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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呢？

我想着日记本上记载的那些相处，那些和上辈子完全不同的偏爱和对待。

“季书意，你有喜欢的人吗？”

季书意看了我很久，似乎是想要开口，手机却先一步响起。

他垂眸扫了眼：“你先进去，我还有些事处理。”

说完，接起电话越过我，朝夏家走去。

“夏叔叔？”

“嗯，我回来了，看到她了。”

“我现在过来。”

季书意的声音透过漆黑的夜幕一点点飘进我耳朵里，也掏空了我的思绪。

回到卧室，我打开了日记本。

【2022年4月7日，天晴。季书意带我去见了他的朋友，他们说，我是季书意唯一带给他们认识的女生。】

【2022年4月20日，小雨。我送了季书意一盆自己养活的玫瑰花树，他接过，说会好好养。】

【2022年5月13日，多云。季书意将我的生日记录下来，说每年都会给我庆生。】

……

很多很多，字字句句，是我以为季书意也喜欢我的证明。

出神间，楼下传来声响。

我走出房间，就看到季书意正在上楼。

我站在高高的二楼平台上，俯视着他。

这是从未有过的角度，能将他所有的神情尽收眼底。

瞧见我，他停住脚步，微微抬头：“还没睡？”

“我在等你。”

季书意身姿挺拔，黑目里瞧不出情绪：“很晚了，睡吧。”

我没动，看着他一步步走上前。

我渐渐从俯视，到仰视。

最后抓住他衣角：“季书意，你会赶我走吗？”

第9章

季书意拨开我的手：“不会。”

然后进门。

走廊里只剩我一个。

本该因他回答升起欣喜的心里，此刻却只有一种抓不住，摸不到的虚无感。

这天之后，我说不出和季书意之间是什么变了。

他还是那幅温柔的jsg样子，在对待我的事情上，事无巨细，关切备至。

可还是觉得他像天边月，无法追逐，无法触碰。

直到临近高考的一周前，我再次见到了陆司昂。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脸色好像苍白了很多。

见到我，陆司昂走了过来：“方知晚，有兴趣出去聊聊吗？”

我抓着书包带的手微微攥紧，点下了头。

炽烈艳阳下的操场上，隐约间能看见热气。

耳边，陆司昂的嗓音清泠：“大学你打算报考哪儿？”

“我记得班主任那儿好像有斯坦福大学的保送名额，你转学过来后成绩优异，那个名额应该会给你吧？”

上辈子也有这样一个保送名额，却被夏天成强要过去，给了夏盼希。

美名其曰：“之茉你成绩好，自己也能考上，没必要抢盼希的。”

那时候的我早就习惯了好的东西都给夏盼希，希望我的懂事，能够让父母多爱我一点。

但，没用。

这辈子……

“我也希望你去，只有那样，你才会有和上辈子完全不同的人生。”

我灵魂一震：“你……”4

陆司昂冲着我笑，眼里充斥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与疲惫。

“方知晚，你真的好蠢啊！”

他噙着笑，嗔骂着。

我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像极了初见陆司昂的那次。

唯一的不同，就是除了声音，脑海内还浮现起了断章般的画面——

我远死异国他乡时，是陆司昂出现，办理了我的后事。

我的墓前，陆司昂红着双眼骂我，满是懊悔和自责。

【方知晚，我从高中你转过来，就一直跟在你身后，你为什么就看不到我呢？】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该退缩，看着你追逐季书意，为他丧命！】

【早知今日，我就该走到你面前，让你知道还有我喜欢你。】

……

我有些站不稳，慌乱间，陆司昂扶住了我。

我紧抓着他手臂，声音急切到破音：“上辈子你认识我？”

陆司昂笑了，眼里热切真诚。

我却总觉得不安，想说些什么。

这时，电话响起，是季书意打来的。

莫名的，我看向陆司昂，他却说：“方知晚，重活一次，及时止损吧，去过你该过的生活，别让执念害了自己。”

他满眼复杂：“方知晚，叫一次我的名字好不好？”

几乎不受控制的，我开口唤：“陆司昂……”

他抬起温热的指腹擦去我眼角不知何时涌出来的泪水：“接吧，我去那边等你。”

话落就朝远处走去。

我看着他背影，许久，才收回视线接起季书意的电话：“怎么了？”

电话那头，季书意声音冷淡：“老师打来电话，说你没在教室，你去哪儿了？”

“操场上，马上就回。”

我说着，抬头看向陆司昂。

可入目空旷！

根本没有陆司昂的身影！

这一刻，慌张袭满了心，我顾不上还在通话的季书意，急声喊：“陆司昂？！陆司昂！”

无人回应。

这时，听筒里传来季书意的问声：“你在喊谁？”

“同学，我先挂了。”我挂断了电话，满操场找陆司昂的身影。

可是没有。

我又跑回教室，也没有，转身想去别的地方寻找时，却被夏盼希拦住。

她一脸得意：“这不是被赶出去的土包子吗？！还想跟我斗？我告诉你，爸妈已经说了，往后夏家只有我这一个女儿！”

我不想理会她，绕过她想往外走。

夏盼希却不依不饶，她猛然伸手将我推倒：“这样吧，你跪下来求我，求得我开心了，我就去跟爸妈说不把你赶出学校！”

她的话，我听不清。

手臂磕在桌角的痛，我也感受不到。

我只是看着桌子，那个本该贴着‘陆司昂’名字的地方，却变成了空白。

第10章

我怕是看错，使劲眨了眨眼睛，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时，夏盼希的声音尖锐响起：“方知晚，我在跟你说话！”

我猛然抬头看她，声音沙哑：“陆司昂呢？”

夏盼希皱起眉：“什么陆司昂，你磕傻了吧？！”

说完这句，她转身离开。

我看着柠黄的桌面，忍痛起身。

我问遍了班级的人，包括老师，没有一个人记得陆司昂。

可明明刚刚他还在跟我说话……

突然，手机震动了下。

我低头，就看到和季书意的通话记录！

他听过我喊陆司昂，应该会记得！

我握紧手机，去找季书意。

可刚到他办公室外，就听到陌生的男声：“离洲，你要出国的事还没跟方知晚说呢？”

我敲门的手一顿，上辈子在我努力追上季书意的脚步时，他对我说：“我会在美国加州理工大学等你。如果你能考上，我会考虑跟你在一起。”

于是我努力学习，不敢有丝毫懈怠。

去了美国才知道，季书意一直留在国内，陪夏盼希一起上了同一所大学。

而这辈子，季书意是真的要出国，却也没打算告诉我。

我说不出心里什么想法，就好像心脏被打了一拳，闷闷的疼。

我慢慢垂下准备敲门的手，转身想走。

门里，再度传出对话声。

“你就没想过，等你走了，她该怎么办？夏家不要她，你走了她可真没地可去了。”

紧接着，是季书意的回答：“我本就是受夏叔叔所托照顾她，她何去何从，我本就不在意。”4

本就是受人所托。

本就不在意。

短短两句话，如同雷轰在身上。

回到闻家时，我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

这座房子里，季书意待我的那些好还历历在目，怎么就成了碎刀子，每一帧都割剐着心。

这时，楼上传来“砰”的一声。

我走上去，就瞧见闻家的下人在打扫房间。

我看着那房间里所有的一切，是这些时日以来，我送给季书意的东西。

它们被堆叠在一起，连包装都没有拆开过，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而那棵季书意曾承诺会好好养护的玫瑰花树，也枯萎成一摊枯叶。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季书意所有的好，所有的温柔其实都浮于表面。

季书意和上辈子也没区别，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方式而已。

是我误以为真，误以为有可能。

心如死灰的这瞬间，我曾以为会很惊心动魄，原来这么平静。

我看向打扫的下人：“这个房间我来打扫吧。”

支走下人后，我将房间里的礼物尽数搬出，连同着那本写满了心事的日记，一起扔掉。

之后，我收拾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直接消失在了季书意和夏家人的生活里。

……

等季书意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方知晚空无一人的房子。

曾经方知晚生活的痕迹，被全数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