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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城河都没多少水了，要是一直不下雨，以后的水会越来越紧张，说不定城里的人到时候也会往外逃难，梅雪现在走，也不一定是坏事。

梅雪默默的想了一会儿，点头说：“好，我都听大嫂的。”

第二天，霍珍让梅雪挑在张婶来打水的时候跌了一跤，梅雪的衣裙立刻被血浸湿，张婶看得大惊失色，青雾和周氏把梅雪扶回房间，谷雨去请大夫，大夫进屋待了一会儿，出来后一脸沉痛的说：“摔得太狠了，孩子没有保住，大人也不行了，准备后事吧。”

霍珍诧异，不敢相信的问：“怎么会这样？大夫，你再想想办法吧。”

大夫摇头，表示无力回天。

霍珍只好送走大夫，让青雾和谷雨分别去晋安侯府和睿亲王府报信，随后对张婶说：“婶子，我大妹妹突然出了事，你能不能留下来帮帮忙？”

张婶这些时日都是来霍家打的水，自然不好意思拒绝，点头应下，唏嘘道：“这人好端端的，只是摔了一跤，怎么人就没了？”

霍珍叹着气说：“我这大妹妹命苦，本来可以嫁个很好的人家，谁知道却被睿亲王世子看中做了妾，她来找我和夫君时就有了滑胎的征兆，好不容易才把身子养好了一点儿，谁知道天意竟然这样捉弄人……”

霍珍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张婶连忙劝了几句，和周氏一起去置办棺材和办丧事要用的东西。

霍珍和楚风在屋里等了一会儿，睿亲王府的护卫气势汹汹的涌入院中，这次他们倒是学乖了，先向楚风行了礼才说：“我等奉王爷之命，来接回王府的人。”

霍珍看着那人说：“昭陵向来是正妻为尊妾为卑，妾死后主家不会为其发丧，只会把人送回娘家，由娘家负责丧事，现在人已经死了，你们还要把尸体接回去，难道不嫌晦气？”

那人刚要说话，侯府的马车疾驰而来，车子还没停稳，青松便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冲过来问：“雪儿在哪儿？”

第141章大哥真的甘心吗？

“王府的人说要带大妹妹回去。”

霍珍没有急着带青松去看梅雪，说这话时，忍不住用绢帕擦了擦眼角，表现出很同情梅雪的样子。

青松虽然是读书人，但好歹也是有血性的男儿，他皱眉看向王府的人，愤怒道：“我妹妹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你们还不肯放过她，实在是欺人太甚！”

“大人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令妹是在这里出的事，和王府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王府霍不下她，她何至于来这里投奔大哥大嫂？”

青松大声驳斥，他是穿着官服来的，虽然没有楚风的品阶高，却也是有威慑力的。

睿亲王府的人回答不上来，僵持了片刻还是离开，霍珍这才带青松和姜氏去看梅雪。

梅雪阖眼躺在床上，被血染红的衣裙还没有换下，衬得她面白如纸，瞧着颇有些凄惨。

“雪儿……”

青松看得心疼，唤了一声就要冲过来，跟在他身旁的姜氏忍不住拉住他的衣袖，霍珍也适时开口说：“大妹妹是跌了一跤不幸身亡的，身上多少有些怨气，二弟还是不要靠太近的好，而且大妹妹也不想见到你们。”

青松被霍珍的话刺痛，停下来看着霍珍，问：“我是雪儿的亲哥哥，大嫂如此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还远远比不上二弟你们做的过分，”霍珍毫不畏惧的和青松对视，“大妹妹刚在霍家住下，我就派人回侯府报过信，但侯府没有一个人来探望过大妹妹，二弟可知大妹妹来霍家那日就有了滑胎的征兆，又可知大妹妹这些时日内心有多痛苦煎熬？”

青松被霍珍问住，他平日要去翰林院，家中事务都是母亲和妻子在管，他一直很少过问，对梅雪住进霍家的事的确不太了解。

姜氏在一旁解释：“之前陛下下旨，将大哥入赘霍家的事昭告天下，母亲因此犯了头疾，大嫂派人来说大妹妹住进了霍家，我也猜到大妹妹在王府受了委屈，但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加重病情，就没有告诉母亲，大嫂要怪就怪我吧.”

姜氏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青松回过神来，说：“母亲这次的确病得不轻，不能再受刺激。”

霍珍点点头，说：“母亲病重，二弟妹为了照母亲不能脱身，二弟又忙着公务无暇及其他，所以大妹妹活该到死都无人问津，对吧？”

青松被问得如鲠在喉，姜氏还想辩解几句，霍珍淡淡的说：“大妹妹是妾，睿亲王府无权插手她的身后事，但她腹中毕竟还有皇室的骨肉，二弟和二弟妹如果坚持要把大妹妹带回侯府，到时和王府的人起什么冲突，我和夫君是不会管的。”

姜氏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她做不了这个主，也不想为了梅雪得罪睿亲王府。

青松心中亦是煎熬，他的官职还不够高，如果睿亲王府的人要用强的，他没办法像楚风那样强势反抗。

青松握了握拳，脑袋垂下去，说：“是我们对不起雪儿，既然雪儿信赖大哥大嫂，她的身后事就有劳大哥大嫂帮忙操办一下，若是钱不够，可以到侯府支取。”

霍珍等的就是最后一句话，她看着姜氏说：“钱的确是个问题，二弟既然有这份心意，那就请二弟妹先拿一些银两给大妹妹置办棺木吧，现在天气这样热，尸体在屋里放不了太久。”

青松立刻让姜氏回去取钱，自己则在灵堂设好后，哀恸的给梅雪烧了许多纸。

晚饭后，青松坚持要给梅雪守灵，霍家房间都是满的，姜氏也住不下，只能回侯府休息。

青松一直沉浸在悲痛中难以自拔，等姜氏走后，找到楚风说：“大哥，雪儿在进睿亲王府之前身体一直都很好，她先是被睿亲王世子强占清白被迫为妾，如今又怀着孩子殒命，她在王府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折磨，我不能让她这样不明不白的死。”

青松的语气难掩愤怒，明显觉得是睿亲王府的人逼死了梅雪。

楚风听完他的话很平静，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哦。”

像是事不关己的陌生人，不在意梅雪的死，也不在意青松要为梅雪做什么。

青松汹涌的情绪被楚风的反应打断，他顿了一下说：“大理寺判定大哥无罪，大哥和大嫂之前被抓进大理寺便是因睿亲王世子受的无妄之灾，如今雪儿又出了事，我愿意陪大哥一起到睿亲王府讨个说法，若他们不愿给，我还可以陪大哥进宫……”

昭陵的读书人最是含蓄讲究礼法，不管做什么都会给自己留有余地，不会把场面弄得太僵，青松如此生气，更多的是从梅雪的死感受到了强烈的危险。

虽然楚风被封了异姓侯，但家在昭陵还是没有根基的，楚风手里的兵权又已经交出去，瀚京这些权贵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梅雪怀着凤佑麟的孩子尚且落得如此下场，若是他不小心在官场得罪了人，又会如何呢？

“我现在无召不得进宫，”楚风打断青松，“你要做什么就自己去做，不要拉上别人。”

听到楚风和自己划清界限，青松忍不住皱眉，随后问：“陛下怎么突然下令让大哥无召不得进宫？难道是因为画舫那日睿亲王世子被害之事？大哥的腿受了伤，根本不可能是凶手啊。”

青松一时不能消化这个消息，楚风没有和他解释太多，只说：“决定是陛下做的，你可以直接去问陛下原因。”

青松连单独面圣的机会都没有，哪里敢直接去问孝昭帝？

他忍不住在原地转了几圈，看着楚风问：“大哥为了昭陵戍守边关十余载，最后却落得如此田地，大哥真的甘心吗？”

“你觉得我落得什么田地了？”

“眼睁睁看着亲妹妹一尸两命，却什么都做不了的田地，这次是雪儿，若下次是大嫂呢？”

第142章中毒

两天后，梅雪下葬。

青松那晚对楚风说了那样的话，就再也没来过霍家，只有姜氏还来看看。

霍珍找好了人，卯时刚过，就抬着棺材出门。

快到城门口的时候，侯府来人找到姜氏，附耳说了几句，姜氏脸色微变，上前说：“大哥大嫂，母亲的病情突然加重，我得赶回去看看。”

秦氏这病来的突然，挑的时机也挺微妙的，不过霍珍要放梅雪走，姜氏跟着一起反而不方便，霍珍温声说：“百善孝为先，二弟妹快回去照娘吧，我和夫君安埋好大妹妹也马上回来看望母亲。”

“辛苦大哥大嫂了。”

姜氏说完离开，霍珍和楚风一起送梅雪出城。

安埋的地方选在出城以北十余里的一处山坳，等那些人挖好坑，霍珍便让他们先回城了。

等人走远，霍珍敲了敲棺材盖，片刻后，梅雪推开盖子从棺材里出来。

霍珍递了一个钱袋给梅雪，说：“这里面有一些碎银和铜板，你在路上可以用，吃的和水都在马车上，你顺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就能看到等在那里的马夫和稳婆。”

已经快到午时，日头升到最高，哪怕是透过树叶缝隙投射下来的光斑也很灼烫，梅雪接过钱袋，看看霍珍又看看楚风，跪下去说：“大哥大嫂的恩情此生没齿难忘，若腹中孩子长大有了出息，我一定让他好好报答大哥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