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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正常人骨髓捐献需要满足那些条件吗？”韩哲苦笑着坐回地上，身体有些发颤。“你根本不清楚…”
秦峰跪在地上，血液顺着手指滑落，就算在残酷的战场上，他也从没有过的惊恐。
“如果真的爱她，就算她完全健康你都会忍受不了她所要承受的，严格的体重管控，注射运动补剂…”
“别说了！”秦峰吼了一声，眼眶彤红。“那你呢！你为什么不拦着！”
“拦着？我是她的主治医生！我比你更了解顾惜月的身体！她需要肾脏移植，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劝她，但她没有想活下去的意思，如果不是借着这次骨髓移植，你以为我能骗她进手术室？”韩哲冷笑，可身体却依旧颤抖。
“你说什么？有合适的肾源？”秦峰猛地拽住韩哲的衣领，心口刺痛的震动。
“顾振兴一开始是答应的，可惜月都进手术室了，他这个从没有尽过父爱的父亲突然反悔了，你说讽刺不讽刺？”韩哲摇了摇头，指了指休息室。“迟了，太迟了，就算肾脏移植手术成功，她最多也撑不过两年。”
颓然的坐在地上，秦峰脑袋嗡鸣了很久，猛地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闯进了休息室。“为什么犹豫？她是你女儿！”
秦振兴坐在沙发上哆嗦，白凤琴在他耳边添油加醋。“那是一个肾啊，那能是说给就给的？就说那小贱蹄子是个赔钱货，这好端端的要死了还不让家里安生！”
“她是你女儿！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死？”秦峰用力把顾振兴扯了起来，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押也要让他进手术室。
“秦峰！你这是干什么！我告诉你这东西是要签字的，捐不捐是我们的自由！你不是不愿意娶她吗？我听说你在外面还有个小情儿？既然这样你让她走了不是正…”
“啪！”一声，秦峰攥着拳打在了玻璃桌面上，应声而碎。“惜月母亲的事，你良心安稳吗？”
白凤琴脸色瞬间煞白，却还是死死的扯着顾振兴。
“秦氏…你想要秦氏的产业？只要你救她，整个秦氏都是你的…”秦峰颤抖着手再次抓紧顾振兴的衣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什么？”顾振兴惊愕的张了张嘴，似乎不敢相信。“你说真的？”
“对！只要你救她！”
“你别信他的，无凭无据的，万一到时候那小贱蹄子死了活了的他反悔…”
“妈！你少说两句！爸你到底捐不捐？检查报告我也配型成功！你若是不捐我打掉孩子自己捐！这可是陈晟的孩子，我看你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门再次被踹开，顾柔站在门口，眼眶彤红。“我是不喜欢顾惜月，可她好歹是我妹妹，妈你是怎么嫁进顾家的你自己清楚，这些年你一直教育我欺负顾惜月，结果呢？她快死了！你真的良心不痛吗？”
“你！”白凤琴脸色越来越难看，却被堵得说不出话。“妈你最好同意爸去手术，陈晟的脾气和在海城的地位你们都了解…”
“你给我闭嘴！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妈还不是为了你好！”白凤琴害怕的打了顾柔一个耳光，收手都在颤栗。
秦峰没心情理会他们一家的勾心斗角，他只在乎手术室的顾惜月…
“行了！一个个丢人现眼！”顾振兴脸色蜡黄，推开白凤琴走出了休息室。
不管是为了钱还是真的良心发现为了女儿，他终归还是同意了。
松了口气，秦峰双腿一软摔坐在了地上。
“前几天我见过林瑶了，如果你真的那么爱林瑶就不该娶惜月，你根本不知道顾惜月有多喜欢你…你不该给她希望，然后狠狠伤害她。”顾柔小声说着，站在秦峰面前。“我跟林瑶说你结婚了，希望她能成全你们，不知道她怎么想。”
“是你说的…”秦峰苦涩的笑着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他从来没有信任过她。
“知道为什么不爱你当初却同意两家联姻吗？”
秦峰没有说话眼眶却灼烧的厉害。
“我想证明自己在这个家的价值，我想证明自己比顾惜月更有存在感，我想证明她爱却得不到的东西轻而易举就是我的！”顾柔扶着腰走了两步。“但是我错了…我也有爱的人，爱而不得的时候最痛苦。”
爱而不得最痛苦…
可顾惜月的爱，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
“我不清楚你对顾惜月是什么感情，连自己的妻子流产都没有陪在身边的男人，一定不是爱她的吧？你没有资格爱她，也不配得到她的爱，如果顾惜月能挺过来，希望你放过她。”顾柔擦了擦眼泪，低头看着自己肚子。“孩子，是做母亲全部的希望，就算明知道自己的孩子留不得，我想也没有人能了解那种最深渊的痛苦，秦峰…你欠她太多了。”
多年以来她都是和顾惜月争抢所有，可仔细想想如果这个人真的没了，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
“她会挺过来，她那么坚强…”秦峰笑了一下，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很乱，从没有过的混乱。
他欠她太多，已经还不清了。
他爱顾惜月吗？他又真的爱过林瑶吗？真相是什么，让他一时也看不清自己了。
如果从一开始对林瑶的执着只是以为她救了自己，那他应该从没有真正爱过她吧。
“林瑶的手术已经结束了，请你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哲站在秦峰面前。
秦峰抬头看了一眼，攥紧了双手。“我等她…”
“不必了，这是惜月留给你的，她没想让自己活着离开手术室，所以请你放过她。”韩哲把文件袋放在秦峰脚下，话语冰冷。
秦峰觉得双手颤抖的厉害，曾经重伤都没有过的乏力。
打开文件袋，里面是顾惜月早就签好的离婚协议，还有遗嘱…财产公正。
原来她都安排好了，原来她一切都为他考虑的那么全面。
她知道自己的志向不在商场，所以替他打理秦氏，替他铺路，让他走自己想要的道路…
一个女人，究竟能有多大的毅力，可以为另外一个人做到规划人生。
“我不会离婚，也从没想过离婚，只要她挺过来，我会弥补…”秦峰颤抖着撕了手中的离婚协议，他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但他绝对不会离婚。
“秦峰！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她？弥补？呵…”韩哲觉得秦峰可笑，可自己却心酸的厉害，他想带顾惜月离开，陪她走完余下的时光岁月，可顾惜月不需要。
除了眼前的男人，她别无他求。
“如果你真的想弥补，就算我求你，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如果她醒过来，好好陪她走完剩下的路，让她开心…”
“顾惜月是我的妻子，就算要陪她走完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求我…”秦峰觉得讽刺，凭什么轮到一个外人来求他。
可他却无法反驳，也无法发火。
下意识心虚，下意识觉得没有资格。
顾惜月从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已经是一周以后了，秦峰没日没夜的坐在病床边，就连林瑶化疗的时候他都没有过的紧张。
“秦峰…”病房门被推开，进来的却是林瑶。
她的脸色很白，就算医生不允许她下床，她也已经躺不住了。
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就算是欺骗来的温暖，也早已经离不开秦峰了。
“你来做什么？”秦峰抬头，知道真想以后，他一直逃避去见她，一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二是怕见到林瑶控制不住对顾惜月的那种愧疚。
“秦峰，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可有些话我还是想跟你说清楚，可以吗？”林瑶带着哭腔，身形摇摇欲坠。
“你的话，我还能信？”秦峰蹙眉，没有起身。
“砰！”一声，林瑶摔在了地上。“秦峰，你真的爱过我吗？你又爱她吗？你爱的只是救你命的那个人？不管她是谁？”
“因为她曾经守了一夜照顾我，不要命的护着我，子弹她都可以扛，我有什么理由不爱她…或许是我认错，一开始我只看到你的记者证，以为是你，我想弥补…”秦峰攥紧双手，还是起身把林瑶扶了起来。“你好好养伤，警方还在追查顾惜月被绑架的事，如果证据确凿，我也帮不了你。”
“秦峰！”林瑶哭着趁机抱紧秦峰。“你真的这么狠心吗…”
“请你们…出去…”
顾惜月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声音很刺耳，林瑶？秦峰？
看来是没死成功。
“惜月？”秦峰转身，眼中满是惊喜，下意识推开林瑶慌乱的抓住顾惜月的手。“你醒了…”
“没死。”顾惜月笑了一下，想扯回自己的手，但是没有力气。
“对不起…”秦峰抱着她说对不起，可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离婚协议签了吗？其实我死了比较省事吧，现在多麻烦。”身体痛的厉害，顾惜月感觉自己躺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我不会和你离婚的，我会好好照顾你。”秦峰坐在床边，双手紧张的握着顾惜月冰凉的手指，如果在顾惜月没醒过来的时候他还在犹豫自己对她的感情，那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了。
他是爱她的，至少以前就已经爱上了，只是因为林瑶的存在，让他把感激和爱情混淆了，仅此而已。
顾惜月有些模糊的视线愣了很久，好好照顾她吗？那是她一直恳求却得不到的奢望。
“惜月，你醒了…”林瑶咬着唇角靠近，双手攥紧的厉害。
她不想认输，至少现在她能活的比顾惜月久，这就算是筹码了，不是吗？
“你知道我不想看见你。”顾惜月下意识紧张，扭头不愿意看见她。
“惜月，对不起，我知道你喜欢秦峰，却还…”
“请你离开病房，惜月现在身体很虚弱，请不要刺激她。”秦峰猛地站了起来，说到这个话题他总是比顾惜月还要敏感。
顾惜月愣愣的看着秦峰，他了解秦峰，所以他这是吼了林瑶？
为什么？可怜自己？
“秦峰你这算是可怜她吗？就因为你知道了之前救你的人是她，所以你现在要照顾她？你那不是爱，你那是可怜她！”林瑶咬着唇角假装淡定，就算秦峰恨她，她不想失去他！
“林瑶你疯了…”秦峰蹙眉，那一刻他才算是真正认识了林瑶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