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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动声色打量了眼前的这一位，内心也捏了把汗——竟一声未吭，真不是个一般人。

可惜...

医官从药箱中取出一瓶药酒，可惜接下来才是最残忍的。

顾樱听着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一眼看见额头浮了层薄汗的赵长渡正神色漠然地看着医官的下一步动作。

顾樱看清楚医官手上那瓶药酒后，心都颤了一颤。

医官正要说话，赵长渡径直伸出了手臂，“不必说了，来吧。”

那医官倒吸了一口气，最终咬牙揭开了药酒瓶的盖子。

顾樱看着赵长渡鲜血淋漓的小臂，再看着医官手里即将要倾倒下去的药酒，觉得自己的小臂仿佛也隐隐作痛起来。

她猛地合上眼睛。

“唔....”

耳畔是赵长渡压抑到极致的痛苦的喘息。

顾樱睁开眼睛，看到赵长渡手臂上鲜血合着药酒不断滴下，赵长渡的额头已经汗如雨下，眼梢也因为极致的疼痛而发红。

此情此景，不禁让她忆起她在十五岁那年，因为意外腿上被锈铁上划了好长一条大口子，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瘸着腿去医务室的时候。

那位校医的手法实在算不上温柔，甚至在喷洒酒精时也没有提醒她，直接就上手了。

也许腿上的疼痛终究会过去，那埋藏在青春深处的疼痛却是经年都无法散去的。

放学后，她没有朋友可以倾诉。也无法向父母撒娇，不能问一问他们，自己今天就算再疼没有哭，可不可以说她是个乖孩子。

记忆溯回，顾樱看到眼前的赵长渡，也许是因为物伤其类，多年前没有留下来的眼泪终究不受控制地自眼眶中蜿蜒而下。

赵长渡看到软毯上的晶莹，诧异抬头，看见烛光下眼泪犹如断线的珍珠般的顾樱，一时滞住。

她怎么又哭了。

少女精致的面颊上两道清晰的泪痕犹在，长睫翕动，如同扑朔的蝴蝶。

赵长渡不禁蹙眉，他是很想看顾樱哭，可那是想看她狼狈、无助地哭，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盯着自己的伤口哭。

现在的泪眼婆娑的顾樱，怎么看都不能让他一解心头之恨！反而...

反而有种美人含泪，我见犹怜的感觉...

一句“你别哭了，我不疼”即将要出口时，赵长渡猛然收回神思，很不得再往自己小臂上扎一刀。

赵长渡神色蓦然冷下来，狭长的眼眸中充斥着对自己的鄙夷。

顾樱一双泪眼模糊，自然ᴊsɢ看不到情绪几番变化的赵长渡。

医官将赵长渡脚底与肩背上被瓷片扎伤的几处仔仔细细包扎好了后，向顾樱与赵长渡告了一礼便退下了。

医官对着赵长渡的那一拜那真是发自内心的，这样的伤口换做旁人，早疼得哭爹喊娘了，此人绝非池中物。

第13章 越是干净，越想弄脏

医官走后，顾樱早就用帕子拭干了泪水。

顾樱走到赵长渡身侧的椅子旁坐下，用着犹带了些哽咽的声音问了一句，“你小臂上的那些伤原先还没那般骇人的，是你后来在浴池抓出来的？”

赵长渡没想到顾樱会问这个，愣了片刻后答道：“是。”

“你怎么就不知爱惜自己？人非草木，有欲念也是常情，何况今日情形特殊，何须用这种法子折磨自己？你自己...你自己...”顾樱耳根一红，声音越来越小。

但后面的话，顺着她的意思，赵长渡已经明白了。

顾樱是让他自.。

“我知晓这次的事你自然而然又会怀疑是我做的，但不管你信我与否，今日这话我一定要说——那糕点中的东西，并非是我放的。”

顾樱说着说着，语气中便带了些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委屈。

“你难道以为我会想和这种事扯上关系吗？上次是已经是迫于形势不得已而为之，我一个...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你把我当什么？若我真想害你，何须每日验过你饭菜中的毒？”

赵长渡看着因为刚刚哭过眼梢还有些红软的顾樱，听着她语气中的嗔怒，莫名地，他很想相信她的话。

她刚才在他身下那般害怕，并不是像是装的。

但前车之鉴太多，让他没有勇气去相信，也不敢去相信。

赵长渡没有说话。

顾樱深吸一口气，起身，看着窗棂外高悬的明月。

关于这回的事，她的心里隐隐约约有一个猜测。

或者已经不是猜测，而是笃定。

是四王。

他这个人，偏执阴暗，睚眦必报。

上次的事，沈封想看赵长渡狼狈地葬身狼腹，最后不仅没有得逞，那两只獒狼反而都死了，所以他一定怀恨在心。

而沈封近来知道了自己在讨好赵长渡的事，按照沈封对赵长渡的了解，他肯定也知道赵长渡性子刚烈，所以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一定会让赵长渡更加难以驯服。

真是会算计人心。

可惜她虽然一贯与人为善，可并不代表她会任人欺负。

顾樱的伸出莹白的五指，放在月光下虚虚一握，转过身对赵长渡盈盈一笑。

“赵长渡，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撑腰。”

赵长渡看着霜白月光下顾樱浅淡的笑，瞳孔猛然紧缩，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抓住案几边缘，手背上青筋突出。

等到顾樱的最后一抹衣角消失在侧殿时，赵长渡才缓缓回过神来。

月光照不到的阴暗处，赵长渡静静地坐着，神色晦暗不明，眸色愈发幽深。

从前他恨顾樱，想着怎么报复她的时候都是脑中疯狂勾勒她浑身污浊，在乱军中挣扎，无助地哀求他的模样。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只想看她在自己.下，满身污浊，无助地哭泣，狼狈地求饶的模样。

想，太想了...

不知到那时，她还能像刚才那般,笑得如此光风霁月么。

她越是犹如九天明月，瑶池仙子，越是纤尘不染，他就越想将她.脏！

思绪一旦打开，就如同洪水一般倾泄而来。

赵长渡刚才被冰水平息下去的，又重新立了起来。

但他清楚地知道，这次不是因为什么药效，是实实在在的、明明白白地，对顾樱的念想。

“呵，人非草木，有欲念也是常情么？”赵长渡声色喑哑，一字一句呢喃道。

昏暗的殿中，赵长渡的脸被浮浮沉沉的烛光照得愈发邪魅，他的薄唇缓慢地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眼尾的朱红泪痣愈发红艳，像摄人心魄的妖怪。

他慢条斯理起身，眸光漆黑阴沉，一步一步走向还未来得及收拾好碎瓷片的内殿。

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一片碎裂的白色寝衣，轻柔地抚着，就如同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他低头，将鼻尖埋进碎裂的寝衣里，贪婪地嗅着，仿佛那上面还残留着余温与少女独有的馨香。

而后，捏着那片寝衣的手缓缓地向下。

一同包裹住。

......

不够...

根本不够...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

脑内勾勒的画面越来越疯狂。

动作越来越迅速。

黑暗中，软毯上逐渐晶亮点点。

......

暗夜无边，顾樱这一夜睡得十分不安稳。

除了她被挂在城楼上的那个可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