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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天使才对吧。

　　怎么跟传闻的地狱咆哮不一样……哦，哦。

　　苏知倪知道是谁去打招呼了，壮着胆子提要求：“老师，我能不能换去都是高三学生的宿舍？大家作息一致，我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哦，我看看……”

　　对面传来翻书页的声音，没多久，生活老师说道：“高三的宿舍插不进人了，要不然你住教师宿舍吧。”

　　苏知倪一惊，“啊？”

　　“单间，有热水器和空调，也不拉闸，放心放心，住宿费不加收，就住了两个实习女教师，一个教语文，一个教生物，正好，你平常有不会的晚上还能请教。”

　　苏知倪还没答应，生活老师就拍板了，让她待会儿回去到一楼办公室找她拿钥匙。

　　挂掉电话，苏知倪还不敢相信，前一秒还在满大街找耳塞，下一秒升级去单人宿舍，还配两个老师……陪读？

　　哪怕她知道靳桁家很厉害，落到自己身上，也没想到原来能这么厉害。

　　手机又响了。

　　是靳桁。

　　苏知倪接起，少年在那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人呢？大晚上的野哪去了？”

　　“勤学路……”

　　“回来。”

　　“回哪？”

　　“学校。”

　　“……哦。”

　　挂掉电话，苏知倪一刻也不敢停，跑回学校。靳桁站在校门口，靠着光秃秃的银杏树有一下没一下玩打火机，咔嗒——火光点亮他的半张脸，光明一瞬后陷入模糊的黑暗，直到下一次火光亮起才能继续窥视他的脸。

　　苏知倪跑过去。

　　像只跋山涉水飞来的蛾，头发丝都涌动着扑火的欢愉。

　　他站直身体，防着她抱，伸手抵住苏知倪额头，“不长教训的嘛，晚上还敢一个人出去？”

　　“没想走远，就在勤学路转悠。”

　　“东西都搬来了？”

　　“嗯。”

　　靳桁收回手，望了会儿旁边荒草蔓延的河道，“也行吧，省得你上下学我也不放心。”

　　苏知倪笑起来。

　　他不乐意了，问她笑什么。

　　她抱住他的手蹭了蹭，“好喜欢你呀，阿燃。”

　　靳桁一僵，揉了揉她的头，清冽的少年音有点沙哑的性感，“要一直喜欢我才算喜欢，你懂吗？”

　　现在喜欢以后不喜欢了。

　　那么现在的喜欢根本称不上喜欢。

　　不过是场骗局。

　　就像药片裹着的糖衣，一抿就化了。

　　苏知倪点点头，继而仰头看他，圆眼闪动着脆弱灵动的光芒，“那阿燃会永远爱我吗？”

　　只是喜欢是不够的。

　　所以她换了概念，用了“爱”字。

　　这点小心思他应该不会介意吧？女孩子都喜欢被爱得多一点。

　　靳桁拍了拍身后少说百年的银杏树，半开玩笑半认真，“我们说的话这棵树都听到了，谁要是食言，就让树爷爷砸死他。”

　　苏知倪伸手抚住树干。

　　粗糙的树皮历经百年风霜，它或许还曾经见识过纷飞战火，银杏的话，活上千年也不少见。

　　他们只是这棵树生命中的过客。

　　银杏会记住他们的誓言吗？

　　苏知倪不知道。

　　但掌心的纹路与树皮之上的沟壑奇迹般重叠了，既温暖又粗粝，她从心底生出一种感动。

　　靳桁捏她脸，“怎么，吓到了？”

　　苏知倪摇头，转头冲他笑，“树爷爷说它记下了，以后谁变心砸死谁。”

　　靳桁冷哼一声，使劲揉她脑袋。

　　“那你真是有得死了。”

　　苏知倪跑开了，他在后面追，没两步就追上牢牢牵住了手。

　　今夜有月亮。

　　挂在天幕像盏温柔的灯。

　　明天就正式开学了，她也会去到另一栋教学楼设置的英才班，不知道操场看台的迎春花开了没有？

　　她想摘一朵，送给靳桁。

　　……

　　机场。

　　候机厅。

　　陈舟接了热水，随便找家不用排队的餐厅坐下，机场的东西还是一如既往难吃，汉堡包吃起来像在嚼纸。

　　他吃了两口，喝热水。

　　然后又翻出了苏知倪发来的那几条短信。

　　没有一句好话。

　　句句都在扎心。

　　最后还叫他爬。

　　刚收到的时候他心乱如麻，羞愧得无地自容，好像真该买两把刀插在自己身上。

　　现在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都要倒背如流了，忽然发现不对。

　　苏知倪再生气也不会说这种话。

　　既然不是苏知倪，那就只可能是靳桁了。

　　她在他面前还真是听话。

　　手机都随便让查。

　　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明明她原本喜欢的也不是靳桁……

　　机场广播开始报航班了，陈舟拉起行李，径直往登机口走去。前面的女生绑着马尾，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着，看起来有几分像苏知倪。

　　他多看了两眼。

　　女生察觉到打量的目光亦看过来，看清陈舟高挺沉着的模样后，眼中闪过惊喜，笑盈盈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但……也仅此而已。

　　陈舟收回视线，坐进位置后开始在脑中描绘她的模样。

　　圆眼，双眼皮是开扇的，眼睛珠像围棋子，雾黑雾黑，正面看很乖很文气，笑起来清纯自然，叫人忍不住想亲近，但细看的话侧脸轮廓并不柔和，弧度挺翘，骨相舒逸、俊朗。

　　他之前没发觉。

　　其实苏知倪这个人很符合古典美学。

　　外柔内方。

　　气韵天成。

　　美得不疾不徐，也许不会第一眼就惊艳众生，但绝对会在第二眼第三眼叫你魂牵梦绕。

　　陈舟觉得自己病得不轻。

　　当初苏知倪喜欢自己的时候，不曾察觉，也不在乎。

　　现在她跟其他男人在一起，莫名其妙就嫉妒了。

　　他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喜欢抢别人女朋友吗？

　　陈舟告诉自己别去想。

　　做人要有分寸感，不能由着性子胡来，否则和陈辰这个倒行逆施的堂弟有什么区别？

　　可是心之所以是心。

　　就是心从来不听脑子的话。

　　闭上眼睛，陈舟心头便浮现出苏知倪在沿江公园小道的模样，她跑得脸色煞白，耳尖却是红的，她的头发黑而茂密，鬓角飞起细绒，长睫直楞楞的，一点都不卷。

　　她说话需要吸很大一口气，否则声音就像细蚊似的，听不太明。

　　她直视他的眼睛，揭开伤疤袒露真相，雾黑的眼没有一丝装可怜的打算，可是却那样的楚楚可怜叫人心碎。

　　他当时伸出手，差点就抱住了她。

　　但他不能。

　　靳桁经常抱她吗？

　　那样纤细倔强的身体抱在怀中是怎样的感受？

　　陈舟睁开眼，长长叹了口气。

　　而后，头疼欲裂。

第78章 别枝

　　3 月 1 日，晴。

　　昨晚就很暖和，河畔的柳树似乎也在一夜之间活了过来，今早校园上空漂浮着毛茸茸的柳絮，风一卷，便在水泥操场的各处堆积。

　　昨天才扫过的地，今天又要大扫除。

　　值日生三三两两聚集，一个扫，一个拿口袋搂。对柳絮过敏的学生不停打喷嚏，操场打的，教室都能听到。

　　嘻嘻哈哈的打闹声，夹杂变声期男生低沉的咆哮。

　　有点吵，但是比只有高三上课时的氛围好。

　　开学第一天不上课，到办公室注册完了就在教室等着领书，高三的课提早上完了，现在发的都是强化练习，季浩然领着男生去搬书，苏知倪在整理课桌。

　　英才班的名单贴出来了。

　　就在一楼的公告板。

　　现在所有选出来的学生都要搬到另一栋教学楼，那里教学设备更好，周围也更安静。

　　没有人打扰，一天说不定能学 20 个小时。

　　苏知倪书包塞得满满当当，都坠到屁股了，手里还抱着厚厚一摞书，像棵几乎压断的小树苗。

　　欧阳月照着单子发书呢，瞥到她这样，有些不悦：“靳桁呢？”

　　苏知倪笑笑，没说话。

　　孟晓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