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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竟然还没有回去。

她放下了帐帘，避免有人从外头经过的时候看见齐煜的脸，可身体却僵在了门口，没进去，也没出来。

齐煜轻轻翻了下了手里的册子，抬眼朝她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却谁都没开口。

不在人前，其实可以稍微放纵一下，但放纵这东西会上瘾，会让人逐渐丧失自控力。

容蝉明白，所以不敢轻举妄动，齐煜却大概是并没有这样的心思，因为他很快移开了目光，他重新低下了头，继续去看手里的册子。

不管人前还是人后，他都没再表露出对容蝉的熟悉和思念来，果然是半分都没有拖泥带水。

其实，合该如此的，藕断丝连，只会徒增麻烦。

容蝉眼睛垂了下来，她盯着自己的脚尖，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其实在提出那个要求的时候，她就知道会这样的。

只是……

外头响起脚步声，付悉撩开帐帘走了进来，也打断了容蝉的思绪，她抬头看过去，嗓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哑了：“将军。”

付悉看见她在，脸上也没有意外：“坐下说话吧。”

容蝉摇了摇头：“我先回去了。”

她又看了眼齐煜，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看了过来，但这个角度，她有些分不清对方是在看她，还是在看付悉，但她仍旧转了身。

她不能每次都逼着齐煜先走。

付悉却喊住了她：“小棠，你等一等，我有话要和你说。”

容蝉动作顿住，她不知道付悉是真的有话要说，还是知道她舍不得走，所以给了她一个留下的理由。

但现在，她的确没有借口离开了。

她朝着付悉走过去，没敢再看齐煜，心里却不自觉在盘算，离着齐煜又近了多少。

付悉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轻轻叹了一声，然后朝齐煜走了过去：“这些里头，有没有可用的东西？”

齐煜应了一声，长久的咳嗽，已经让他的声音产生了变化，什么时候听，都带着沙哑的味道：“有，多谢将军，若不是这些东西，我怕是还要多费很多时间。”

“不必客气，能帮的上你就好，有什么打算？”

齐煜微微沉默片刻才开口：“等将军派人往银环城去的时候，捎带上我吧，姜国攻打越国的决定，恐怕和幕后黑手有关，银环城里有用的东西，说不定比姜国还要多。”

付悉点点头，大约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答应的很痛快，很快又问他：“你可有安排人手？银环城被姜国占了三年，眼下里头什么情形谁都说不准，最好先派几个人进去摸清楚情况。”

“已经派人进去了，有件事要嘱咐将军……”他目光微微一颤，仿佛是要从付悉身上移开，往旁人身上看一看，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只是声音里多了几分沉凝，“从我进银环城开始，就请将军当做没见过我，不管听说了什么，或是知道我遭遇了什么，请你都不要理会。”

这话透着股不详的气息，容蝉心脏不自觉提了起来，她不自觉朝齐煜看了过去，银环城……很危险吗？

付悉显然也听出了这个意思，眉头拧了起来：“且不急现在说这个，你既有了想法，就好好梳理一番，回头我们仔细商议。”

齐煜张了张嘴，似乎要拒绝，付悉抬手阻止了他：“我不会插手，但能为你做得，我还是希望做到。”

齐煜似乎被这句话打动了，沉默着没再开口。

“夜深了，回去休息吧，我会不定时带新的消息回来，你随时可以来看。”

齐煜起身，朝付悉行了一礼，大概是有很多感谢的话想说，到了嘴边反而不知道说哪一句，所以最后，他还是简单的又说了一句多谢，然后便转身，朝门外走了。

容蝉不自觉跟着往前一步，然后艰难地克制住了自己继续跟上去的冲动，将双脚死死钉在了地上，只是一双眼睛仍旧看着齐煜的背影。

她看见他明明已经抬手抓住了帐帘，却迟迟没有抬脚迈出去。

她心脏微微提起来，下意识以为，他会回头再看自己一眼。

然而，他没有，他就那么撩开帐子，抬脚走了。

容蝉的心又空了下去，却迟迟没办法收回目光，齐煜……

付悉耐心的等着她平复心情，并没有出声催促，直到容蝉想起来她之前说过有话要和自己说。

她歉疚的低下头：“抱歉啊将军，您找我有事？”

付悉点点头，她眼底难得露出几分犹豫来，看的容蝉有些意外，但很快她就想到了什么。

“是不是我今天罚了人的事？”

付悉叹了口气：“军医去给人看伤的时候发现了脖子上的手印，说你动用了私刑。”

她神情越发纠结，动用私刑在付家军里是决不允许的，可容蝉也不是无缘无故就做这种事的人。

“将军不用为难，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她笑了笑，在付悉身边蹲下来：“我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个。”

付悉垂眼看她：“知道会挨罚，还要那么做？”

容蝉苦笑了一声：“忍不住。”

其实当时她的脑袋里是空的，只记得那人说了很多很多恶毒的话，全是冲着齐煜去的。

她想，杀了那个人。

但还是忍住了。

她叹息了一声，抬眼看着付悉：“将军罚我吧。”

付悉眉头皱起来，显然在思考，容蝉没有打扰她，目光落在桌案上，上面放着的册子，刚才齐煜摸过。

她心漏跳了一下，犹豫了一瞬，还是做贼似的拿了起来，来来回回细细的摩挲。

“小棠？”

容蝉一抖，连忙将册子丢了回去：“在。”

付悉仿佛知道她刚才在做什么，眼底带着几分无奈：“你可以拿回去，明天早上再还回来就好。”

容蝉脸红了一下，那句不用就在嘴边，可转了几个圈还是被她咽了下去。

“谢将军。”

她抓起那本册子塞进了胸口的衣襟里，不自觉拍了拍。

付悉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微微一笑：“罚你两个月的奉银，再去洗三天衣裳。”

容蝉有些犹豫：“会不会太轻了？”

“我相信你是有理由的，回去睡吧。”

“嗯。”

她捂着胸口出了门，仿佛怀里揣着个很重要的宝贝。

等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夜色里，一道颀长削瘦的身影才从杂物后头走出来，他深深看了一眼容蝉离开的方向，克制住了嘴边的咳嗽，抬脚一步步远去。

第424章 要不你们私奔吧

容蝉难得睡了个好觉，虽然仍旧是睡得晚醒的早，可她还是有那么一点高兴。

没有做噩梦，真是太好了。

她侧头看了眼放在枕头上的册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有点疼，她打了清水，探头在水盆里一照，右脸有一条长长的压痕，活像是毁了容。

她有些无奈的揉了揉：“早知道会这样，昨天就不把那册子贴在脸上了。”

放胸口其实也挺好的。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

她拿冷水敷了敷脸，见那印子一时半刻下不去也没再管，只要不让齐煜看见就行了。

只是那册子，有点舍不得还回去。

她又拍了拍自己的脸，按捺下那点小心思，拿着册子出门去找付悉，对方一向醒得早，虽然起床的号角没响，但容蝉笃定她已经在忙了。

等她过去的时候，付悉的营帐帘子果然撩起来挂在了一旁，通过略有些低矮的门洞看进去，就见她正坐在桌案后头低头看什么东西，果然开始忙了。

“将……”

冯不印从不远处径直进了付悉的营帐，容蝉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脚步也停了下来，如果这两人有事要谈，她可以等一等。

冯不印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你们家那老爷子，能不能不要给我写信了？还得回，老子最烦写字。”

“那也是你的长辈，你应该多点耐心……”

“可别，我都说了，我和你们付家没关系……再说你这亲女儿在这，他不给你写给我写干什么？你们家这么缺男的？”

付悉大约是被这句话噎住了，有一会儿没说话，容蝉听得直皱眉，她抬脚走了进去：“冯不印，你嘴能不能闭上？”

冯不印侧头看过来，原本有些烦躁的脸上露出个笑容来：“起这么早？”

容蝉不喜欢他这两幅面孔，心里也替付悉委屈，但也知道付悉不会计较这些，她的心思在战场，在朝堂，在大昌，不会在意这些小恩怨。

她将册子放在桌案上：“将军，这个。”

付悉抬眼看过来，不管是脸上还是眼底，果然都没有什么情绪，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在看见容蝉的时候，还是轻轻扯了下嘴角：“晚上可以再来拿，你脸……”

她微微一顿，大概是猜到了是怎么回事，脸上的笑意深了些，却带了点无奈：“去忙吧。”

容蝉尴尬地捂住了脸，转身走了，冯不印没多久就追了上来，容蝉不想理会他，虽然他和付悉如何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但她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