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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君去信？不若跟老太君提一句，看老太君能不能帮着压一压。”

说罢，她压低了嗓音道：“主子爷虽然被废了，储君之位，京中的几个皇子还是不够格的。东宫之位往后会不会回到主子爷头上，说不准。说到底，主子爷的长子还是得出自娘娘的肚子才是最好的。”

林氏眼神一暗，看了眼外院的方向，负气地翻身背对着苏嬷嬷躺了下去。

被人当个蠢货的桑雪丝毫不在意，回屋就连吃两碗面。

不知道是不是今年第一次凉面的原因，还是她今儿手艺超常发挥，竟然好吃到她想流泪。这得亏是没辣椒，要是给她一斤辣椒面，那不得好吃得上天？

上没上天不晓得，外院陆西楼被这酸辣又劲道的面给刺激的，额头都冒了汗。

茱萸的辣度对桑雪不算什么，陆西楼却觉得已经很辣了。

吃了几盏茶，袁嬷嬷都要劝他吃不了就别吃了，眼看着自己的主子爷一碗面见了底。

袁嬷嬷：“……”

一口气吃了两碗面，僧袍的年轻公子优雅地漱了口，接过杨妈妈递来的帕子仔细地擦拭了嘴角。凉面又酸又辣很开胃，一不留心就用的有些多。

他站起来走动了几圈，还觉得不够。又吩咐莫遂取了剑来，一个人往竹林去了。

袁嬷嬷心里欢喜的厉害，忽然觉得这王家的小君找的真是好。

然而更好的是，这日夜里，已经放弃了子嗣大梦的袁嬷嬷发现，主子爷竟然去了清辉苑。

与此同时，桑雪闲来无事，正趴在窗边翻看毛氏吩咐婆子塞给她‘嫁妆’。

原本她是要收拾行李的，预备将一部分衣裳送到府外新购置的宅子去。翻动的时候，意外翻出来的两本小黄书，不，春/宫/图。她秉持着猎奇的心态看两眼，没想到这书的作者是个神人，对那方面理解已经到了非一般境界。

哪怕是遍阅里番，桑雪也没看过这么抽象的插图。

看得出来毛氏是真不想教她人事，火柴人打架都没这么离谱！

正当她哗啦翻页，看得入神。一道黑影从头顶投射下来，笼罩在了她身上。桑雪眨了眨眼睛，抬起头，不其然跟一双沉静的眼睛对上了。

“你在看什么？”

桑雪：“……俩小儿辩日。”

第十六章

四下里寂静无声，窗前明月高悬，草木中蛙声一片。

烛火映照得屋中明亮，一阵风吹入屋内，抚弄得烛光摇曳。将本就修长的人影拉得越发挺拔。桑雪瞪大了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她屋里的人，眼角余光注意到屋子里没人了。

芍药和铃兰特别有眼色，这个时候是万万不会来打搅的。

“两小儿辩日？”

“……你看这扭曲的线条，像不像一个大大的太阳？”

“……”

陆西楼的目光顺着她的话，落在图册上。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头。扭曲的线条缠绕在一起确实有些不大好理解，却还是能看得出一些端倪的。

四目相对，桑雪默默地将册子合上。讲真，她不是很理解陆西楼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屋子里。

闲来无事四处逛逛？

总不能是来深夜找饭搭子的吧？

“……爷？”

陆西楼点点头，神色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

桑雪的屋子不算大，一张靠窗的榻。一张大屏风竖在床前，将屋子分割成两个不大但密闭的小空间。此时只是面对面坐着，桑雪都能嗅到对面男人身上若有似无的檀香。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惊艳。

陆西楼的美貌桑雪是见识过的。此时烛光映着他半张脸，纤长的眼睫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拉出一道细长的影子。他的眸色浅淡，在烛光下仿佛粼粼的湖水。唇色也仿佛朱色由深往浅的晕染，泛着水润的光泽。桑雪克制地收回了视线，警告自己眼睛放老实点。

但，这男的，容色的冲击力未免太强了……

陆西楼也是心血来潮才会过来。

人到这边，并没有惊动谁，只是想到了便过来了。此时目光还落在桑雪手下的书上，嘴角若有似无地翘起来。

桑雪干脆拿旁边的一本盖上去。余光一瞥，发现这一本也是小黄图。

“……家里给的嫁妆。”她必须得解释一下。

“嗯。”陆西楼轻飘飘一个应答，不知为何，莫名叫人耳热。

其实王家什么情况，早在桑雪进府之前，袁嬷嬷就调查的一清二楚。就算听说桑雪的嫁妆只是两本春/宫/图，他眉头也没动一下。

芍药适时沏了两盏热茶送进来。怕打搅了主子好事儿，茶水一放下就退下去了。

人一走，屋里更安静了。安静得桑雪有些发毛。

烛台的灯芯噼啪一声作响，夜色渐深。

桑雪早就做好了将来四择一二的时候被赶出府的准备，根本就没想过要跟陆西楼有什么接触。不得不说，他今晚突然出现在她的屋子里，给了她不小的惊吓。偷偷瞥了眼他的脸色，陆西楼神色淡淡，也看不出什么心思。

只见他端起杯盏，浅浅地呷了一口茶，自在得仿佛在自己家一样。

……不过转念一想，这可不就是他自个儿家？

许久，还是无人开口。桑雪实在摸不清这位到底什么心思，又莫名有些如坐针毡。

思来想去，她主动找话说，给陆西楼介绍自己的收藏。

“可。”

桑雪一听他感兴趣，顿时就来劲了。

清辉苑不是她以往的小院，没有私库。从王家拖回来的种子舍不得放在别处，就都存在自己的卧房角落。

这会儿，桑雪转身去了内室，将自己的宝贝箱子打开。

里头种子分门别类，桑雪只拿了其中两种。

东西摆在桌上，她兴致勃勃道：“这些是我私藏的宝贝，外面可都没有的。”

陆西楼目光瞥向分装的小袋子，除了麦种以外，一袋种子挺陌生，看不出具体是什么种。他的目光不由落到两眼放光的桑雪身上。

桑雪此时脸上并未上妆，素面朝天的样子十分干净。

乌黑的头发拿根红带子束起一半，与剩下的一半柔软地披在肩上。衣裳穿得也整整齐齐，她的穿着打扮甚至有几分保守。托了天生丽质的福，即便再不修边幅，这姑娘看起来依旧清雅动人。

“这个爷知道么？”桑雪抓了其中一小把黑色的种在手心，献宝一样举到陆西楼的跟前。

陆西楼虽说没在桑雪身上感受到半点轻浮，却还是不习惯跟年轻女子凑得太近。脸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一点。转瞬对上桑雪干净的眼睛，方知自己反应太过。

顿了顿，他定睛去看种子。

身为储君，陆西楼自幼熟读各类文史古籍的，从未有过懈怠和偏颇。不仅通晓经史，农学也曾了解过一点。每年劝耕他并非作秀，他不似其他皇子那般敷衍了事，而是亲自下地去种过田的。

仔细辨认了番，他才张了口：“这是寒瓜的种子。”

“你竟然认得？”桑雪惊讶了。西瓜在这个时代并不常见，好多人都不认识。没想到这位爷居然是个识货的。

“怎么了？我认得这些很稀奇？”陆西楼被她惊讶的样子给逗乐了。

当然稀奇，这年头又不是后世，西瓜可是个稀罕玩意儿。若是桑雪没记错，许多朝代，西瓜是只供给宫里和朝堂的贡品。一些出身稍次些的官员都不一定认得。

心里一动，桑雪的那个预感越来越强烈。

她偷瞄了一眼陆西楼。陆西楼虽说并没有太大的动作，但无论动作还是表情，都有一种刻到骨子里的雅正清贵。旁人学都学不来，气度当真很不一般。桑雪回忆起《寒门贵女》这本书的剧情，那个卷土重来后来荣登帝位的的元后太子似乎就是被圈禁在西北蛮荒之地。

临安县并不算蛮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