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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纪夜烟含在嘴边，半天没动，片刻后，把烟从嘴边拿下来，食指点了点阮清予的额头，“你到底明白我的意思没？”

阮清予十分理解地点点头，睁着一双清澈的黑眼，无辜的很，“明白啊，惹事就滚蛋的意思呗。”

就是不能惹事儿的意思。

林纪夜满意地糊了一把她的头发，“对，行了，走吧。”

阮清予转身去拉门把，手顿了下，半晌，才问：“严黛真的要退出？你批准了？”

林纪夜靠在墙上，失笑：“你当这里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她跟我提了一嘴，我让节目组去沟通了，真要退出，对你也没影响，你好好训你的，之前耽搁了一阵，后续的训练强度要加大，可能会安排你们进一次火场。”
阮清予哦了声，转回头又问：“戒烟糖还有吗？”

林纪夜一顿，“没了，我让小九带了，明天过来拿。”

“好，我给你钱。”阮清予说。

林纪夜叼着烟，自嘲地笑了下：“不用，这点钱倒还有。”

说完也不再理她，不耐烦地摆摆手，把她往门外赶。

……

第二天戒烟糖是小九直接给她的，阮清予正在穿鞋，小九进来把东西递给她，说：“林队让我拿过来的。”

“多少钱，我给你。”

小九说：“不用，这不贵。”

她套好军靴，站起来，用力蹬了蹬，说：“你们赚钱不容易。”

“真不用。”小九说完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停住，想想又折回，冲她佯装生气地说：“你这样也太看不起我们了！”

阮清予半天没回过神，也没觉得自己哪儿错了，给钱不是天经地义么？

她在这方面有点转不过弯儿，她不会表达，安慰的话语也不会，爱这些她从小没体会过，所以也不知该怎么去爱别人，她不缺钱，对一个人好的方式，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钱。

就跟当初在林纪夜家里住了一个多月，她丢了一万块钱给他表示谢意，却至今没想到，当时就把人给得罪了。

徐亚目睹了全过程，半开玩笑地说；“你啥时候跟队长这么好了，他还让小九儿给你捎这个？”

阮清予把戒烟糖往桌上一丢，没什么情绪地说：“顺手而已。”

严黛洗完脸刚从门口端着脸盆进来，目光扫一眼阮清予桌上的戒烟糖，目光戾气骤显，没做声，走回自己的位置。

“林队这人就是闷骚，啧啧——”徐亚整理完内务，靠着桌沿，看向严黛：“你昨晚找队长聊得怎么样？”

严黛对镜子涂口红：“就那样，让我好好考虑，毕竟女队员少，以后不好分配。”

徐亚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咯咯笑：“才不会呢，队长这是舍不得你吧？”

严黛哼笑一声，“也许吧。”

徐亚：“还装，队长昨晚有没有拉着你的手说，让你不要走。”

严黛：“你怎么干脆不说昨晚我们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徐亚激动捧脸：“有吗有吗？”

严黛：“这是部队，能是你乱来的地方？”

徐亚遗憾地叹口气，“也是。”随后，目光一转，看到阮清予正在叠被子，方方正正一块，棱角分明，特别标准一“豆腐块”，狐疑地说：“阮清予，你前几天就发现你的被子叠得也太标准了，简直跟小九儿他们一模一样。”

严黛手里动作一顿，瞥过去一眼，无声的冷笑。

阮清予：“你过奖。”

徐亚继续说：“真的，你这太标准了，要不知道的，大家都以为你以前在部队呆过。”

严黛擦完脸，把东西一摔，“走了。”

徐亚撇撇嘴，跟阮清予吐吐舌头，忙跟上去。

……

今天的训练强度很大，上午是登/降楼训练，下午百米障碍。

今天的教官不是林纪夜，来了一新寸头国字脸教官，小眼睛，皮肤黑，面露凶相，声音浑厚粗矿：“你们林队长今天去支队考试了，今天的训练我带你们，我姓张，张教官就行了。”

徐亚在阮清予耳边低声说：“忽然发现看不到林队长那张脸，连训练都没劲儿了。”

这话被严黛听去了，冷哼地瞥她：“你不是说林队长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我喜欢他的脸，不喜欢他的职业。”徐亚吐吐舌头，“要当他女朋友，整天在家提心吊胆的有什么意思，不过想睡他的人，一定比想当他女朋友的多。”

说完，暧昧地看了眼严黛，后者脸色微红，调整情绪，低声：“看我干什么？”

徐亚了然：“你一定是前者。”

“行了别说话了。”严黛仓促地白她一眼。

阮清予全程都认真训练，没搭腔，上午的登/降楼做的很好，连教官都频频表扬她一小姑娘这么淡定，挺勇敢的。严黛侧头看她，冷讽：“突然这么认真训练，搞成乖宝宝模样干什么？你平日里不是挺爱找林队长事儿么？”

阮清予没理她，在队伍里站得笔直，“忽然想认真活一把，不行？”

这话在严黛耳朵里听来，就像一个跳楼自杀的人跳到半空中忽然朝天空大喊自己后悔了那么可笑。

她冷笑：“你不是向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我记得沈光宗给你的人设都是潇洒不羁爱放纵，怎么，人设崩了？”

她一直认为，阮清予的不在乎是装的，人这一世争来争去不就是个名头，如此不在乎自己名声的女人要么特立独行要么就是装|逼。

阮清予朝她看过去，帽檐遮了她半张脸，让严黛瞧不出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声音是冷淡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颓废，我堕落，是我的事，你一直活在我的阴影里，你不累吗？”

一语中的。

阮清予一句话就让严黛变了脸色，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嫉妒阮清予，却又在暗地里默默地模仿她的穿衣风格和性子，当她发现阮清予对什么都很淡，那种洒脱不羁是她学不来的。

她发现阮清予抽烟，她也学着抽，尽管讨厌死那股尼古丁的味道，可每次看见阮清予叼着烟，眉眼生媚，狐媚子的生相很勾人，她又忍不住去学。

她曾在冉冬阳的手机里见过一张阮清予抽烟的照片。

她穿着过腿根的黑裙子，上身倚着吧台，一双玉腿笔直修长，一只手撑在吧台面上，长发散在耳后，黑乌乌的，散着光点，细长的指尖夹着一根烟，烟头燃着屡屡青色的烟丝，萦绕而上。

眉眼清淡，却带勾。

严黛想到一个词，狐媚生烟。

被人踩了痛脚，怨愤积深，到了下午四百米障碍时，一触即发。

仨女生同时出发，跨桩、壕沟、矮墙、高板跳台、水平梯、独木桥、高墙、低桩网总共八个项目，徐亚是三人中体能最好，一出发就把两人甩到身后，阮清予跟严黛前后紧咬，前方路过一阵泥路，后方是男兵们加油呐喊声。

过独木桥时，严黛从后方赶超，没有防备的阮清予猝不及防给人退下独木桥，狠狠摔进泥坑里，吃了一脸土。

阮清予平静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继续爬上独木桥。

过高墙，阮清予被人直接一脚踹下来，尾椎骨着地，疼得呲牙咧嘴，严黛笑靥如花趴着墙头友善地问她：“没事吧？我拉你上来？”

阮清予站起来，拍拍手，不甚在意地说：“爬你的。”

严黛咬牙下去。

过壕沟，两人一前一后，底下是泥坑，坑上是一排单杠，两人交替勾手吊过去。

行至中段，严黛没了力气，落坑之前，用脚去勾阮清予的腰，连带着她一起给摔进泥坑里，后方男兵瞧着干着急，“怎么回事儿！阮清予怎么一路摔过去的。”

坑底水又脏又凉，渗透心底，阮清予撑着手站起来，还没站稳，就直接冲严黛扑过去，拎起她的衣领就往坑壁上撞。

严黛一阵眩晕，一个反掌把她推回坑里，阮清予往后踉跄一步，泥坑里污水四溅，把两人的裤腿都打湿。

“打一架！来！”

阮清予一转头，就看见身后的摄像直直对着他，脑子嗡嗡响，全是昨晚林纪夜那句警告，“要惹事儿就给我滚蛋。”

她揉揉太阳穴，脑仁直泛疼，“滚开。”

严黛憋着一股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