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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生过来倒酒，深红色的酒液中有馥郁的果香。

“一定有，这就是基金经理的代理人风险。他是基金的管理人，不是出资人，经手和自己没关系的这么大一笔钱，心还不乱，需要定力。”

邵平沉默了一会儿，朦胧的灯光给他轮廓分明的五官拢上一层柔边。

夏令尝了一口酒，水果的甜中和了丹宁的酸，她放下酒杯正要说话，就见邵平低头凑近了她一点，轻声说：“一会儿跟我上去一趟？”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的念头是自己的内衣，她早上穿了成套的出门么？

见她迟疑，邵平笑得有点坏：“别想歪了，有东西想给你看看。”

傍晚的酒店有一种特别的气氛，灯光像镀了铜，身影映在电梯里，像在上演一部旧式舞台剧，别的都消失了，只剩下爱恨。

她站在邵平身后，盯着他左手腕上的一截表带，两条小腿紧张地并在一起，有个问题在心里探头探脑，如果这一晚他们滚了床单，那她算是他女朋友么？答案似乎是不好说，那还该滚吗？

经过行政酒廊时，他进去要了一个冰桶。

刷卡，进门。

他把醒酒器放在吧台上，捡出两只杯子：“我们可以把剩下的酒喝完。”

套房，吧台对面是带有一组沙发的小会客厅。夏令有点局促地在沙发上坐下，沙发旁边的写字台上，他的电脑仍像上次那样打开着，发出淡淡荧光。

他洗了杯子，加冰，倒酒，刚坐下来，像想起了什么：“你稍等，我去打印个东西。”他去电脑边拔下一个U盘，随即走出了房间。

夏令环顾四周，房间里空旷又整洁，他上次出发时的那件行李摊开在行李架上，可以看见几件随身衣服和充电器。她别转目光，低头玩手机，给宁卉发了一条：“我在邵平的酒店房间里。”

第三十章 看到它，想起了北京的夏

“啥！”

“在酒店楼下吃的晚饭，他让我上来坐ᴊsɢ坐。”

“所以不单纯约饭......”

“怎么办？滚不滚？”她低头从领口里看了一眼自己的内衣，还不错，珍珠色，成套。

宁卉回得非常干脆：“犹豫就是不。”

“可是......”一句话还没打完，门磁转动，邵平推门走进来，手里捏着一份文件。

“晚上还有工作？”

“没有。”邵平在她对面坐下来，把手里的那张纸铺在她面前，“你看看这个。”

夏令被弄得一头雾水，捡起来看，薄薄的两张纸，第一段是斜体小字，很标准的NDA免责声明，也就是俗称的保密协议，惊讶之下脱口而出：“和你滚床单还得签保密协议？！！”

“你这小脑子天天都在想什么？”邵平仰头大笑，“前面是公司律师搞的标准格式，重点是后面。”

“你等一下，我还是读读赔偿条款，看看承不承担得起。”她故意用轻松的语气掩饰心里的困惑，从那个大雨天意外相识以来，他们之间所有的交往都是超出她过往的经验和对男女关系的理解的，像一片被风卷上云端的叶子，无根无垠，对即将滑向的轨迹一无所知。

见邵平从她面前走开，她迅速翻到了文档的后一页，随即睁大了眼睛：“你要辞职！？”

“是啊。马上要变成无业游民了。”

“为什么？！”

“工作七八年了，没有正经休息过，想歇歇。”

夏令不信：“说正经的。”

邵平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头枕着双手：“说正经的，就是想休息一下，然后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难道你现在的地方还不是顶配？”邵平现在的公司，是规模排名前列的老牌美资基金，体量超过市面上普通一线基金数倍。他想换个东家，并不容易，跳到哪里，感觉都是屈就。

“不能只看基金管理规模。”邵平知道她在想什么，“我现在的东家，虽然规模大，但风格太保守，对中国资产的配置一直控制在5%以下，而且掣肘太多，很多领域和小市值公司都不能碰。”更重要的是，他这次去美国参加策略会议，已经感觉到总部整体的转向，以后整个亚太市场的投资重心会全面转向印度，特别是贸易战以来，中国市场在进一步被边缘化，留下来的意思已经不大。

夏令一动不动坐着，慢慢消化这个消息。

邵平笑笑又说：“先告诉你，等我这两天交了信，消息慢慢就传开了，不排除有些报道会写的挺难看。”

“那你接下来有啥打算？”

“没打算，至少两个月没打算。”他解释，“和现东家的竞业协议至少两个月，我就歇歇呗。”

为什么会有些报道写的挺难看？

夏令一时判断不清这个辞职的性质，也就不知道用什么情绪配合，是该恭喜他，还是抱有一丝遗憾。

他把她放在茶几上的辞职信折成纸飞机，投进垃圾桶：“让你上来看这个，是我想解释，”他看着她的眼睛说话，“我回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是因为这件事会发生，我要提前做点准备，和公司分手，不比离婚容易。”

夏令大概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在公司服役这么多年，投出去的公司不见得都退出变现了，他要走，这些还没有变现的利益怎么分配，这些公司以后谁来对接，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但她现在顾不上这个，邵平的“刻意解释”像从天花板上缓缓降落的冷气，贴着她的脊柱熨下来，抚平了她心头的所有犹疑，再抬起头，盈盈大眼看着他，突然觉得他们之间，不存在不方便提问的气氛：“邵总，我有问题要问你。”

“嗯？”

“和你认识的那个晚上，你和李芮，为什么会面？”

“不是很明显么？面试。”

“原来她那么早就开始找工作了。”她竟然猜对了。

他起身走到行李架前，又回头说：“我昨晚还在一个论坛上见到她了，聊了两句，她的新去向还没定。”

她低下头，遮掩自己微笑的幅度，问了一个问题，获得了两个答案。

他从箱子里拿出一个购物袋：“LA机场买的小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黑色的购物袋，不大，提手上是那朵知名的白色山茶花。

夏令低头看袋子里的小盒子，试图从形状判断里面的内容，正要打开，就被他阻止：“回去的路上拆......”

“啊？我还要回去的么？不留下来...”她故意停顿一下，“...睡么？”

他又笑：“让你上来哪能是为了这个，我一会儿还有下半场，要和律师开会。”

“和公司分手有关。”

“是。”

邵平和她一起走到酒店楼下，车已经等在门口。

她上了车，降下车窗，小声抱怨了一句：“怎么和你总是半个晚上......”

他笑笑，突然低声问：“夏，你能休假么？”

“能吧，入职之后还没休过假。”

“那你下周请三天？连上周末。”

夏令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要干嘛？”

“我觉得你应该度个假？”

“是吗？和谁呀。”

“我。”

“去哪儿？”

“芽庄。”

车汇入三环，夜色像一张温柔的安全网，她坐在后座中央，拆开礼品袋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