。”

穆沉定定放下汤匙，随即又道“后天中午去。”

“我和你一起去。”

穆沉抬眼看着母亲，曾母摩挲着手指肚，“顺便去看看你姐姐。”

“整好过段时间我要去省教研大厅开会，没时间去看曾炀，就趁着后天，也去走一趟。”

穆沉只是点点头。

“听你刘叔说你最近在筛选董事会投股人？”

穆沉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是。”

曾烨放下筷子，一言不发地凝着穆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或许一分钟，但对穆沉来说好像过去很久。

像是出于破除这种尴尬氛围，穆沉开口道“也是趁着这次机会重新查拢股东权限。”

曾烨目光深沉幽远，什么话也没说，静默一会儿离开餐桌上了楼。

穆沉盯着桌子上没怎么动的菜，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母亲的餐盘，又给她盛了碗汤。

“穆沉”

曾母看着儿子给自己夹菜的手，缓缓开口，声音嘶哑，“五年过得很快是吗”

穆沉不清楚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他摇了摇头。

曾母看着坐在对面，坐在自己眼前的人，母子之间总是感性多于理性，她很想劝穆沉朝前看，但又不是这样一个劲把自己投入到工作当中，一年 365 天不停歇。

她知道儿子在商场上的杀伐果断，她知道儿子继承他父亲的凌厉，但处理事情过于理智，她希望穆沉眼里能有些情。

像是姜浅语陪在他身边时候，那种温情。

可现在斯人已逝，她知道穆沉走不出来，也就更不能奢求穆沉能像往常那样，几近完美，不仅是个优秀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是理情并重的商人。

曾母很难开口要求儿子做到什么，最后离开饭桌前对穆沉说了句“有时间去书房陪陪你父亲吧。”

说着走进厨房收拾碗筷。

穆沉看着母亲背影，也觉得时间恍惚，这五年除了偶尔回家参加家庭聚餐，他把全部精力投放到工作当中，他不停地干不停地干，他想用最短的时间把集团打造成首屈一指的商业帝国，他告诉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他不允许自己消沉。

他敲了敲曾烨书房的门，听见“进”，便打开了门。

曾烨坐在书桌前，桌上放着一张案几，他低着头，认真写一些公文。

穆沉站在父亲对面，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公文案，还有一个文件夹。

“时齐给我的汇报，你看看，有什么出入吗？”

曾烨放下手里的笔，把桌上薄薄一本文件递给穆沉。

穆沉大致翻了下，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

就是自己这三年一直在做的事情。

上面客观记录着天凌集团近三年发展的骄人成绩，在产品研发领域取得的无数成就，在房地产界也有所成就，注资额连年上涨。

当然也有，一开始穆沉有意隐瞒曾烨自己在公司统计股东股份和各部门旗下业绩，但穆沉也知道瞒着没用，总有一天曾烨会知道。

也没必要瞒着了。

曾烨双手交叉，抬眼看着儿子，他仿佛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出落得一身正气，眉眼端正，有向上的干劲。

但他是坚决并且昂扬的，他心中有情怀。

穆沉却不一样。

“你做的很好。”

这话是真心夸奖的，但穆沉只是淡淡点点头，“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若是早几年前跟着老战友们夸赞自己儿子，他会无比欣慰。

但他现在却不希望这样。

“做生意杀伐果断可以，但不能像机器。”

穆沉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听过太多这样的评价和劝诫了。

他不知道怎么去改，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要去改什么。

他只是想用最短的时间，得到最大的效果。

他得不停把集团往前推，往前赶。

“你之前可不是这样。”

曾烨看他并不吱声，继续说道“周围有几个股东元老问起你的感情私事，我都帮你应付掉了。”

穆沉没做声，“我知道你怎么想的。”

曾烨自顾自说道“你心里还有苏家那丫头，你也没有联姻的想法。

虽然我和你妈妈最开始希望你能成才，把天凌做强做大，但这并不是我们教育你唯一的目的。我从没想到过天凌会取得今天这样的成绩，我也没有想到过，曾经那样一个优秀阳光的男生，现在这样。”

他话说到一半，低着头顿了下“穆沉，我最希望你现在，从现在开始，重新变得有温度。”

“我知道说这话对你要求太苛刻，也很无力，但如果姜浅语还在，你也不希望她看到你变成这样子，你说呢？”

“她已经不在了。”

“爸，您多保重身体，我先回去了。”

穆沉转身快步走到门口，顿了顿，侧过头“您不必担心我”

下半句“我会好好的”他怎么也说不出来。

说完，便关上了书房的门，下了楼。

何执从酒店出发，租了辆车，跟着导航，沿着条陌生的路线走。

她往年过来的时候，走的是大学城那条路，今天没。

前两天工作室的朋友来这边出差的时候，顺道去了个花店，买了一大捧花发朋友圈，何执想着每一年都带菊花去，姜浅语得嫌弃死了。

她把车停好，走进花店。

还是早上，刚开门，有三三两两应当是附近住的居民进来溜达。

店面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