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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夫人是赵宝林的母亲，按理说，水心一个奴婢这样说赵夫人，作为女儿，赵宝林该生气才是。

可赵宝林反而依赖地靠着水心的肩头，点了点头，“我听水心的。”

——

宜秋宫

墨晟寒前脚出了宜秋宫，后脚膳房的人就小跑着寻摸来了，一脸笑地求见青町。

青町只得暂且将手头的事交给兰影她们，跟着被拉到了一旁，“怎么火急火燎的？”

膳房的奴才也是一脑门的汗，“青町姑娘您行行好，陛下说宜美人爱吃水晶虾饺，这……这咱们也没个准备，又不晓得宜美人的喜好，这该放什么、不该放什么，如何把握得住？”

“另则……这海虾从环海一线捕了后，运进京来了就养在盐池里，保证主子们吃的都是新鲜的，做起来也是繁琐，这一时半会怎么出的来？还请青町姑娘帮着求求情。”

膳房的小太监还客客气气地给青町塞银子，一脸的为难。

谁能想到内陆小县城里长大的宜美人还能爱吃海虾？着实是没个准备。

青町也一头雾水，霁家从来没有吃过海虾，至多是些河鲜，她都不知道主子还喜欢吃水晶虾饺，陛下怎么知道？

不过在外人面前，青町还是端着架子，“待我问过了主子，再来回你话。”

沐锦棠听青町转述说了，不甚在意道：“既然早上来不及，便晚膳时候再进上来，你可将我的喜好忌口知会他们一声，他打点你的银子，你也只管收着。”

“也别叫人以为咱们宜秋宫好说话。”沐锦棠借着机会教她。

宫里人最会看碟下菜，恩威并施才让人记得好处。

青町依言回话，膳房千恩万谢地告辞，青町则惦着一小包银子回来拿给沐锦棠看，“他给你的，你收着就是，日后也有你打点别人的时候。”

待沐锦棠梳妆了出来，早膳已经摆好了，远超了美人份例，热锅主食三道、小菜六碟，表明了膳房的心意。

才用过了早膳，宜秋宫便来了一位稀客，兰影亲自通报的，“偏殿的顺御女求见，主子可要见吗？”

沐锦棠微愣，还是点了头，“倒是难得，请进来吧。”

兰影这才去迎，沐锦棠身后的青町不高兴地轻哼一声，很不待见霁听娇。

霁听娇低眉顺眼地跟着兰影进殿，手脚有些局促地向沐锦棠请安，“嫔妾参见宜美人，请宜美人安。”

沐锦棠看着她那副怯生生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记忆里招摇的霁听娇，才入宫不到一年，就已经蹉跎成这副不敢抬眼看自己的模样，可见权势压人。

“起来吧。”沐锦棠随口道：“你今日怎么来了？”

霁听娇规规矩矩地起身，沐锦棠没喊坐，她就局促地站在沐锦棠身前。

现在的沐锦棠和闺中那个好脾气的长姐判若两人，又有三姨娘的嘱咐在前，她不敢造次，声音有些紧，垂头道：“回宜美人话，是三姨娘帮霁夫人递了书信给宜美人，嫔妾帮着送来给宜美人一观。”

沐锦棠喝茶的动作微顿，朝兰影点了头，兰影这才接过霁听娇手中的信封，转递到沐锦棠眼前。

沐锦棠放下茶盏，揭开封口，展信。

确实是霁夫人的字迹，端正秀气，有几个写惯了的错字。

信中絮絮叨叨问了沐锦棠许多，关怀和思念流淌其中，说了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廷青的学业云云，沐锦棠一字一句看的仔细。

到末了，才提起了三姨娘，只说三姨娘老实许多，帮着张罗铺子里的生意，对正房里的大小事也是客气的不得了，跟换了个人似的。

应该是怕沐锦棠担心她再受气，霁夫人特意提了方姑姑，说方姑姑也觉得三姨娘愿意为霁夫人忙前忙后，霁夫人只管安心受着，也顾全了霁贵泰的脸面。

霁听娇悄悄瞧沐锦棠，唯恐沐锦棠哪里不高兴，三姨娘只跟她说，让霁听娇只管跟着沐锦棠走，劝她伏低做小，到底是有血缘的姐妹，总比外人靠得住。

沐锦棠合上信，正对上霁听娇贼溜着的眼，被吓得缩回了眼。

她这个二妹妹，虽然心术不正，但委实是不聪明，但得亏她有个会谋算的亲娘。

不过三姨娘的这份人情，沐锦棠还是领情的，“辛苦顺御女走一趟。”

第163章 ：姨娘悔矣

沐锦棠将薄薄的一页信纸塞回信封之中，又转递给青町，“妥帖收着。”

青町这才收回看向霁听娇的警醒眼神，接过信封往内殿去。

霁听娇大松一口气，心里憋屈的很，从前哪里轮得到一个丫鬟给她脸色看，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不过她不敢表现出来，若说两月前她还心存侥幸，现在是清清楚楚地认识到，自己根本不是沐锦棠的对手。甚至……离了她，在宫里难以立足。

只能压着脾气，耷拉着脑袋，从袖中又取出一个略厚些的信封，“宜美人，姨娘说这是家中铺子店契，和这几个月的进账，请您一观。”

沐锦棠微微挑眉，抬眼看向霁听娇，有些意外，“这铺子……一向是三姨娘经手，有一半还是三姨娘的陪嫁，我怎好做主？”

霁听娇咬咬牙，提裙跪下，“大姐姐，从前是嫔妾不好，嫔妾……嫔妾被猪油蒙了心，这才做出了连带您的错事。”

“嫔妾没脸求您原谅，只求您能给嫔妾一个机会，顾念多年的姐妹情分……”话说到这里，霁听娇又赶紧收了嘴，三姨娘在信里说了，不要拿姐妹情分说事。

霁听娇只得临到嘴边拐了话头，“宜美人，咱们好歹都姓霁，嫔妾虽然愚笨，但绝不可能再做害您还害自家的事，嫔妾愿为大姐姐效犬马之劳。”

沐锦棠凉凉地吐了两个字，“当真？”

霁听娇刚要点头，沐锦棠便笑谑般紧跟着说了句，“你若敢骗我，我可会让你再也张不了口，说不出谎话的。”

霁听娇瞳孔都在颤，又惊又惧地看着笑盈盈的沐锦棠，不敢相信沐锦棠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大姐姐？”

“你知道的，陛下喜欢我，愿意为我做事、向我表忠心的人很多，我可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特别是对无用之人。”

“二妹妹，一向是你靠着我，没有我，你的富贵体面便会轰然倒塌。可没了你……我依然是备受荣宠的宜美人，杀你，我可不会心疼。”沐锦棠声音温柔，语调也不高，平平常常地说出口来。

“所以，这个头……二妹妹可不能乱点。”沐锦棠说话时嫣然含笑，“一个不小心，可是会送命的。”

霁听娇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牙关都在颤，沐锦棠的眼神告诉她，方才所言，句句是真。

沐锦棠对她的恐慌置若罔顾，冷漠地挥了挥手，“这银子，顺御女自己收着吧，只记得，莫扰了我的清净就是。”

青町就盼着沐锦棠说这句话呢，动作利索上前，“顺御女，奴婢送您……”

这一下，反倒给霁听娇醒过神来，她重重呼了两口气，沉了心，叩头道：“大姐姐，嫔妾所言当真。”

“往后，大姐姐让我往西，嫔妾绝不敢往东。”霁听娇实在是被宫里的日子吓怕了，被沐锦棠的城府骇着了。

三姨娘说的对，宫里人个个都是口蜜腹剑，涂美人这样的出身在亲表妹皇后面前都如草芥一般，霁听娇也不可能指望还能依靠别人。

反倒是沐锦棠，到底是一家人，只要自己老老实实的，沐锦棠总不会害自己。

沐锦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卑微的姿态，面无表情道：“自己说的话，可要记牢了，否则……”

“夜深人静之时，仔细做了孤魂野鬼，无处归魂，可不要怪大姐姐心狠。”

霁听娇头都不敢抬，只觉得凉风直往头皮缝里钻，只能重重点头。

沐锦棠给青町使了个眼色，青町用力地将霁听娇手中捧着的信封拽了出来，“主子。”

沐锦棠拆开了，才发现，家里的五间铺子，一个不少，连带着账目一笔笔写的清清楚楚，全在里头。

银票更是毫厘不差，算的清清楚楚，尽数送到自己手里。

最后才夹着一张轻笺，是三姨娘的字迹。

只一句话：姨娘悔矣，惟愿儿女平安。

沐锦棠哂笑一声，这是沐锦棠曾经问过三姨娘的问题。

那时三姨娘求着沐锦棠能带霁听娇去池家赴宴，将霁听娇引荐给池卿环，沐锦棠问她，二妹妹是否确定要争宠，绝不会后悔？

当时三姨娘毫不犹豫点头，如今却白纸黑字写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沐锦棠看完了，便抬手扔进炉中烧了，看着无烟炉因为信纸才漏出的一点青烟，沐锦棠的心思也转起来了。

三姨娘从前好话说了一箩筐，最多也是忍痛送了一间铺子，求沐锦棠带霁听娇见池卿环。

三姨娘无子，独女又进了宫，现在霁贵泰喜欢她，可霁贵泰好色逐利、眼界又不高，三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