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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放肆！”

台下一身蓝服的大将军顾远舟拍桌而立：“区区手下败将，竟也敢指名要大楚国师和亲！”

顿时，朝中大臣纷纷议论。

“这南夷使臣，未免也太嚣张了些。”

而从头到尾，萧淮予都没发一言。

叶倾芸绣袍中的手指攥的发白。

身为臣子，自然该为大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私心里，她早就把自己当成萧淮予的人，怎么能够再嫁给别人？

她期望的看向萧淮予，希望他能如同顾远舟一般，坚定驳回南夷使臣的和亲请求。

可萧淮予却视若无睹，漠然置之。

南夷使臣不依不饶，继续提出有利条件：“陛下只要答应让国师和亲，我们南夷王愿意再送三座城池，这买卖，大楚国不亏！”

霎时，叶倾芸一颗心急速下坠，遍体生寒。

刚刚萧淮予或许会拒绝，可现在……

叶倾芸真的没有一点底气去猜测，萧淮予是否会真的jsg舍弃她。

沦为两国邦交的牺牲品。

萧淮予长眸微眯，许久后才淡淡开口：“使臣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今夜应当好好欣赏歌舞。”

言毕，殿中便恢复了莺歌燕舞声。

叶倾芸紧绷的心终于松开。

可南夷使臣眼神却赤裸裸盯着，她只觉胃里一阵翻涌。

……

月上柳梢，宴会结束。

萧淮予温柔的送许婉凝离开，小心翼翼的模样和刚才判若两人。

曾几何时，那样的温柔也属于她。

一瞬间，叶倾芸五味杂陈。

她顶着寒风只身走进黑暗中，倏然，顾远舟自她身侧而过。

“顾将军。”

顾远舟回眸，眼神透着漠视：“国师有何事？”

叶倾芸知晓，顾远舟为人刚直不屈，从来不信占卜一说，亦也讨厌她。

故而没想到，顾远舟会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人。

思及此，叶倾芸拱手行礼：“多谢将军。”

顾远舟剑眉一挑，诧异后又很快恢复如常。

“大楚男儿浴血杀敌，保家卫国，何曾需要靠一个女子卑微的和亲。”

话落，也不等叶倾芸回答，便径直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叶倾芸骤然弯了唇。

她真的很羡慕顾远舟的胸襟，也羡慕他能够做自己。

“国师似乎与顾将军相谈甚欢？”

头顶却传来一道深沉的声音，叶倾芸回头，正对上萧淮予黑沉的脸。

他眼底晦暗不明：“朕记得，顾远舟是第一个站出来为你说话之人！”

叶倾芸心下一颤，连忙解释：“臣与顾将军从未有私交，以前不会，今后也不会。”

话落，却听萧淮予忽然意味不明笑了一声。

“倾芸，朕自然是信你的。”

接着，他抓起她冰凉的手：“怎么会如此冰凉，可是不舒服？”

他关心的语气，轻易激起叶倾芸心里的层层涟漪。

叶倾芸既觉得感动久违，却又不得不清醒。

她盯着他，试探性的开口：“陛下，和亲……”

“倾芸，贵人之事，你可否算出？”萧淮予没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

叶倾芸心口一阵寒凉，垂眸：“是皇后殿下……”

话落，萧淮予眼神难得的露出一丝喜悦：“可当真？”

叶倾芸瞧得仔细，心也一寸一寸被割裂。

到最后，只能微微点头。

萧淮予立刻松开女人的手，似是若有所思道：“既如此，国师今日就先好好休息。”

离开之前，只留下淡淡一句：“和亲之事，朕自有考量，国师好些呆在寝殿听唤即可。”

望着男人离去的方向，叶倾芸隐隐不安。

……

深夜，繁星殿。

叶倾芸凝神望着空窗外只剩枝头的梅树，心中喘喘不安。

要是萧淮予真的舍弃了她？

她又该当如何自处？

沉思间，阿宁前来为她披上大氅：“国师大人可是忧心和亲之事？陛下如此厚爱您，必定不会让您去的。”

叶倾芸转身，在触及到阿宁眼中真切的关心时，眼眶瞬热。

“阿宁，你高估我了……”

帝王无心，与君臣之间更是无情。

从前，或许她还能自欺欺人，萧淮予是厚爱她的。

如今，一桩桩一件件叶倾芸再也不敢痴心妄想那不属于自己的‘厚爱’。

辗转难眠一整晚。

次日，叶倾芸刚起身换上外袍。

门便被人从外推开，高总管迎着寒风进来。

“传陛下口谕，特封叶倾芸为昭阳公主，半月后前往南夷和亲！”

心中的不安得到证实，叶倾芸顿时脸白如纸。

一颗心碎到麻木，却仍旧不可置信：“陛下，当真如此说？”

高总管只看了叶倾芸一眼，便随手一挥。

接着身后的小太监就开始拿上木锤将所有木窗钉住。

“陛下还说，如若国师不愿，便只能为星宿阁，另寻它主！”

第8章

另寻它主！

短短四字，诠释着帝王的狠心。

周围不断有封窗的敲击声传来，一下下都像是锤在叶倾芸的心口。

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住似的，疼得麻木。

寒风呼啸，雪花飘进了殿内。

叶倾芸扯着泛苦的嘴角：“高总管，我能否知道接替我的人是谁？”

高总管走出大殿：“自然是陛下费尽心力培养了十几载的人。”

他守在门口：“最重要的是，她没有每日只一卜的规矩！”

话如利刃，麻木的心又被狠狠戳了一刀。

她任由冰冷的雪花飘在她的眉心，脸颊，唇边。

原来，心里泛着苦，连雪白无暇的雪花，都是苦的……

叶倾芸眼眶通红，目光空洞如一潭死水。

良久后，才缓缓从口中低喃出一句：“阿宁，你说我该如何选？”

“在阿宁心中，您是楚国最好的国师！”

阿宁眸中心疼不已，含泪抱住叶倾芸：“可现在，阿宁又想您好好爱自己，去追寻自由和幸福。”

幸福？

叶倾芸缓缓抬眸，喉间哽塞到苦不堪言。

十年的相伴相依，她曾满心期盼，萧淮予是她幸福的归宿。

如今才明白，大梦一场，痴人说梦！

一阵狂风猛的袭来。

叶倾芸的衣袍被刮的呼呼作响，系在腰间祥云玉佩滑落在地，碎成两半。

那玉佩是萧淮予被立为太子时，先皇所赐，后萧淮予转赠给她。

叶倾芸心一刺，弯腰捡起。

不料抬眸就见天上乌云成团，遮天蔽日。

她乍然想起了什么，屏气凝神，掐指推算。

推衍结果出来时，叶倾芸猛地一口乌血喷涌而出！1

“咳咳！”

她紧捂着心口，盯着地上那一滩鲜红上的龟甲，终于明白了泽水困卦的所有含义！

原来此次和亲，南夷别有目的，稍有不慎，便是家国颠覆，百姓流离失所……

而她的生死劫，亦在和亲途中！

刹那间，反噬之痛如刀子钻心，割裂她的五脏六腑。

痛得都要晕过去。

她强撑着擦去嘴角血迹，对着门外的高总管急匆匆说：“我同意和亲，但我要见陛下一面。”

高公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陛下已在前方后花园等您许久了。”

叶倾芸哑然。

每一步都精心规划，萧淮予的运筹帷幕，比她这个国师还精准。

“多谢。”

叶倾芸拿着那块碎玉，忍着反噬之痛，迎着寒风踩进皑皑大雪