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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苏小姐死在沈府也是事实，所以才需要带沈姑娘前往大理寺问话。”

裴鹤轩心知这是大裴律法规定的，哪怕他是皇子，也不敢干涉大理寺办案。

他沉吸一口气，示意司狱长走开两步。

“沈姑娘刚刚中毒不久，还未痊愈。再者，沈太傅如今只剩下这个独女，还请司狱长不要多加为难。”

“那是自然。”

随即司狱长一挥手，示意将沈清欢带走。

裴鹤轩双手紧握成拳，朝惴惴不安的沈清欢投去一个“你且安心”的眼神。

很快，室内就走得空无一人。

裴鹤轩在原地站了片刻，随即转身回了王府。

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等。

裴鹤轩在书房内坐了整整一夜。

脑海里盘旋着各种各样的念头。

天刚明时，宫里就有人来传旨，宣他进宫。

御书房内。

裴皇正在看着奏折，头也没抬，“听说沈太傅之女进了大理寺？”

“是。”

“她是朕要指给你的王妃，你也不为她求情？”

裴鹤轩道：“儿臣相信沈姑娘绝不是作奸犯科之人，也相信大理寺必定不会冤枉一人。”

裴皇淡淡地应了一声，又问道：“此番她沾上杀人罪名，到时候流言四起，你还愿意娶她？”

裴鹤轩重重磕了一个头。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当日春狩时儿臣曾远远见过沈姑娘一面，一见倾心，不管她是如何，儿臣此生都只娶她一人。”

裴皇抬起头，眸光似箭。

是在看裴鹤轩是真的情浓至此，还是觊觎太傅之女的野心。

裴鹤轩不闪不避地和他对视。

半晌，裴皇的眼神慢慢软化下来。

裴鹤轩眼底，的确只有对心上人的担忧。

“既如此，待她出大理寺，朕就下旨赐婚。”

“儿臣沈父皇隆恩！”

与此同时，大理寺内。

因着裴鹤轩的面子，沈清欢并没有上拷。

司狱长放下手里的卷宗，朝沈清欢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姑娘，多谢您配合。现在您可以走了。”

沈清欢一怔，“我……”

“仵作查看了苏卿怜的伤口，验明那是她自己刺的。”

“本官命人问了沈府周围的住户，的确有人见到苏卿怜在去沈府之前就已经受伤了。”

“还有昨日医馆内医士的证词，证明苏卿怜曾有毒杀你的意图，足以说明这次也是为了嫁祸你。”

沈清欢攥紧裙摆，半晌才轻轻道了一句“多谢大人”。

她转身往大理寺外走。

虽然摆脱了嫌疑，但她的心里还是十分沉重。

现在她也能猜到苏卿怜是因为嫉妒才想杀她的。

可她却没有愤恨，只觉得可悲。

苏卿怜未必不知道这种栽赃很容易被识破，却宁愿赔上自己的命，也要往她心口上插一根刺。

让她永生都记得，因为她要嫁给裴鹤轩，曾有人死在了她的床上。

沉思间，沈清欢已经走出了大理寺。

马车接上她，回到了沈府。

沈晁一见她就松了口气：“昭昭受苦了。”

沈清欢疲累地靠在父亲怀里。

这时，几名红袍宫人走了进来，展开了手里的圣旨。

“沈清欢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氏清欢，品貌端正。燕王正值适婚之时，当择贤女为配。特将沈氏许配为燕王正妃，钦此！”

第三十九章

沈清欢听着和前世几乎一样的圣旨，暗暗叹了口气。

她还记得刚醒过来时，只想着要离裴鹤轩远远的。

可后来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全都把她和裴鹤轩绑在了一起。

命运兜兜转转，她还是被指婚给裴鹤轩了。

宫人宣完旨，见沈清欢跪着不动，只好催到：“沈姑娘，接旨啊。”

沈清欢余光中看到沈晁在看她。

深吸一口气，她俯下身，举高双手，“臣女接旨，谢主隆恩！”

她认命了……

婚期定在三个月后。

沈清欢心中五味杂陈，既盼着那日来，又害怕那日来。

七月初七，乞巧节。

燕王裴鹤轩与太傅之女沈清欢的大婚当日。

沈清欢坐上花轿，视线下垂看着手里的苹果。

那是岁岁平安的象征。

这辈子，真的能不同于前世，岁岁平安吗？

裴鹤轩骑在高头大马上，胸前的红绸衬得那张面如冠玉的脸愈发清俊。

他不时地回头看一眼，以往的矜贵自持都消失不见。

现在的他，只是个娶到心上人的少年。

燕王府，喜房之中。

沈清欢神情复杂地坐在喜床上。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前世，那时的她与现在一样，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忐忑不安地坐在喜床上，等着裴鹤轩来掀喜帕。

那个时候她以为是两情相悦，紧张之余，全是甜蜜。

而现在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前世的一幕幕慢慢在脑海中闪过。

红烛慢慢燃了下去，沈清欢实在太累，头靠在床柱上想休息一下。

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直到裴鹤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么累吗？”

沈清欢猛地回神。

喜娘在旁边笑着道：“请王爷掀喜帕。”

裴鹤轩竟有点紧张，拿起喜称缓缓挑开了喜帕。

红烛下，本就娇美动人的容颜更加美艳。

裴鹤轩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低声唤道：“夫人，我终于娶到你了。”

喜娘捂嘴偷笑，然后端上合衾酒，“请王爷和王妃同饮合衾酒。”

裴鹤轩和沈清欢各自端起一杯，交臂饮完。

一室都是笑语和祝词。

待仪式走完，室内总算只剩下两人。

裴鹤轩眸色幽深，定定地看着沈清欢，看得沈清欢有些不知所措。

“王爷，为何这样看着妾身？”

裴鹤轩轻柔褪去她头上的凤冠。

“我倾心夫人已久，今日得偿所愿，不胜欢欣。”

沈清欢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味，知他的确是欢喜的。

又听裴鹤轩道：“不要叫我王爷，太过生分，叫我轩哥哥，可好？”

沈清欢身体猛地顿住。

同样的称呼，如同前世重现。

裴鹤轩从怀中掏出那枚玉佩，轻轻放在沈清欢的手心。

“这是我母妃给我的，说只能赠与心爱之人。今日，我将它给你，从此，我们夫妻一体同心。”

一字一句，都与前世相差无几。

沈清欢心口剧痛，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来。

裴鹤轩慌了神，俯身吻去她的泪珠，“怎么了？你不喜欢吗？那我再去寻好的来，你不要哭……”

那样的惊慌失措，是沈清欢从未见过的。

她微微侧头避开裴鹤轩的啄吻，轻声道：“妾身累了，早些安寝吧。”

裴鹤轩对她无所不依。

当下褪去沈清欢的喜服，却不做别的，只是抱着她。

沈清欢背对他躺着。

一室寂静中，忽听裴鹤轩问道：“我可以叫你昭昭吗？”

第四十章

红烛慢慢燃尽。

过了许久，沈清欢才轻声回道：“好。”

翌日，按例新妇要向婆母请安。

沈清欢早早就起来了。

坐在梳妆镜前，侍女为她将头发盘了起来。

大裴风俗，若为人妇，便不能再散着头发。

实则只有沈清欢知道，昨晚裴鹤轩并未与她圆房。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裴鹤轩竟也忍住了不碰她。

侍女在手脚麻利，嘴也爽快：“王妃可长得真漂亮，跟九天上的仙女一样，难怪王爷那么高兴。”

沈清欢抿了抿唇：“你叫什么名字？”

如今云枝既去，她身边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了。

“奴婢莹月，以后就是王妃的贴身侍女了。”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即裴鹤轩走了过来。

“昭昭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沈清欢刚要起身行礼，就被裴鹤轩按下了：“今日要进宫向婆母请安，所以早起了些，妾身吵醒王爷了？”

裴鹤轩挥手让莹月下去，俯身在沈清欢唇上啄了一下。

“若再如此生分，我可要罚你了。”

又拿起眉笔，道：“我来给昭昭画，可好？”

“王爷，这如何使得、唔！”

阳光从窗户中漏了进来，映出地面上缠绵在一起的影子。

许久后，唇分。

裴鹤轩薄唇勾起，十分愉悦的样子，“你还要再叫王爷吗？”

沈清欢脸红过耳，终究还是嗫喏着从舌尖滚下几个字：“轩哥哥。”

声音低得有如蚊鸣。

裴鹤轩轻咳一声，不再逗她，捡起方才滚落在桌子上的眉笔。

沈清欢坐着不动，心里却泛起了丝丝涟漪。

小轩窗，正梳妆。

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只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呢……

半个时辰后，瑶妃的宫殿。

沈清欢撩起裙摆跪下，“儿媳给婆母请安。”

瑶妃拿起帕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好，真是个好孩子。”

见裴鹤轩小心地将沈清欢扶起，又轻轻拍去她裙摆上的灰尘，瑶妃十分欣慰。

“我儿总算得偿所愿了。”

午膳是在瑶妃宫里用的。

沈清欢看着眼前略带陈旧的器具和桌上并不精美的菜色，心知瑶妃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深宫中不受宠的女人，就是如此可怜。

沈清欢眼角瞥到裴鹤轩，只觉得满口苦涩。

来日裴鹤轩登基，三宫六院，又会有多少女子如瑶妃一般，在深宫中苦苦熬着日子呢？

而她，还能再经受一次那样的磋磨吗？

沈清欢食不知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