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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钟后得到回复。
「微信吧，就是这ɹp个手机号，麻烦您加一下我。」
她的心脏猛地一颤，也忘记提醒对方，可以直接把收款码发过来。
电梯到达，周以珩将手机放进裤子口袋，迈进电梯按楼层。
走进科室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微信，通讯录那一栏有个小红点，他顺手点开，在看到对方的微信头像时微怔。
一个动漫人物——大道寺知世。
他不怎么看动漫，但却非常清楚地记得这个留着黑色长发的小姑娘。
十几岁那会儿，每晚七点，某频道都会播放一个名叫《魔卡少女樱》的动画片。小区里的几个小孩儿最喜欢看这个了，每天准时候在他家的客厅。
他们还算乖巧，只有放片头曲时才会出声跟着唱。
其中以宋之妍为首，声音最大。
“怼玉米！怼玉米！”
很久之后的某天，他想起来查歌词，才知道她唱的是 dreaming。
周以珩停在办公桌旁，轻皱起眉，盯着这个头像几秒钟，接着移开目光，看向微信号主人的昵称。
无比简单好记的——“Yan.”。
好友申请通过后，宋之妍立即将钱转了过去，企图掩盖自己愈快的心跳。
六百块！能和舍友出去吃四五顿饭了！
他明明很快通过了好友申请，却隔了几分钟，才点了收款。
可能刚才在忙。
宋之妍抿抿唇，还是没忍住，点开了他的微信头像。
还是一只笑容灿烂的萨摩耶，应该和那天看到的手机壁纸上的是同一只。
她又点进了他的朋友圈，界面显示的展示范围是半年，但一条也没有，极为干净。
和小时候的印象一样，寡言少语，很是高冷。
她突然轻哼了一声，放下手机，再次扭头看向窗外。
傍晚男朋友李宇诚约她吃饭，先前他考公进了面，一晚上便围着这个话题侃侃而谈。
宋之妍情绪有些低落，但也不想坏了对方的兴致，一边听着一边模糊回应。
聊了一大堆，李宇诚终于想起来女朋友的考研成绩不太理想，于是问她：“你后面打算怎么办？去考编？”
“还不太想。”宋之妍戳了几下面条，“考试太耗精力了，我暂时不想考了，先实习吧，再改改毕业论文……后面找个班上吧。”
“应届生身份很宝贵啊，再说，我们这个专业去私企多没前途，你最终肯定还是要考的。”
宋之妍皱皱眉，抬起头，忍不住回着：“都是打工人，谁比谁高贵？”
看她面露不悦，他自知失言，尴尬地笑了笑，“我这不是在为我们的未来考虑吗……”
“今晚一见面，你便不停在说面试的事情，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宋之妍没忍住ɯd，轻声抱怨着，“我当然替你开心，可是我现在心情不太好，你能不能把你的表达欲收一收？”
“我开心啊！我上岸了你不替我开心？”
“我没有说不开心，只是你要换位思考啊。”
她不自觉提高了声音，察觉到旁人探究的目光后又觉失态，站起身端起餐盘。
“我先回去了，今晚不逛操场了。”
赵清清看她这么早便回了寝室，好奇问：“你没和李宇诚压操场？这都快毕业了，不多待待吗？”
“我俩吵架了。”她闷闷地应。
“怎么了这是？”
听完事情原委，赵清清安慰她：“别生气，他估计高兴过了头，备考那段时间他不是挺体贴吗？”
这确实。
她是去年谈的恋爱。暑假她留校备考，与一同留校的同班同学李宇诚熟悉起来。她本想一心搞学习，但假期结束时李宇诚主动表了白，并表示绝对不会耽误她，他们可以相互鼓励，一起上岸。
那个夏天他经常给她倒水、买奶茶，有时也陪她夜跑，她的确对他有些好感。

这样便答应了。

这段恋情谈得不咸不淡，感情说不上非常好，但两人确实也没有吵过架，今晚倒是头一次闹不愉快。
宋之妍暂时不想找他，自己前路未卜，她需要将心情理一理，重新思考出路。
她想留在南京，但自己不是师范生，没办法去考南京的教师编制，本想研究生毕业再曲线救国，这下子也行不通了。
疫情时代就业岗位少了许多，并且很多工作也不稳定，如果不能得到一份长辈眼中的体面工作，她迟早要回到家乡。
是二战还是回家考编，她还没有想好。
晚上她洗完澡爬上床，裹着被子思考人生。
平心而论，大学这四年她过得非常开心。遇到了性格不错的舍友，网上那些寝室的勾心斗角与她无缘；南京好吃的多好玩的更多，虽然碰上了疫情封校，但大一大二的时候几乎也尝了个遍；如今毕业自己拿了不少奖项，也算无愧于心……
可是这一刻，自己又像四年前刚查到高考成绩那样束手无策。
那个时候不管怎样都有学上，但考研失败不同。
她不想立马进入社会，她很想继续读书。
宋之妍划了几下手机，又瞥见了周以珩的微信头像。
他点了收款后不再多言，但也没有立即删她的微信，就这么放着。
她看着简短干净的聊天框，不禁思考，他如今在干些什么呢？
八岁那年，她放学回家，路过他家门口，便看见有不少人进进出出，把许多她熟悉的家具往外搬。
她垫着脚，扒着铁栏杆的围墙向里张望，却没看见周阿姨。
一个叔叔喊住她，说他们在忙，小心不要被撞到。
第二天，那栋别墅便空了下来。
不久之后，来了新的一户人家，那扇大门再也没有为他们几个小孩儿开启。
周阿姨为什么要离开涂城，他们一家是不是回了老家，她都不清楚。
他又是为什么来南京？旅游还是工作？
她很想知道，却也没有立场和勇气，开口问他。
毕竟她都不确定，他还记不记得她。
但是她又忍不住去想，他是否会记起一百公里之外的涂城，是否会记起住在弘扬路的那些年月，是否会记起那个总喜欢去他家玩的小丫头。

周一，宋之妍正式开启大学生涯的最后一段实习生活。
实习单位是上学期就定好的，由于非师范，学院给的选择也比较多，但她还是决定去学校。
她喜欢小孩子，也喜欢当老师。
因为绩点排班级第一，她分到的学校也比较好，是区里数一数二的公立小学。
带她的老师姓陈，是低年级语文的教研主任，为人和善客气，很好相处。
大课间，陈老师领着宋之妍进班，向小孩子们介绍她。
二年级学生天真可爱，但纪律性极差。老师话音刚落，班级里便炸开了锅，一口一个“小宋老师”，吵得两位大人的脑壳嗡嗡作响。
下课时她正准备回办公室，被班级里的几个小姑娘在走廊上拦住。
她们扭扭捏捏，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从背后掏出一张卡通贴纸。
宋之妍看着小朋友期待又腼腆的表情，不忍心拒绝，笑着接过说了谢谢，然后手伸进口袋摸了摸，拿出几颗水果糖。
“呐，你们一人一颗。”
童年时期能得到老师给的零食就是莫大的欢喜，几个小丫头顿时眉开眼笑，拿过后依次说着“谢谢老师”。
恰巧上课铃声响起，她们没再逗留，蹦蹦跳跳地朝着她挥手，回到了班级里。
周以珩正在上班，接到姐姐周以珊的信息，问他今天忙不忙，能不能帮她去接下女儿。
今天他不是特别忙，便欣然答应。
他提前到了校门口，将车子停好后，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周以珊发给他的位置。
为了便于管理，每个班放学后都由老师统一带队出校门，家长到自家孩子班级所在的位置等待即可。
此时校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家长，大多都是有些年纪的爷爷奶奶。长期接送小孩，他们对彼此都很熟悉，也形成了各自的情报网。人群里骤然多了一个气质卓越的年轻男人，会引起注意一点也不奇怪。
身旁大婶盯了周以珩好一会儿，碰碰他的胳膊。
“小伙子，你家娃几年级几班啊？”
周以珩转头，扯起嘴角笑了笑，“是我外甥女，在二四班。”
“哎呦真巧咧，我家娃子隔壁班的！”
大婶十分热情，拉着他聊东聊西，本来周以珩还礼貌回应，几分钟后耐心渐失，幸好他看见了二四班的牌子。
贺佳佳没想到今天是舅舅来接自己，隔老远便兴奋地朝他挥手。
解散后她跑到舅舅面前，拉着对方，开心地蹦跳着。
“舅舅！你怎么来了？”
“你爸爸妈妈都有事，今天回爷爷奶奶家吃饭。”
上了车贺佳佳便絮絮叨叨地和舅舅分享班里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