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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沈明月的那一瞬，姜宸的第一反应是——
他在做梦吗？
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只有在梦里的时候，他才能见到这张思念入骨的脸。
可现在……
明媚的阳光从走廊的窗户照射进来，打在女人顾柔的侧脸上，鼻翼侧留下一小块阴影。
姜宸漆黑的眼眸牢牢地锁着她，好久都不能回神。
许是察觉到这道炙热的视线，沈明月侧眸看来。
四目相对，只见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激起半分波澜。
就好像她早知道今天会和他见面。
没有回避，没有怔楞，沈明月理整家獨費付的神情平静得像是无风吹过的水面。
姜宸呼吸一滞，想抬起的脚倏地千斤重，再也抬不起来。
这一眼的对视似乎维持了好几分钟，可事实上也就只有几秒。
他有太多的话想要质问她。
但姜宸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出声。
沈明月已经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那冷漠的眼神……仿佛他们从不相识！
姜宸心头狠狠一刺。
耳边倏地传来助理的声音：“顾律，要开庭了。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姜宸扯回思绪，眉心拧了拧，“准备吧。”
半小时后。
审判长：“本次案件判决如下……故原告人控诉不成立，被告人无罪。”
旁听的助理瞠目结舌——
姜宸竟然输了？！
不，值得惊讶的也不是这件事。
而是这场官司里，姜宸很明显不在状态。
他从前分明上了法庭就心无旁骛，今天为什么会这样？
助理还没想明白，就看见自家大律师追着对方律师跑出了法庭。
一桩离婚案而已……顾律应该不至于恼羞成怒找人理论吧？
法庭外，人来人往的走廊里突然响起凌厉的一声。
“沈明月！”
闻声，女人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面色冷淡。
又是那种平静淡凉还夹带着几分厌恶的眼神！
姜宸看得怒从心起。
他深深皱起眉，一把抓过她的手臂扯到身前：“这三年你去哪了？！”
沈明月毫无畏惧地回看着他，而后用力地挣开他的手，嗓音发凉：“这和你有关系吗，顾先生？”
顾先生。
一句疏离的称呼，像是将两人之间过往所有的感情全都划掉。
姜宸浑身一怔，眸色越发冷沉：“怎么和我没关系？沈明月，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是夫妻！”
“你以为留下一份离婚协议书消失就算离婚了？！”
沈明月眉心微蹙，眸底情绪复杂难辨。
她还没开口，身后忽然传来道低沉男声：“小柔。”
两人同时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高定西装的男人。
他走到沈明月身边，十分自然而熟稔地抬手搂住了她的肩，而后对姜宸礼貌一笑。
“这位就是顾律师吧，果然是年轻有为。”
姜宸却根本没心思去想他这句话是真的夸赞还是反讽。
他脸色骤然阴厉，语气森寒：“沈明月，他是谁？”
话落，周遭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和剑拔弩张。
姜宸眼底划过一抹不可置信，但更多的还是愤怒。
“沈明月，我们还没离婚！”
“我就是为了这件事理整家獨費付回来的。”沈明月语气淡然，“虽然我不明白三年前你为什么不签离婚协议书，但对于我来说，从离开那一刻开始，我和你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如果不是要办离婚手续，我根本就不想见到你。”
她毫无起伏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姜宸瞳孔陡然紧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心脏倏地一阵剧痛，像是被人生生撕裂开，又踩在脚下碾碎。
“你三年前要和我离婚，就是为了他？”他语气冰冷，黑眸中似乎闪着血腥的光芒，“沈明月，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签字的。”
沈明月眉心紧蹙：“姜宸，先背叛这段婚姻的人是你，不是我。”
“你不签字没关系，我们法庭上见。夫妻双方没有感情且分居两年以上，这很好判，我相信我会赢的——就像今天一样。”
说完，沈明月再没看姜宸一眼，转身抬步便走。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像一把刀狠狠刺痛耳膜。
姜宸紧紧盯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胸腔不断起伏。
他先背叛了这段婚姻？
他什么时候背叛了？！
还没回过神，姜宸的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下。
谢骆竟还没走。
他朝姜宸淡淡一笑，可那笑意分明没有抵达眼底：“顾律，我理解像您这种行业顶尖存在的人，一般都有自己的骄傲。但不属于自己的人或东西，就没必要紧握着不放了吧？”
姜宸脸色瞬冷：“你是在教我做事情吗？”
“不敢，只是个善意的提醒罢了。”谢骆笑笑，“我还要和小柔一起去吃晚饭，就不打扰顾律了。”
深罢，他也跟着离开，向沈明月追去。
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
但姜宸仍站在原地，冷峭的眉宇仿佛结了层冰霜。
一直在拐角等着的助理这时才敢出来。
他走近，正要开口，却见姜宸神情冷漠，眼底布满血丝，不由得一怔。
虽然他还没跟姜宸多久，但从未见过这样的顾律。
说难过吧，算不上，更不是绝望，可他身上笼罩下来的那层阴沉黯然，让助理都有些颓丧。
他不禁放轻语气：“顾律，我们……现在走吗？”
姜宸沉默了片刻才点头：“送我回家。”
华庭小区。
推开门，扑面而来满室的孤冷与寂寥。
姜宸看着这个他和沈明月住了四年、后来又只剩下自己的房子，心底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凄凉。
他以前从没觉得这个家有多顾馨，直到沈明月的离开，他开始日渐一日的想念。
人真是奇怪，拥有的时候不知宝贵，失去才想珍惜。
可已经失去的东西，连找都找不回来，又要怎么珍惜？
是夜。
姜宸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身边满是空了的酒罐。
手机倏地振动。
他睁开朦胧的眼去看，是助理发来的消息：“顾律，苏律师的号码找到了。”
后面紧跟着一串数字。
姜宸没回复他，直接拨出了电话。
耳边很快就传来女人疏淡的声音：“你好，我是沈明月。”
姜宸呼吸一滞，声音涩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