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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的时候，贺驰转头看向纪槿月，犹豫着问：“以后……”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去看医生。”纪槿月说。

贺驰点点头，再没停留，像是个听话的孩子。

等他走远，吴茜戳了戳纪槿月：“他被你拿捏死死的，真羡慕啊。”

纪槿月扯了下嘴角：“别乱说。”

医院。

贺驰坐在输液厅里吊水，正要睡着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件白大褂。

“咱俩刚分开应该没有几小时吧，这种见面的频率，我会以为你喜欢的不是纪槿月。”

沈寻在他身边坐下，难得调侃。

贺驰没回答，看了他一眼就垂下了眼睫。

半晌，他才低声说：“她说她原谅我了。”

但这句原谅带给贺驰的却不是完全的解脱，也不是松了口气，而是对纪槿月更深更浓烈的愧疚。

沈寻身形微微一怔，嗓音忽然有些哑：“那很好。”

又忍不住问：“那她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她很忙的，需要休息。”贺驰回答。

沈寻有点坐不住了。

他抿紧唇站起身：“等下输完液上来，我给你做检查，今天别想跑。”

贺驰抬眼看他，却倏地笑了笑：“沈医生，你真的很称职。”

沈寻脸一黑，转身走了。

两个小时后，贺驰离开输液厅，去了沈寻的诊疗室。

检查的步骤很快，等待结果的时候，贺驰就坐在沙发上，看着沈寻忙。

突然，他出声问：“沈寻，其实你和杳杳根本没在一起，对吧？”

沈寻愣住，像是被按下了静止键，好半天才回过神。

“你怎么知道的？”

第六十八章

贺驰缓缓地将目光移到沈寻身上,慢慢悠悠地说。

“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沈寻一敛眉，差点把手中的资料丢他脸上。

活了这么多年，被人将了一军，这感觉属实不怎么好受。

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检查结果出来了。

沈寻只能回到医生的身份，把刚才的不快压在心里。

“你的病情最近恢复的还可以，但还是要注意，要保持心情愉快，绝对不能想一些消极的事情。”

贺驰淡淡一笑：“知道了，沈医生。”

“上次给你开的药都吃了吗？”沈寻拿着笔在病历上写着什么。

“吃了，还有。”

沈寻点头：“行，吃完了记得来拿。”

一个多小时后，贺驰回到了剧组。

没找到纪槿月的人，他想了想，问吴茜知不知道她在哪儿。

吴茜给他发了个位置，说：“正在讨论剧本，会议室。”

到了会议室，推开门，就听见讨论声。

演女一的演员皱着眉：“姜编剧，我真的觉得男主对女主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而且如果这样，这部剧根本就没有什么看点。”

纪槿月一向不是个牙尖嘴利的人，抿着唇坐在一边不说话。

听见开门声，众人的目光都投射过来。

“季先生。”

纪槿月看了眼贺驰，又收回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驰竟然在那一眼里看见了依赖。

他在纪槿月的身边坐下，很公事公办地问了句：“怎么回事？”

到底是男人的气势不一样，女演员撇撇嘴，声音都放轻了不少：“我觉得剧本不合理，季先生，上次您也想改剧本来着，您应该明白我的感受。”

女演员以为贺驰一定会帮着自己说话。

然而她不知道，上次已经是上次，现在的贺驰只会无条件顺从纪槿月。

“她是编剧，你是演员，你的任务是演好自己的角色，而不是在这里找编剧的麻烦。”贺驰皱起眉，目光有点冷，“你们导演呢，不管管？”

说完，他拉起纪槿月的手臂就往外走，还不忘给了女演员警告的一眼。

走出会议室，走廊里不断有人来往，看着两人的眼神带着点探寻的意味。

贺驰感觉到纪槿月的稍稍挣扎，随便推开一扇门进去。

这才松开了手。

沉默了会儿，纪槿月偏过头：“其实你用不着那么严厉，要改剧本的时候大家的情绪都不会太稳定。”

“但我见不得你受委屈，你不想改，那就不改。”贺驰看着她，语气温柔，“刚才不见你和那个演员这么正面对峙。”

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回到了两个人刚结婚的时候。

他温柔似水，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沉溺。

纪槿月垂着眼，睫毛颤了颤：“找我什么事？”

贺驰伸手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答非所问：“洗热水澡了吗？没有发烧吧？”

纪槿月摇了下头，看上去有点累：“洗了，没发烧。找我什么事？”

“我问沈寻了。”贺驰慢慢收回手，抿了下唇，“他说你们没有在一起。”

第六十九章

闻言，纪槿月微微一怔。

但她很快恢复镇定：“我从没跟你说过我和他在一起了。”

确实是这样。

贺驰在看见沈寻抱住纪槿月那一刻，脑子乱成一片，根本没空想清楚。

但在医院吊水时，他把思路缕清，沈寻喜欢纪槿月，对她示好是很正常的。

那个拥抱，也不是纪槿月主动的。

她一直都没承认过她和沈寻在一起，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猜测。

而纪槿月没有否认的原因，贺驰也猜得到。

得到沈寻的答案，他感到放松，整个人好像终于喘出一口气，压在心头的石头被拿走。

他得到了纪槿月的原谅，现在又收获了这个惊喜，很开心。

“恩。”贺驰笑了一下，“等下讨论完剧本，一起吃个饭吗？”

其实他做好了被纪槿月拒绝的准备，但他没想到纪槿月的回答会是：“够了。”

她的声音很冷：“贺驰，我记得我上次跟你说，可以当普通朋友，如果你非要这样，那就别当了。”

贺驰僵了一瞬，胸腔中的欣喜迅速冻结冷却。

他有些慌乱：“没事，如果你没空……”

“我有空，但不会和你吃饭。”纪槿月打断他，脑子里全都是姜母跟她说的话。

不要重蹈覆辙，这个世界上没有破镜重圆，姜母和姜父就是她面前活生生的例子。

与其不断后撤防线，死死坚守边界才最保险。

“贺驰，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你有什么目的，真的够了。”纪槿月很直白，“接受你意味着要打破新生活，我不会那么做。”

贺驰感觉心底被剜出一个大洞，冷风直往里吹。

他朝她走近一步，语气有些恳切：“不用打破，你维持原样就可以了，我不会给你造成任何改变的，我……我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纪槿月后背打颤，“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又会自己偷偷做决定，然后把我抛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道理你不懂吗？”

“我有阴影了，那种骨头都在被啃咬的感觉我再也不想经历了。”

情绪跌宕，贺驰一下子有些喘不上气。

他不得不深呼吸，扶着桌子站稳：“杳杳，对……”

“不用再说对不起，我已经原谅你了，但是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说完，纪槿月转身拉开门，“如果你再这样，我不介意再去国外几年。”

门关上，屋子里一片死寂。

贺驰盯着眼前的浮尘，觉得它们正涌进自己的身体，把所有地方都堵住了，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好像这间屋子也越来越小，要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

他拉开门，落荒而逃。

记不清是怎么穿过走廊，坐电梯离开公司的，贺驰坐进车里时已经站不稳。

他颤着手打开储物盒，拿药瓶时里面哗哗作响，声音刺激得贺驰痛苦地皱起眉。

刚咽下药，脑中却一阵强烈的刺痛，身体里五脏六腑仿佛都攥成了一团。

贺驰蜷缩在座椅上，有一种沉溺水底，快要死去的感觉。

他艰难地拿出手机，按下快捷键。

那是从得知纪槿月死去时，他设置的。

那时只是想着不论清醒还是不清醒，他永远的第一联系人只有纪槿月。

哪怕，这通电话永远不能接通。

但现在即使纪槿月还活着，这通电话，可能也永远不会接通吧。

最后一根紧绷的弦应声而断，贺驰重重倒下，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

他喊出了那个名字：“杳杳……”

第七十章

沈寻拿着脑核磁和脑CT报告走进病房，吴茜从椅子上站起来，病床上的贺驰睁开眼又合上。

“再这么下去，伤到前额叶，你什么都不用干了。”沈寻将报告扔在贺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