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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背对背各睡一边。
萧雨凝思考许久，还是鼓起勇气朝他那边靠近了几分，颤巍巍伸出手，一点点搂住了他的腰身。
顾云卿呼吸骤然一重，萧雨凝脸红得几近滴血。
月光皎洁明亮，人影绰绰照映在窗户上。
一场情事，两人身上皆被汗水浸透。
理智被欲念冲撞至顶峰时，楚jsg青凰攀着顾云卿的脖颈，哑声道：“顾云卿，我们要个孩子吧？”
身上人影骤然一僵。
顾云卿气息粗重，只迸出两个字来：“不妥。”
萧雨凝一瞬犹从炽热火窟掉入寒冷冰窖。
芙蓉账内，云消雨歇。
萧雨凝睡不着。
她想着前世和顾云卿的点点滴滴，想到三年后的匈奴入侵，心底更是惶惶不安。
一片静谧中，她情不自禁出声问：“顾云卿，若是我去向父皇替你求回将军之职，让你重回军中，你觉得可好？”
三年后的战事无法避免，若是顾云卿能趁早领军，也能早些部署，或许一切能有转机。
这话落入顾云卿的耳里却是变了意味。
他声音发冷：“臣既然已经做了驸马，就绝不会再有率军之心，公主不必时时替陛下来试探。”
萧雨凝心口一刺，慌忙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
“不早了，睡吧。”
顾云卿打断了她，兀自背过身去，不愿再与她交谈。
萧雨凝听着他逐渐匀称的气息，心头像是卡了石子块，又沉又闷又痛。
隔天。
萧雨凝起来时顾云卿已经不在床榻之上了。
旁边空了一团，萧雨凝的心也空落落的。
直至傍晚，顾云卿才归来。
还不等她上前去，顾云卿到她面前时却是一言不发跪了下来。
萧雨凝吓了一跳：“你这是何意？”
顾云卿沉声道：“臣想求公主一事。”
“你说。”萧雨凝忙道。
“臣想求公主向陛下求一纸特赦令，赎回纤青青楼之身。”

萧雨凝恍然记起。
前世其实也是有过这么一件事的，但顾云卿并非向她求助，而是亲自去父皇面前求这一纸特赦令。
当时自己还同顾云卿大吵了一架。
现下，一切都变了又未曾变。
顾云卿依旧要给徐纤青赎身。
萧雨凝怔然许久，问：“为何？”
前世萧雨凝从未问过缘由，只从流言中得知是徐纤青怀了顾云卿的孩子，顾云卿求下特赦令后将人安置在南郊一处私宅里。
从那以后，两人的夫妻关系也就更加恶劣。
见她态度平和，顾云卿沉默片刻，还是开口解释：“纤青已有孕在身，我不想她继续流落烟柳之地。”
心口骤然收紧。
忍着刺痛，萧雨凝哽声又问：“……那孩子，是你的？”
顾云卿看了她一眼，却是问。
“公主想听什么答案？”
这话让萧雨凝的心顿时凉了一大截，她沉声道：“实话。”
“不是。”
心情一时大起大落，萧雨凝忍不住继续问：“既然不是，你为何要这般帮她？”
沉默许久。
顾云卿缓声答：“徐家落罪前于我有恩，我常去栖音楼也是为了护住纤青，可她人在栖音楼我总有护不住的时候，她还是被……”
他顿了下，萧雨凝也明白过来。
“所以我才想救她出来，不愿她继续流连于那花柳之地。”
顾云卿解释完，看向萧雨凝，似乎明白她疑虑所在，语气真挚：“公主，臣与纤青之间确实清清白白。”
他的保证掷地有声。
萧雨凝心头酸意尽退，答应下来。
第二日。
萧雨凝便进宫去寻了父皇，很快便拿到了特赦令。
离开前，皇帝叫人拿来一壶美酒。
“青凰，此乃匈奴国上贡的鹿头酒，实乃佳品，你且拿一壶回去尝尝！”
萧雨凝目光落在那精致酒壶上，略有复杂之色：“匈奴国不是从不肯上贡我朝吗？”
皇帝扬眉大笑：“自从上次战败过后，匈奴国月月上贡美酒佳人，对我朝乖顺至极！”
见父皇自满神态，萧雨凝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迟疑许久，她还是忍不住劝道：“匈奴国狡诈，如今对我国上贡，看似求和，或许暗中则已经蓄势待发，只等卷土重来，父皇莫要轻信于他们，该时刻保持警惕。”
如果能让父皇及时清醒过来，可能亡国悲剧还能有挽回之地。
然而这话，换来的却是皇帝的勃然大怒。
“放肆！匈奴如今已被我朝打服，哪还有胆子重来？”
皇帝挥手打掉了那壶鹿头酒，怒声训斥：“你这般说辞，说到底就是想给顾云卿重新寻回军权！青凰，你嫁给那顾云卿才多久，现如今就开始吃里扒外了不成？”
“儿臣不敢！”
萧雨凝当即跪下请罪，心中却莫名一片悲凉。
待出了宫。
萧雨凝拿着特赦令先去栖音楼将徐纤青赎身。
回到公主府，萧雨凝才命人安置好徐纤青，顾云卿便回来了。
公主为驸马求职反被陛下怒训之事如今已传遍了盛京，亦传进了他耳中。
顾云卿拧起眉头，冷淡警告：“匈奴之事，公主日后莫要再向陛下多提了，不过是多余之举。”
她好心劝诫，父皇不听，现下就连顾云卿也嫌她多事。
萧雨凝心头涌出无尽的委屈与酸楚。
见她不言，顾云卿也不想多说，转身踏出屋子。
顾云卿这一去。
便是直到亥时也未曾归屋。
萧雨凝心有不安，便披上外衣起身去寻他。
夜深漆黑一片。
独徐纤青的院子还亮着烛光，院门半开，徐纤青手提一盏灯笼正送顾云卿出门。
萧雨凝踏步过去，正要喊人。
却见徐纤青忽地松开了灯笼。
摇曳烛火落地。
萧雨凝就见她踮起脚尖，攀着顾云卿肩膀亲上了他的脸颊。




——“臣与纤青之间清清白白。”
顾云卿言之凿凿的保证还言犹在耳，此刻这一幕却如闪电将那话彻底击碎。
萧雨凝僵在原地，浑身血液都凝结了。
这时，徐纤青发现了她，当即脸色一白，惶恐跪下认错。
“公主息怒！”
顾云卿猝然回头，对上萧雨凝视线，莫名有些慌乱。
徐纤青还在哭诉：“公主！刚刚是奴家一时情难自禁，公主莫要迁怒将军！公主若是不悦，奴家愿以死求公主原谅！”
萧雨凝还未说什么，徐纤青却已经兀自说到了要寻死地步。
萧雨凝攥紧手：“我还未曾说过一句话，你倒是先将话说了，好似我不怪罪都该不是了。”
徐纤青顿时脸色惨白。
顾云卿眼神复杂看了一眼徐纤青，最终还是上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朝萧雨凝垂眸拱手：“公主若要责罚，臣愿一力承担。”
萧雨凝心口似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她定定看着顾云卿许久，却是哑声道：“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顾云卿怔了怔，对上萧雨凝不知何时红了眼圈，他终究叹了口气：“公主金枝玉叶，本该嫁心仪之人，是臣高攀了公主。”
“若非陛下赐婚，臣与公主或许这辈子都没有交集，这段婚事，确实不合适……”
他平静吐出的每个字都让萧雨凝的心绞痛不已。
顾云卿，你到底是真觉得我们不合适，还是因为你心有所属……
“好了！不必再说了！”
不愿再听顾云卿多说一个字。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离去。
夜深。
顾云卿还是回来睡了。
只是他没有上床来睡，而是又一次打地铺睡下。
屋内寂静无声。
萧雨凝侧身，借着月光看向不远处的顾云卿。
不知过了多久，她低哑的声音清晰在屋内响起。
“顾云卿，我是真的想同你好好过日子，也是真的想助你再次驰骋沙场。”
“你能不能信我一次，一次就好……”
话到最后，几乎带着哀切，然而地上呼吸匀称，往常一点动静都无比警觉的顾云卿没有任何回应。
萧雨凝也再说不出话，眼眶又一次红透。
之后一段时日。
顾云卿再也没上过床。
两人的关系，兜兜转转，竟好似回到了原点。
这一日，朱雀大道，一座茶楼二楼临窗雅座。
霜月郡主不解至极：“青凰！你莫不是脑子进水了，怎的竟为那武夫黯然神伤起来了！”
萧雨凝眸色黯淡，只勉强一笑。
霜月见此，才明白她是真动了感情，一时竟无言以对。
半响，她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叹一声：“感情的事最是飘忽不定，心有所属的男人，你再费心也不过徒劳。”
“况且你上次都为他受了陛下的训斥，他却还能如此对你，可见他于你根本无情至极！”
听及此。
萧雨凝还是忍不住辩解：“那次，我并非是为顾云卿，而是真心劝告父皇的，我朝若继续放任匈奴，山河难保。”
闻言，霜月又一次沉默了。
半响，她视线幽幽看向窗外：“纵你心怀万民，可这世道，我们女子又能改变什么呢？”
萧雨凝诧异无比，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平时大大咧咧的霜月看世事竟如此通透。
霜月随即又笑道：“所以呀，公主，你何不像我一样，莫问前程，及时行乐！”
萧雨凝闻言，只得苦笑。
她早已得知三年后国破家亡之惨状，又如何能莫问前程
就在这时。
茶楼外一阵快马疾报声传来——
“报！”
“报！！幽州失守！匈奴大举进攻！边关连失六城！”
‘啪’地一声！
茶杯碎成一地，萧雨凝脸色惨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